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秦向阳动了。
他走到录音棚大门，打开门，声音低沉，“门没关。”
秦晚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进门跟在秦向阳身后，声音无辜：“你在忙。”
秦向阳走回调音台，找了把椅子。坐下，回头，手臂支在椅背，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晚，没说话。
秦晚寻思着，这架势，他应该没想起她是谁吧？
倒不是她自恋，觉得秦向阳记忆回来，就该找她互诉衷情。
而是按照常理，旧情人重逢，当年连句正经的分手都没有，断的嘎然而止，不应该有点情绪波动，说点什么吗？
秦晚微微绽开一抹笑容，碎发散开在两颊，明媚温柔，亲和力满分。
在头顶led灯光照射下，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
这是她当记者时练就的。
没办法，不让她显得人畜无害，让人觉得可以信任，她怎么能听到受访人真正的心里话？
秦向阳的眼眸微微一动，很快就恢复原样。
刚刚一瞬间，
他的脑海中很快有一个画面闪过，
快的让他无法捕捉。
隐约中，那是一双总是带着轻愁的秀美双眸，黑色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转过头，眼波流转中，如江南轻雨，朦胧温婉。
不是她。
秦向阳没了耐心。
六年前车祸失忆，醒来大脑一片空白。
生活常识和本能随着时间渐渐恢复，但记忆总是零碎的，闪现的。
那些记忆常常突然间在他脑袋里像个万花筒，旋转，晃动，转的他头晕，闪的他头痛。
昨晚当他的车启动，后面的车也跟着启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
自向阳音乐工作室成名，这种事常有。
他转动方向盘，没回家，一路开去了beast。
祝丞会把麻烦解决。
秦向阳站在beast二楼，居高临下，垂眸注视着下方，耳边是他根据最近灵感写的demo小样dj变调。
棚顶镭射灯旋转，闪射。
一束光忽然扫过一张脸，白皙惊艳的仿佛在发光。
凌乱的丸子头扎在头顶，上半张脸是黑蝴蝶假面，这是beast通款假面，没被假面遮住的下半张脸，鼻头小巧，唇形优美，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如同他偶尔梦中闪过的片段。
他的目光随着那张脸，一直到吧台，一直到她掀开假面，一直到祝丞坐在她身边。
原来跟踪的人是她。
也真是够巧的。
祝丞说，她说她是你的老同学，名字叫秦晚。
居然也姓秦，莫不是五百年前是一家？
所以，是她吗？
那个经常出现在他梦中，总是看不清完整面容的女孩。
刚刚，当得知楼下摁响门铃的人是秦晚，他打开了门。
他目光凝视着前方漆黑的窗户。
窗户上反射着对面玻璃墙中的身影。
她安静的上楼，安静的站在门外，安静的透过玻璃墙注视着他。
是她吗？
梦中的那个女孩，似乎就是这样安静的。
梦中的他总想让她炸毛，总想让她别再那样眉梢带着轻愁。
而他又爱极了那双似蹙非蹙含情目，独独对他耍着小性子，
这是独属于他的林妹妹，
独属于他的人间绛珠草。
秦向阳拉开门，看着秦晚走到他面前。
看着她绽放出明媚如朝阳灿烂的笑容。
不是她。
不是她。
不是她。
失望的情绪瞬间笼罩在秦向阳的心头。
他甚至觉得厌烦。
厌烦这个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有什么事？”
秦向阳问的很冷漠。
他希望眼前这位名叫秦晚的能足够识趣，看在刚刚她没有打扰到他的份上，他可以给她一个长话短说的机会。
秦晚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
发生了什么？
她有……做了什么吗？
秦晚下意识地勾起嘴角，在看到秦向阳目光变得更冷之后，她收起了笑容。
“找你寻求帮助。”
秦向阳挑了挑眉，意外又不意外。
昨天起就在楼下堵他，明显是和圈里其他人一样，估么着又是想让向阳音乐工作室出品制作音乐的。
让他意外的是，今天居然没左顾言他，没像昨天在beast打什么老同学叙旧的前哨。
秦向阳问她的声音太冷漠，态度变的也太快。
秦晚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交谈话题的最优解，她得打直球。
和哈厂平台方那边签约的合同肯定有保密条款，秦向阳不可能告诉她合同内容到底是什么。
秦晚决定卖惨。
“我在南江得罪了人，找不到工作。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是老板，所以我想找你求份工作。”
秦晚环视一圈录音棚后，开口，“我从小学习钢琴。大学和人组过乐队，有音乐创作经验，什么都能干，你随便给我个工作，能让我有口饭吃就行。”
这个要求让秦向阳一愣。
没想到所谓寻求帮助居然是求职？
这年头，求职都求的跟踪老板了，这么硬核的吗？
有点太变态了吧。
秦晚梗着脖子，无所畏惧。
