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忆：春色
古雯灵顺利考上了潭城的大学。
新生报道那天，古雯灵给汤泓哲打电话，“泓哲哥哥，我到学校了，刚进校门。”
汤泓哲叮嘱古雯灵，“你就站那儿别动，我马上来。”
古雯灵放下一个24寸行李箱，取下奶牛书包，放到行李箱上。有不少家长陪伴学生进学校报道，双手挂满行李，腰间别一只洗脸盆。古雯灵挪到路边，避免打扰旁人。
因为早前和汤泓哲约定好了见面，古雯灵便赶父母去别处游玩玩。本来看文瑾那模样，就是借开学的缘由来潭城旅游，恰巧遂了心愿。
古雯灵忐忑而兴奋地等待着。汤泓哲带领三个人风风火火赶来。
“咕咕，久等了？”汤泓哲推走行李箱，再将行李箱与书包分派给他的兄弟们，“走吧，先去报道。”
古雯灵被四位学长护卫着，像四位骑士护送公主，略显夸张。
一路走到报道处，汤泓哲与报道桌后的负责人热切交谈。
“哲哥带妹噢？”报道处的负责人侧着身，从人群缝隙处看向古雯灵。
汤泓哲让古雯灵走到桌前，搭着古雯灵的肩膀，“这也是你的学妹，以后可得替我关照好。”
负责人比划手势，“哲哥的面子肯定得给。”
负责人拿出表格，拿出资料袋。再让古雯灵提供录取书、身份证，动作麻利，效率极高。古雯灵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新生报道的憧憬朦胧，手中已被塞满资料与卡片。
一名护卫献殷情，“小美女，我来拿，怎么能让小美女亲自动手呢？”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怪异。
另一名护卫急忙拍打他伸出来的手，“注意点，这不是你能动的人。”
打打闹闹，倒是悉数分走了古雯灵手中的资料。
汤泓哲与负责人话别，回过身，往两人头上左右敲一拳。再走到古雯灵身边，陪伴古雯灵，“不习惯吧？大学可比高中热闹多了。”
汤泓哲靠得太近了，好像是要俯身到古雯灵耳边说悄悄话。古雯灵不敢抬头，怕会出现偶像剧里的场景。
“还算习惯的，泓哲哥哥。”古雯灵不敢大声说话了。
汤泓哲笑道，“咕咕，记得还和以前一样，有事就找我。”汤泓哲摸摸古雯灵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猫。
古雯灵脸红了，心跳好快。
等到春天到来，学校贴出了海报，告示“邂逅春日”晚会在周六晚上的足球场上举行。
汤泓哲组建了一个乐队，在校园里小有名气，甚至有一部分追随者。为了烘托气氛，外联社把乐队安排为压轴出场嘉宾。古雯灵于是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看不进去任何一个节目，一心只盼望着汤泓哲的出场。
汤泓哲是她的幸运。
舞台变幻成为璀璨星河。汤泓哲站在光柱下，拨响第一声和弦。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古雯灵好像在尖叫欢呼。分明是拼尽全力的欢呼，却毫不留情地淹没在沸腾人群里。古雯灵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显眼，是一种无法引得汤泓哲注意的无能为力。
鼓点暴躁，贝斯低吟，汤泓哲的怒音在星河里绽放。台上的人在高跳，台下的人在摇摆。
古雯灵在人海里高举双臂，“泓哲哥哥！泓哲哥哥！”
汤泓哲好像听到了，因为他对着古雯灵的方向笑了一下。
演出结束之后，汤泓哲给古雯灵发来消息，“到后台找我，一起去聚餐。”
果然，汤泓哲在台上是看见了古雯灵的。
古雯灵兴高采烈来到汤泓哲身边。
这一晚聚餐的人有十几个，只有古雯灵是最小的妹妹。面对哥哥姐姐难免会紧张，尤其是这么一群热情奔放的哥哥姐姐。他们好像是汤泓哲在livehouse玩乐队时认识的人。特立独行而潮流的人会带来恐惧。古雯灵局促地坐在餐桌上，不敢轻易言语。
聚餐包间还算大，一个包房被屏风隔成两半，每一半各摆放一张餐桌。在场的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把屏风当作隐形，左右餐桌随意走动。
一位学长端着两杯满满当当的啤酒走来，酒水顺着指缝低落。他早已看准了古雯灵，是目标清晰的一次行动。
“咕咕妹妹是吧？老听泓哲说起你。”学长分一杯啤酒给古雯灵，“初次见面，以酒代替问候，好吧？”
古雯灵没来得及反应。汤泓哲赶来，把酒杯放到老远的位置，把西瓜汁郑重地摆到古雯灵眼前，“哥，人妹妹太小，不能喝酒。”
学长咂巴一声，“成年了，成年了是吧？能喝，迟早要喝。”
