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说到恋爱，302寝室似乎只有念念和温敏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被追的体验倒是个个都经历过。

        302寝室四个人实际上是三个白雪公主和一个小矮人，当然，念念肯定是又矮又胖的小人儿。

        先来说说身材高挑穿啥都好看的嘉妮。大概应了网上那句话，漂亮女生总会给人非单身的错觉，嘉妮算是宿舍内念念知道的最晚的一个。中间陆陆续续的应该也有不少。不过念念知道的正儿八经的也就是实习期间发生的那会。港风路线的嘉妮当起老师来也是顶顶的漂亮，刚进去没多久就有学生黏黏糊糊地加了嘉妮的微□□想要给嘉妮找男朋友。同学校的一个体育老师，大概也是面容姣好那类吧（念念和嘉妮实习的学校不是同一个，但想来要是外貌不过关也没什么底气来追求嘉妮），看上了嘉妮，天天对她发信息，上下班的路上堵着嘉妮，甚至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不考虑嘉妮的感受将死缠烂打贯彻到底，也就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当然，是反向的注意。嘉妮当然没有答应。第二个是佳琪。佳琪虽然天天叹气着自己没有人追，但事实上有，不过被温敏给拦下来了，因为温敏知道佳琪对另一半的要求，至少要比佳琪高，但是那个男生很可惜，甚至比佳琪还要矮上几公分。

        302寝室唯一一对追成功谈过恋爱还见过“家长”的是温敏和她的前男友程涛。

        程涛是南方人，但确是少有的一米八大高个，人也比较壮实，不过并不是虚胖那类，硬要说的话，算是看起来挺有安全感的。尽管温敏和嘉妮同样是五官深邃鼻梁高挺，但是温敏的长相更有冲击力，很是精致，适合上镜。温敏也的确参演过学校的话剧，出演了女主角，和班级里的林楠组成了荧幕cp，顺路还给话剧拿了个奖项。这缘分的开始理所当然地是从程涛追温敏起步。

        程涛很宠温敏。温敏来例假的时候会把温敏的衣服带回宿舍清洗干净后送回来，也会在温敏闹脾气的时候任由对方捶打。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憨厚老实的忠犬和娇滴滴的波斯猫，大狗永远不会用锋利的爪子对准小猫咪。

        温敏和程涛谈恋爱请客的时候，所有人都尽可能地把自己收拾得漂亮好让温敏有面子，不至于丢了脸。出门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神情，满满的喜悦快要染红天边的晚霞。

        地点定在银泰城，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家常饭类的菜肴。围着张小圆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揶揄也有些羞赧。饭菜被端上桌的时候，温敏用胳膊肘捅了下程涛，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笑，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低着头用筷子为温敏夹着她爱吃的菜。这个有些害羞文静的大男孩眼里只有他漂亮娇纵的小野猫。

        那年的冬天，有很多人感冒，温敏也半夜烧得有些迷糊，但是为了不让室友担心，于是发信息让程涛陪她去医院挂点滴，俩人在医院待了半宿，清晨温敏才回到宿舍。

        只是，人文学院的男生，本就僧多肉少，比例缩小得无限渐近于零，结果又都是十个男生九个渣的性质。在有些时候，不拒绝实际上也是一种背叛。隔壁班也有个东北的姑娘，个子和念念差不多，想来是学过武术，因为念念在跆拳道的课上看到过她的动作格外利落。那姑娘叫玉艾，性子爽朗，敢爱敢恨却又有些自我。程涛算得上人文学院外表不错的男生，五官俊郎，虽然看上去有些憨厚，但是戴着副眼镜，墨香书卷的气息也会令人心跳快上几分，起码，玉艾是这样的，也付诸行动了。

        温敏和程涛的恋情只持续了两个学期和一个暑假，再谈及这事的时候，温敏和程涛已经分手了。玉艾也只是根导火线，听说程涛所在的组织就有个学姐对他展开过攻势，尽管双方都心知肚明程涛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是暧昧依旧。兴许是程涛从没认识到是她自己态度的问题，温敏最后还是和他分手了。

