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锦上烟霞3
陈暗香其实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他担心自己说错话，便沉默着颔首，然后不知为何，这下太子脸更加红了。他不禁有些自责，一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太子感到不舒服了。
“师兄，我们走吧。”宋春棠突然拉住陈暗香的手。
只是陈暗香沉浸在懊悔中，便没有注意到。
太子的目光在两人相连的手上停顿了一瞬，面色顿时惨白如雪，他还是个少年人，纵使伪装得再好，还是无法完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张德宝，去我母后那里。”宋春棠道。
“哎，是是是，皇后娘娘想您想得紧。”张德宝连忙让人在前面带路，见太子还杵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劝道，“太子殿下，该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后住的尚春宫走，只才走到宫门口，就见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在焦急地张望。
“母后。”宋春棠喊了一声，拉着陈暗香快步走过去。
这时，陈暗香也发觉了宋春棠拉着自己，他来不及细想，就被拉到妇人面前。
“母后，这是我大师兄，陈暗香。”宋春棠笑着道。
皇后眼中凝泪，望着宋春棠许久，才缓缓道出一个好字，然后看向陈暗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道了一声好。其实皇后的目光很和蔼，但陈暗香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场景让他突然想起来兰陵，但又有些不同。
这位皇后只是望着自己，嘴角噙着笑，眼里却含着泪光。
“陈仙师，里面请。”
穿过一个芳香馥郁的花园，他们进了一间陈设简单却透着贵气的屋子，榻上还铺着丝绸薄衾，眼下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只是入了夜会有些凉。
说笑时，宋春棠注意到皇后眼角多了些细纹，连以往乌黑的发也添了些银丝。
“咳咳。”皇后正说着，突然咳嗽起来，一旁的宫女连忙拿起薄衾盖在皇后身上。
“母后，您……”宋春棠急切地道。
“没事。”皇后轻轻地摇头，“母后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也是正常的。对了，你从前住的地方我还留着呢，离宫里也不远，时常有人过去打扫，这次回来你就和你师兄住在那里吧。”
宋春棠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喉咙，一直到出了尚春宫，回了他的住处，他才突然拥住陈暗香。刚才路上陈暗香就察觉出他过于沉默了，也明白了他此时的心情，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师兄。”
宋春棠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暗香觉得肩膀有些湿润，心里也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沉默着一直拥住宋春棠。
只是这一刻，他突然想到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
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晚霞，师尊说，捡到自己时，快被路边的雪冻死了，没有人认领他，那时陪伴他的只有漫天雪花和无尽的寒风。
过了许久，陈暗香觉得有些累，便松开他，想坐下。
“让我再抱一会儿。”宋春棠小声说。
陈暗香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推开他，便闭上眼开始修炼。
在他闭上眼时，宋春棠微微偏过视线，静静地注视着他。
在陈暗香修炼时，他传音给折柳，说了他们已经找好住处。
“那你们还回来吗？”折柳问。
“不了。”宋春棠道，“届时花会上见吧。”说完，他将传音符熄灭。
那边的漠河却眉头一皱，想再说些什么，但折柳摇摇头，语重心长地道：“算了，让他们一起好了。”
“不行。”漠河道，“师尊说了我们不能长时间分开行动。”
“你不懂。”折柳摇摇头。
“懂什么？”
“别问了，过来一起喝酒。”
陈暗香正修炼着，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他睁开眼，正要问宋春棠是何物，却对上宋春棠浮红的双眸。他的脸“唰”地一下子变红，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师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你先处理一下，我出去。”
说完，陈暗香快步走出屋子，随意地在府中走着，他怕走太远会迷路，就在近处的廊下坐着。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映在平静无痕的水面上，他趴在栏杆上，注视着水里四处游荡的鲤鱼。
他们可真快活，他想。
风中一阵铃声吹过，陈暗香抬头，见凌纤云立于月光之下，踩着水面，缓缓朝他走来。水如绸缎，人如牡丹，更有细小的花朵生在凌纤云脚下，一抬手，银饰纷纷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你怎么来了？”陈暗香并不想在这里看见凌纤云，他怕宋春棠和这人打起来。
“你在，我为什么不能在。”凌纤云眼睛盯着他，声音不急不慌。
“这个地方你怎么知道的？”陈暗香一下子反应过来，“你一直在跟踪我？上次也是？”
凌纤云没有否认，意味着就是真的。
“凌纤云，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他语气有些生气，“上次我和你说了，你再这样，我们就绝交。”
凌纤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就这么讨厌我？连看见我都觉得厌烦？”
陈暗香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这人说得通：“我的意思是，我们正常见面都没问题，你不要总是这样偷偷地跟着我。”
“可是我喜欢你。”凌纤云语速很快地道。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几息，水流淌的声音格外明显，陈暗香一下子愣住，他没办法将那句话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可是他逼迫自己去思索，如果这样的话，凌纤云的一起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
可是为什么呢？凌纤云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那次在兰陵差点成婚，也是因为他的体质对凌纤云的修炼有很大益处，他甚至差点以为自己要成了炉鼎。
凌纤云这样的人会喜欢自己，这简直比海枯石烂还要让人难以相信。
“你不相信。”凌纤云看到陈暗香的表情，便明白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抱歉。”陈暗香仔细想了想，凌纤云也没有做过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可他并不喜欢凌纤云。
他唯一的一次喜欢让他吃尽了苦头。
凌纤云面容上浮现失落，但他很快换上温柔的浅笑，走上前轻轻握住陈暗香的手：“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有负担。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追你，哪怕你拒绝我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喜欢你。”
陈暗香被他眼中的坚定惊到，他第一次接受这样炽热的感情，也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让他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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