第15章 我的一个岛主朋友

白蔓请了这两位回家来，告罪一声，要去换衣。她一出门，黄药师便跟着过去。

        洪七公有了酒菜，自得其乐，也不管这两人想干什么，人生就是难得糊涂。

        在房中，白蔓见黄药师跟着自己进来，一脸尴尬，低声问道：“我家里倒是备着你的衣服，我叫人送去隔壁给黄兄？”

        黄药师见她如此，反而走进屋中，施施然地坐在一旁。他道：“无妨，你我都是男子，你去屏风后换，我不看就是了。”

        “可是……”

        “又或者说……小友……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蔓本就心虚，这时更是吓了一跳，支吾道：“你……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黄药师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白蔓，“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知道你就是耍着我玩？”

        “不是！”

        白蔓看着黄药师，立刻分辨道：“我怕你生气，我怕你不愿意再和我往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吃了药改变了脉搏和嗓音……但是我绝不是存心欺骗。我就是……我就是怕你生气。”

        黄药师听着她这么说，心中生出一点甜意来，但面上还是吓唬道：“是吗？我可不信！”

        “我……我对不起你，你生我的气是自然的。我……我从今以后不见你就是了。”

        “你敢？”

        “黄兄……那我……”

        “你先将衣服换了，让我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白蔓有些茫然无措，不明白黄药师怎么会提这个要求。她脸上一红，羞道：“可是……我……我现在不也能和你说话吗？”

        “你换不换？”

        黄药师顿了顿，转身要向门外走，白蔓连忙抓住他的衣袍，不让他走，她小声道：“你别生气，我换，我换。”

        白蔓在房内挑选了许久的衣服首饰，又吃了药解开脉搏和嗓音，瞧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微红，这才出去见人。

        他听到开门之声，转身过去，见她穿着一身白衣，肌若凝脂，粲然莹光，眉目如画，光艳耀目，明艳绝伦，秀美至极。

        黄药师见她望着自己，忽如全身浸在暖洋洋的温水中一般，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怔怔地没做声，一时缥缈恍惚，觉得如梦如醉。

        白蔓知普天下的男子，见了自己之后，多数都会失魂落魄，但自来不以为意。这时见黄药师望着自己，却是心中羞涩，芳心窃喜。

        “黄兄……”

        她不自在地叫了一声，温柔清亮，却如同在撒娇一般，又甜又软，极是动人。

        黄药师盯着她看，突然问道：“你那个师兄……和你关系倒很好，他也知道你是女子吗？”

        “是，阿宴她从来都知道。”

        他嗯了一声，白蔓能听出明显的不悦来，又不明白是为什么，只道：“不过他不是我的师兄，也不是我的哥哥，是……是我的师姐。”

        黄药师本听到前面，还觉得酸涩，心想莫不是她的情哥哥？但听到最后一句，又是一喜。只是想到那带着幕笠的也是个女子，却……心中又生出提防来。

        白蔓走上前几步，望着黄药师道：“黄兄，我对不起你。你气我，本是应该。但我还是……还是……”

        “我没生气。”黄药师低头看着她，又说了一次，“我没生气。”

        她听见这话本自欢喜，但只是咬着唇嗯了一声，内心中生出一阵慌乱来。

        黄药师站在白蔓身边，闻到一股幽香，从前他只当这人爱熏香，实在太没男子气概。相貌本就已太过俊俏，比女子还要秀美，再这般喜爱涂脂抹粉，成什么样子？可如今再闻到，却在想她擦的什么脂粉，怎么这样香？正自有些神魂颠倒，又见白蔓羞到低下了头，怕吓到她，稍稍退后两步。

        他忽而想到两人相识不久，竟就如此合得来。她虽有未婚妻，但瞧起来并不是很得她的意，自己难道就不能获得她的芳心，娶她为妻？这个念头一起来，黄药师立刻就觉得是个好主意。他如还想娶妻，当真只有她才能让自己生出念头。

        白蔓不懂黄药师看自己的目光，心中慌乱一阵，强自镇定下来。她双颊生晕，登时百媚横生，对黄药师问道：“黄兄，今日天色晚了，有何事都待明日再说。你先在原来的院子住下，好吗？”

        黄药师点点头，想到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又觉得今日要是不问个清楚，怕是睡不着。他心中有几分含酸，觉得自己吃亏就吃亏在这名分上，他问道：“你那个未婚妻呢？”

        “明珠……明珠她受伤了，还在昏迷。”

        “你对她……”

        “我不喜欢她的，她心中有我……我也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只是她的心意实在……我总生出一种我在辜负她的感觉。”

        黄药师一问，白蔓就将自己所想一一倾吐，说了半晌，又羞道：“我说这些，是不是很烦？”

        他柔了眼神，轻声道：“没有……我很高兴你跟我说这个。”

        白蔓笑了一下，黄药师心神一动，心想：她对我并不抗拒，也对那个“未婚妻”没有感情，我为何要拖？要是来日，别人夺得她的芳心，我岂不是要遗憾终身？

        黄药师想通之后，看着白蔓道：“我有一桩心事，只要问你。”

        “是什么？”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陪我一辈子？”

        白蔓呆了半晌，心中砰砰而动，眼波流转，粉颊晕红，却有七分娇羞，在黄药师眼里更是娇艳万状，不可方物。

        “可是……爱这么低贱，我又怎么能拿它来侮辱你呢？”

        “你……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在侮辱你？”

        黄药师脸色一沉，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像被喂了狗，转身就要走。

        白蔓急忙拉住他，解释道：“不是，你听我说……男女之爱就像是花朵上的露珠，被太阳一晒就没了。还不如像我们这样，两心相知，不就很好吗？”