        想来程涛很喜欢很喜欢温敏吧。即使两人分开了将近一年，大四那年的寒假，大院的女生被告知宿舍装修没法入住的时候，温敏打算在附近租个房子准备考公务员，这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入了程涛的耳朵里。担心温敏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程涛取消了寒假回家的计划，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想让温敏和他一起，但终究还是被温敏拒绝了。

        虽然挺可惜的，但是念念很欣赏温敏果断的态度。

        念念性子总是软糯的。

        大一没追成黄河后，念念就爱上了待在图书馆或者大教室里面自习。但心里大多是还有些寂寥，所以才会在一次电脑出故障后，由于问题不大，考虑到经济的原因，念念只是翻出了列表里之前为了参加计算机协会举办的一个活动而加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那会的念念还不知道对方是男还是女，不过大半夜的，对方竟然也还在线。没多久，念念就在对方的远程指导下解决了问题。

        几次交流下来，念念也知道对方叫做孔飞。河南人，普通话很是标准，音色也是念念喜欢的那一类，个子也还成，一米七八，穿上鞋子也有一米八。念念一开始没有想过和对方见面，因为念念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学习。也就是每天上下课和对方分享些小事。北之现在想想还有点好笑，那会的念念经常莫名其妙地走路被绊倒，不是左脚踩了右脚，就是没看到有个小石子或者是忘记了底下还有一个台阶。

        这样陆陆续续聊了差不多有大半个学期，孔飞在一次知道念念下午要跑步打卡的时候，提出要陪念念一起。但是原本说是不跑步的林娜在放学的时候突然说陪着念念再跑趟也没事。于是念念和林娜在跑步机前打卡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有些尴尬地孔飞。

        那天的跑步打卡，实际上有点细雨朦胧，行人不是很多，跑步的也不是很多，天色有点昏昏沉沉，像是被人不小心打翻了墨盒，浅浅的灰色铺在整片天空上，带上些枯叶蝶翅膀上的几点秋色。

        林娜不像之前念念那样，话有点多，更多的是充当安静的聆听者，让念念和孔飞在那交流着。女生跑步打卡只需要八百米，绕着操场和教学楼跑了圈倒也差不多，设若林娜不在的话，大概念念和孔飞甚至还会多走一段路吧。然而没有如果，那天念念只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尴尬，就像是坐在图书馆里面，明明很不喜欢目光所及之处满是肉眼可见的学生一样不自在。所以念念也很少去图书馆自习，尽管图书馆里冬暖夏凉，墨香十足。

        大二的时候，开始需要考取计算机资格证，念念开始把时间大量地放在了考证上，从图书馆到电脑教室再到冷得冻脚的大教室，时间从零点转到零点，每晚念念都会踩着月光看着凌晨一点的德阳大学在夜色里打着呼噜儿地睡着。在一次图书馆恰巧碰到孔飞后，念念架不住对方双腿要行走的路程，半推半就之下每晚会和孔飞一起自习。甚至，孔飞放弃了图书馆时刻运转的暖气，陪着念念在空旷的大教室里学着习。渐渐地，念念也不再跑电脑教室了，毕竟有个计算机专业的大佬在一旁可以提供咨询的业务。再说，听着对方标准的普通话，带上些磁性的低音炮，也不亚于坐在星巴克里喝着卡布奇诺，自有一番可去疲提神的功效。

        大二是最没有学业负担的一年，没有就业的压力，也摆脱了小干事永远忙忙碌碌的状态，似乎这样的状态下，那些亚当夏娃伊甸园里的情情爱爱很容易就找上门来。念念知道孔飞喜欢自己，这份知道来自于孔飞那些有着小心思的试探：可能是写作业的时候选择让念念先挑选座位，然后再暗戳戳地坐在念念旁边；也可能是走在路上对方不经意间越靠越近，几乎要挨着念念的举动；又或者是故意抢走念念手机制造身体接触的幼稚……那年的情人节，2月14号，孔飞和念念告了白。第一次被人告白总会想要和自己亲近的人分享，对于待在家里的念念来说，包饺子的时候很容易就向家人吐露了自己的喜悦。

        没有人会喜欢在自己兴致正好的时候被泼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念念妈眼里流露出的嫌弃深深刺痛了念念的心，念念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分明没有接触过对方，仅凭对方并不是丹凤市的人就给念念的恋情判了死刑，更别说念念明明还没有回复对方，更别说已经大学了，已经不是早恋了。