秦向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晚：“我是郑新说的粉丝。不对，应该说，我是《追溯》的粉丝。我特别喜欢郑新说唱的追溯，因为太喜欢追溯了，就想听听郑新说其他的歌，结果感觉都一般。然后我就扒了扒，发现追溯词曲制作都是向阳音乐工作室。向阳这个名字我听着多耳熟啊，网上一搜，这不巧了，我寻思，万一真的是老同学呢。”
说到这里，秦晚故意说道，“你瞧，我说我是秦晚，你就开门了。可见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咱们初中高中一直是一个班，关系还那么好，拜托了，帮帮我吧。只要等风声过了，得罪的人把我当个屁放了，我立马辞职都行。”
秦向阳：“……”
老同学，关系好。
要真是如此，帮一下也无妨。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但……
秦向阳表情奇怪地问：“你不知道？”
秦晚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问，“知道什么？”
“我高考后出车祸了。”
秦晚：“有听说。怎么样，你没事吧？看你现在……好像不太好，照高中那时候瘦太多了，得好好照顾身体呀。”
秦向阳：“……”
秦向阳：“车祸后我记性不太好，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秦晚闪亮着一双大眼睛：“这不是巧了，咱们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一个班，而且关系特别好。你要是有啥想知道的，你问我不就得了。”
关、系、特、别、好！
“关系还那么好”，“关系特别好”。
秦向阳搞不懂，秦晚是真听不懂“他不记得，没义务帮忙”的潜台词，还是一直在用“关系好”绑架他，让他帮忙。
说起来，他要是真明说他不记得，那秦晚问他，为什么开门，他就不好回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真的关系特别好，帮个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忙也是应该的。
秦向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你明天来吧。我这儿上午十点上班。”
秦晚兴奋地双手合十，“谢谢啦！你就是我的神！”
秦向阳失笑地摇了摇头，“还有别的事吗？”
秦晚秒懂，这是逐客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诶呀，时间都这么晚啦，我该回去了！那老板，明天见呀！”
秦晚转身，脚步轻快地下楼，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达成接近秦向阳的目的。
她甚至觉得顺利的有点不敢置信。
在她即将推开一楼大门的时候，秦晚忽然转回身，跑到前台接待台处。
借着手机手电筒，秦晚翻阅桌子上的来访登记。
找到昨天她签下的名字和联络方式，用签字笔刷刷添了几笔。
晚字后面加了个“山”，手机号里“1”改成了“4和7”，“3改成了8”。
直接勾掉太显眼了，这样更改不起眼，没人会发现。
她昨天就说，照秦向阳的文字强迫症，根本不可能看这个乱糟糟的登记薄。
如今果然。
她还想呢，要是秦向阳问她，昨天拜访时不是挂着飞扬娱乐的名头，她该怎么回答。
可能只能继续卖惨，说合伙人要单飞，公司要裁人了。
司机小王在车里打手游段位，听见开门声，他连忙说，“我老板回来了，我得开车了，稳住！交给你们了！”
小王将车启动，回头问，“直接开回去？”
秦晚摇头：“先送你回家吧。晚上我就喝了一罐啤酒，现在消化的差不多了。不怕查酒驾。我自己开回去。”
小王笑呵呵的说，“不用送我到家，我在前面的地铁站下就行。”
寂静的夜里，楼下的车启动，越行越远。
秦向阳注视着远去的车灯，
吐出了两个字，
“骗子。”
可不就是骗子，秦晚说的话中有一个巨大的bug。
她说，“什么都能干。”
这年头，在b市，什么都能干，还怕找不来工作？
再怎么得罪人了，影响她在南江找工作，也不至于影响到b市。
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向阳垂着眸，手指尖轻触窗上玻璃。
细细摩挲。
如同轻抚情人的肌肤。
这是刚刚，反射出玻璃墙那人影的位置。
秦晚回家后激动的制作计划。
接近秦向阳只是第一步。
向阳音乐工作室和平台方签约时间长达半年之久，不排除后面会增加时间的可能性。
合同内容未知，是否真的是ost未知。
影视剧音乐制作往往是在影视剧粗剪前结束，因为剪辑期间就需要配bgm了。
向阳音乐工作室确切选择项目的时间其实也不多。
她和安安得好好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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