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锦上烟霞2
陈暗香愣怔着看着夜雨霁，一时认不出这人是曾经一同学课的好友。
“夜雨霁，闭上你的嘴。”宋春棠站起来，把夜云玄从座位上拎起来，然后坐到陈暗香旁边，恶狠狠地道，“再说一个字，我就揍死你。”
夜雨霁也回过神，脸上浮现懊恼的神情，他看着陈暗香，道：“对不起，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
马车内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大概是进入了有些颠簸的路段，马车变得剧烈摇晃起来，陈暗香头晕得厉害，便仰头闭上眼睛。
“师兄，你不舒服吗？”宋春棠问。
陈暗香点点头，眉头拧在一起。
宋春棠便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又往他那边坐了坐，悄声道：“师兄要是累了，就靠着我的肩膀休息一会儿。”
“嗯。”窗户外面的微风吹进来一些，吹走了他心底的一些烦躁。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累的梦。
梦里他走在一座桥上，暗红的桥身，四周是看不见的雾，他走了很久，这座桥没有终点，天空永远是黑色。
他停下脚步，虽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累得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便就地坐下。
“怎么不继续走了？”
又是这个声音。
陈暗香听出是那个魔修的声音，这回他连回头都不想回头，就坐在地上。
反正是梦境，他才不管那个魔修又想做什么。
“你就不好奇这里是哪里吗？”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陈暗香心道，这是我的梦，难不成你还能知道我在梦什么。
“这不是你的梦。”魔修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地方。”
“哦。”陈暗香应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不过，他回头去看了眼魔修，这魔修十分惬意地坐在桥栏上，手上似乎在玩一个部件。
那不是自己的发带吗？
陈暗香一抹头发，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
“还给我。”
“还给你？”魔修抬头，手朝他的方向一指，“好啊。”
陈暗香的头发重新被一根新的发带扎起来，但那不是自己的，是魔修的。
“我不要你的。”陈暗香正要抬手去解开，却被魔修瞬间抓住。
“手还疼吗？”魔修轻轻地说，还摩挲着上面的疤痕。
陈暗香没有说话，头扭过去。
“我给你的东西，不许丢掉。”魔修说完，手下突然用力，一声清脆的骨裂响起。
陈暗香猛地闭上眼，太阳穴青筋暴起，手被魔修松开，但他却没有力气再合拢。
“师兄。”
“师兄。”
谁在喊他？
“师兄。”
陈暗香一瞬惊醒，立即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完好如初，除了上次留下的伤疤，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怎么了，是我压着师兄的手了吗？”宋春棠问。
“没事。”陈暗香摇摇头，“马车怎么停了。”
“我们到了。”宋春棠说，“夜雨霁他们先走了，我们可以先在这里转转。”
“大师兄，小师弟。”折柳过来打招呼，“我去找客栈，你们闲逛。”走出几米后，他又快速回来扯着漠河离开。
陈暗香拉开车帘，外面车水马龙，虽是傍晚，却依然热闹非凡，楼宇鳞次栉比。他闻着空气中的花香，问宋春棠：“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霖安。”
这是，他转头去看宋春棠，见对方笑着看向自己。
“我的故乡。”宋春棠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困惑，“师兄什么时候换的发带，怎么换成黑色的了，我记得出门时明明是红色的。”
什么？陈暗香下意识地抬手碰了一下发带，但手上却莫名疼了一下，他指尖颤了颤，又将手放下。
“你，看错了吧。”
宋春棠见他的神情不好，便没再问下去，只是多看了几眼。
两人一同走在街上，宋春棠突然问：“还不知道师兄是哪里人呢？”
陈暗香一边挑雪白的糯米团子，一边道：“也是霖安人。”
“真的吗？”宋春棠兴奋地从后面抱住陈暗香，“说不定我很久以前就见过师兄呢。”
陈暗香付了钱，将其中一个团子递给宋春棠：“不是甜的，是咸肉的。”
“好吃。”宋春棠咬了一口。
“你是皇子，我是平民，我们不可能见过。”陈暗香说，舌尖上弥漫开的甜味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那师兄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
“不记得了。”陈暗香眼神有些迷茫，“我很小就被师尊带到天灵宗，霖安也是师尊后来和我说的。”
一炷香后，他们站在宫门外，陈暗香望着朱红的宫墙，疑惑地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宋春棠笑了一下，从荷包里取出一件腰牌，走到城墙门口，展示给侍卫看。
“大皇子殿下。”
这让陈暗香有些吃惊，进去之后，他悄悄问宋春棠：“原来你是最大的那一个。”
“怎么，难道师兄觉得我不像吗？”宋春棠眨眨眼，歪头时柔软的长发垂在肩膀上，活脱脱一个误入尘世的妖灵。
陈暗香笑了笑，没有说话。
“师兄。”宋春棠语气微微加重，带了些嗔怪。
“嗯嗯，很像。”
“皇兄。”远远跑来一个少年，浑身充满了朝气，跑到跟前时，喘了一口气，“你可回来了。”
后面的太监这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太子殿下，您慢点，不然皇后娘娘又该怪罪奴才了。”
“张德宝。”宋春棠喊了一声。
“哟，见过大皇子殿下。”张德宝笑眯眯地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昨儿还说想您呢，殿下身后这位是……”他看向陈暗香。
“是啊，皇兄，这个人是谁？我还从来没见过。”太子也才注意到。
“这是我师兄，叫陈暗香。”
陈暗香从宋春棠身后缓步走出来，白衣蓝衫，腰间佩玉，风过吹林叶，簌簌而响，他抬眼望向太子，而太子在接到他的目光后却突然赤红着脸低下头。
“原来是陈仙师。”张德宝行礼。
“这是你弟弟？”
太子听见一个清澈的声音，如幽泉流淌进四肢百骸，他眨眨眼，呼了一口气才抬头道：“见过陈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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