        对于孔飞，念念不是很抗拒也不是很亲近，只是在那个时间段念念想要有个人陪着。但是无法否认，念念妈的态度让念念后来在对待这段关系上很是焦灼，就像是被拔河的那根绳子，一会被牵着往这边走，一会又被牵着往另一边走，明明是个独立的人但却没有独自决定的权利。或许，每个乖乖女都会太过在乎父母的看法吧。

        北之提到过念念喜欢看恐怖惊悚类的影片，有阵子念念在看关于偏执狂跟踪狂之类的主题。恰巧有次念念被孔飞聊得心烦，随手拍了张照片敷衍对方，谁承想被对方根据照片拍摄的地点给抓住了谎言的小尾巴，念念顿时呆愣住了。回寝室和室友交谈，温敏、佳琪、嘉妮一个说得比一个恐怖，从那以后，念念对孔飞有点发憷。

        念念有辆小电驴，除了跑步打卡外很少走路，也就没有机会探寻学校里的各个小树林，唯一知道的是学校净溪——学生们戏称“绿色人鱼姬”旁的情侣长廊。在一次家教做完回校的路上，乘坐公交车的晚年路痴念念又迷路了，提前下了站，结果在离学校两三个红绿灯距离的环形车道转悠得像个没头苍蝇。孔飞知道念念迷路后让念念待在原地别动，他过来找念念。

        那晚风很大，天空被路灯渲染成了暖黄色，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孔飞像个救世主。在过红绿灯的时候，孔飞装作关心念念的样子拉住了念念的手。很奇妙，明明周围是车辆来往的各种喧嚣声，念念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右手上，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孔飞的手很暖，像个小火炉；他的手比念念的大很多，几乎完全包住了念念的手。虽然奇妙，但是在过完红绿灯的时候，念念还是挣脱了对方的左手。念念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也许有不好意思，也许有尴尬不知所措，也许只是单纯地不想牵手。

        到达校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校园的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四周也安静得可怕。孔飞突然开口说知道有条近路，念念有些好奇，便由着孔飞带路了。

        那是一条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的林间小路，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鹅卵石小径。旁边是一圈圈蔓延开来的草地，再不远处是高高低低的灌木丛和在夜色里发黑的树木。一路上相顾无言，静谧的和谐缠绕在两人身旁，一层又一层地绕着，将两个闲躺在地上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拉进直到重合。被孔飞抱住的念念心跳如雷，在那个时间点里念念体会到了小说里被电到的感觉，脸颊里住着的原住民像是立刻get到大脑发出的指令，加班加点地烧着锅炉，蒸腾的热气眨眼间熏红了念念的脸，孔飞有些委屈的嗓音在耳边炸开，说着“只是矮上两公分都不行吗”的话语。念念定了定神，温声地劝说着，然后轻轻地挣脱了怀抱。念念也不知道。

        其实挺想谈恋爱的，但是念念明知道这段感情走不下去，又不知道答应了开始又有什么意义。非要说缺点的话，大概是念念不喜欢不整齐的牙齿。

        自卑的人总会很轻易地放大自己在意的点。就像念念一直觉得自己遗传到了念念妈的缺点，有些轻微的门牙突出，但是一直拖到成年念念也没去矫正牙齿，一方面，到了年纪，另一方面，毕竟矫正牙齿的费用也不低，况且，戴牙套的时间长也不方便。念念不是很在乎孔飞脸上的一些痘印，就像冯怡嘉的脸，但是会克制不住自己去在意对方的牙齿。不过，念念清楚自己只是想找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让孔飞死心的那回应该是送孔飞回宿舍经过学生活动中心楼下时的雨夜。细雨蒙蒙，淋到脸上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念念又一次拒绝了对方，像偶像剧一样，孔飞情绪激动之下一把扯过了念念，弯下腰低着头就要强吻念念。念念错开了头，有些狼狈，但是孔飞更加狼狈失落。没有说什么，孔飞直了腰，拒绝念念再送他，淋着雨一个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没过多久，念念知道了孔飞递交了去阳明大学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换生申请。再后来，是看到孔飞发在朋友圈里的恋爱宣告，对方是比他小一届的学妹，估摸着是寒假通过新生群加上的，作为过来人的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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