        黄药师看着白蔓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他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白蔓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回忆道：“他们长得好看，我喜欢，他们也喜欢我，但那都是因为我的家世、容貌、地位。你说的……你说的男女之爱，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爱是可怕的东西，伤人不能，伤自己却是一流。我生来就没有父母，是师父抚养长大的。师丈很爱师父，那是因为师父很好。可是我……我这样的人，谁会真心爱我呢？”

        黄药师见她说得诚恳，又见白蔓的身体不住颤抖，将人抱住，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抚摸着白蔓的秀发，安抚着怀里颤抖的娇躯，低声问道：“如果我要呢？如果我要你的真心呢？你肯给我吗？”

        “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这颗真心，我……我怎么给你呢？”白蔓心中羞涩难言，她抱着黄药师的腰，抬头望着他，“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试着……试着把真心给你，你愿意吗？”

        他将白蔓搂得更紧，搂得她觉得腰上的力道有点疼，黄药师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了我？”

        “只是试一试……”

        黄药师捧着她的脸，看她眼光中满是笑意，柔情脉脉，真想去吻一吻，又怕自己唐突，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既是给我的，就是我的了。”

        白蔓抿着唇，抱怨道：“哪里有你这样无赖的？”她仰起头，看着黄药师，见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中是自己看不懂的情愫，羞得更得厉害，又想着从前那些人最希望自己亲近他们，那黄药师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一张俏脸红得更厉害了，烛光映照下娇艳动人。

        黄药师搂紧她的腰，见她羞得不敢看自己，问道：“怎么？敢做不敢认？”

        “哪有啊？”

        白蔓睁开眼睛，“我以为你喜欢的。那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亲就是了。”她说话时并非刻意，但就是说得又娇又甜，叫黄药师心中砰的一跳，心想：她非是求我，已叫人实难抗拒，倘若向我相求，又该如何是好？

        黄药师觉得喉咙干涩，轻咳两声，才道：“你的心意我视若瑰宝，但是……你不许再抱其他的男人，也不许再对旁人做这样的事，知道了吗？”

        白蔓点点头，她望了望天上的月色，问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又或者……你要跟我住在一起？”她这样说完之后，却被黄药师搂紧，捏着白蔓的下巴亲了上去。

        一个久旷，本以为自己把持得住，一阵意乱情迷。一个则是什么也不懂，懵懵懂懂，随波逐流，头脑眩晕，浑身瘫软。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叫声，黄药师才自松开白蔓，见她羞得嗔了自己一眼，连耳朵都红了，妩媚娇柔，更觉得心神一荡。

        相明珠从昏迷醒来，听着说白蔓在院子里，便下床自行找来。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白蔓被黄药师牵着，站在他身边，见相明珠脸上并无血色，脸白至透明，担忧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她狠狠地盯着黄药师，恨不得杀了他，再将这人砍成肉泥去喂狗，都难解心头之恨。白蔓问她话，相明珠看着他们两交握的双手，恨声道：“你管我做什么，叫我早些死了好！”话音中还带着些许哭腔。

        黄药师冷笑一声，问道：“想死还不容易吗？”

        “关你什么事？”

        相明珠凄苦地看着白蔓，看得她心虚。

        黄药师却是满意地牵着她的手，得意道：“就凭我将来是她的丈夫，我当然可以管一管。”

        “东君不会嫁人的。”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白蔓见相明珠脸色更白，叫道：“黄兄，别说了。”她上前几步，轻声道：“明珠，我们是再无可能的。”

        “那凭什么他可以？”

        “他……我……我爱慕他……这个理由不够吗？”

        “你怎么可以爱慕别人？”

        她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只是个笑话吗？

        相明珠气得浑身发抖，再见白蔓目光担忧地望着黄药师，似是觉得自己会对他不利，心想：我不会认输的。

        黄药师见女子吐了两口血，她也是叫人扶着这女人下去，满意地搂着白蔓的腰，将人箍在自己怀里，趁机问道：“你叫我什么？”

        “黄兄！”

        他低头亲了亲白蔓的脸，逼问道：“我们现在这样，你还叫我黄兄？”

        “那……黄药师？黄岛主？黄老邪？”

        “我很老吗？”

        “不老……那……”

        “你要是直接叫我夫君，黄某也愿意领受。”

        白蔓羞的一下子就抓紧了他的衣服，“那……我……药师……药师……”

        “再叫一声。”

        “药师。”

        两人在这院中耳鬓厮磨良久，黄药师才“勉为其难”地被白蔓送回自己的客院。

        第二日清晨，洪七公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盯着白蔓看了许久，惊叹道：“原来是个姑娘，怪不得这般美貌。我还以为黄老邪……”

        “七兄……以为黄某如何？”

        洪七公心想：还能如何？我还以为你改性子，喜欢年轻的男人了。

        白蔓倒是很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欺瞒，倒是让七公见笑了。”

        他见白蔓一脸乖顺被黄药师搂着，而黄药师那常年冷漠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意，想到昨夜那种种事迹。这美貌女郎对黄老邪竟是痴心一片吗？她的心意如此真挚，难怪可化解这古怪脾气的黄药师一切的过去苦恼。

        洪七公哈哈笑了数声，“无妨无妨，到时候记得请老叫花吃席面就行。”

        黄药师见白蔓脸上又是一红，替她把话头接过，笑道：“那便一定要请七兄赏光了。”

        她偷偷看黄药师一眼，又转过脸来，想着他话语中的意思，内心也无抗拒之感，心想：和他相伴余生吗？那……那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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