古雯灵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端起酒杯。啤酒嘛，在家偶尔也会喝上几口的，问题不大。
汤泓哲却拒绝得坚决，“哥，西瓜汁也是一样，也是问候。”汤泓哲示意古雯灵端起西瓜汁来。
学长直指汤泓哲，“你这问候可不够真诚啊？”学长两腮发红，像被晒伤的红斑。
汤泓哲无奈，索性端起啤酒。先喝一口泡沫，再仰头把酒液全数灌进嘴里。
古雯灵轻轻拉扯汤泓哲的衣角，“泓哲哥哥？”古雯灵被汤泓哲保护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聚餐迎来一阵高潮，好像一口闷是一项独特的富有观赏性的表演。只听得周围热闹非凡，接着是人来人往的喧哗。
汤泓哲忍不住打了一个嗝。古雯灵替汤泓哲拍拍背顺顺气，“泓哲哥哥，没事吧？”
汤泓哲扯两张纸巾擦嘴，用力从附近勾一盘哈密瓜。
“你吃饱没有？多吃点菜和水果。”汤泓哲把哈密瓜塞到古雯灵手中，“记住了，谁来找你喝酒都不要喝，知道了吗？有谁为难你你就找我。”
古雯灵乖巧应答，“嗯。”
古雯灵是被汤泓哲豢养的小猫，温顺地在意汤泓哲的一举一动。
汤泓哲与朋友们有说有笑，笑起来薄薄的上嘴唇拉成一条长长的线，好像漫画人物的表情。古雯灵看得入迷。
随后便看到汤泓哲悄悄后退两步，打开了包房的门，再轻轻合上。
古雯灵放下了啃一半的哈密瓜。她跟随汤泓哲出了门，一路走出饭店。在楼房之间的巷道里，古雯灵看见汤泓哲双手扶着墙，埋头沉默。古雯灵害怕了，慢慢靠近。
“泓哲哥哥？”古雯灵闻见了浓烈的酒味，以及汤泓哲醉酒后更显魅力的颀长身影，“泓哲哥哥？”
汤泓哲一把抱过古雯灵，将古雯灵摁在墙边。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古雯灵的脸上。她看见了他眼眸里的光。
汤泓哲的右手抚上古雯灵的耳后，滚烫的触碰伴随猛烈的心跳。古雯灵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他的唇覆盖她的唇，是等待已久的缠绵的吻，是能听见微微喘息的交缠。古雯灵紧紧扯住汤泓哲的衣角，小腿发软快要不能站立。
小巷外忽然传来一句呼喊，“哲哥！”是对着大街的呼喊。
没能听到回应，男生转向巷道内，看清了正在发生的情景。“哲……哲哥？”
汤泓哲抬头，眯着眼睛看向他，“大头。”
路边汽车驶过，炽热的远光灯直刺眼眶，汤泓哲快要睁不开眼。他抬手遮掩光芒，心中泛起波涛。胃部收缩，食物从食道深处翻涌而来，干呕连连。
“大头，送她回学校。”汤泓哲推开古雯灵，单手撑着墙。
古雯灵想要上前搀扶，汤泓哲伸出手臂抵挡。他的力气是要比古雯灵大许多，坚决拦住古雯灵的好心。“泓哲哥哥！”古雯灵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大头劝导古雯灵，“跟我走吧咕咕妹妹。”大头明白汤泓哲正在努力扼制想要呕吐的冲动，濒临界限，“放心，哲哥我来照顾。”
路边车辆来往频繁。正是夜宵时间，拉客的车辆摁下车窗，使劲在副驾驶车窗里露出一张脸，“走哪儿呀帅哥美女？”
两人没有来得及坐上车，走在前方的两三人抢先拉开了车门。大头陪伴古雯灵等待下一辆空车。
古雯灵总是放心不下，回头张望。
汤泓哲已经跌跌撞撞走进饭店，留给古雯灵一个佝偻的背影，直至消失。陆续有人走进饭店，填满门框内的空白。
可是没了汤泓哲，再丰满的门框也变得黯然无味了。
有空车驶来，在他们身前短暂停留，见两人没有反应，便继续往前，招揽下一波客人。
大头神色恍惚，心不在焉，仿佛是在思索什么。古雯灵不方便打扰。思索到某一处，大头一下拍自己的脑袋，在茂盛的头发上打着圈摩挲。
“你干嘛呐？”古雯灵忍俊不禁。大头拍大头，着实有趣。
大头放下手，“没什么，头痒。”
下一辆空车到达，大头替古雯灵打开了车门。不算熟悉的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礼貌寒暄。
大头没有跟着上车，“你到学校后记得给哲哥发消息，免得他担心。”大头付了车钱，退后两步，目送出租离开。
今夜月色朦胧。清风吹拂，古雯灵耳边碎发在风中飞舞。古雯灵感受春天的气息，嘴角上扬。看着不断后退的夜景，心里想的全是汤泓哲的脸庞，以及这一个出现在柔软夜色里的初吻。
怎么办呢？才离开他，就好想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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