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陈文进的母亲对许宁姝已经很熟悉了，毕竟每年都会来，一看到她就拉着她的手，说：“许大来了，咳咳咳，快坐，咳咳。”一边说着一边咳嗽，看的出来咳疾还是严重的。
“伯母也坐吧，我来给您诊诊脉。”许宁姝就着她拉自己的手把她扶到了最近的椅子上坐着，将手搭在了她的腕上。
老太太也是个喜欢关心后辈的人，在许宁姝给她把脉的时候，看着旁边位置上的夏砚问道：“这位小郎君是伴着许大夫一起来北境的吗？还真是一表人才，倜傥少年。”
其实她想问的应该是：“这位小郎君是许大夫的心上人吗？”不过考虑到小姑娘家家的，肯定是要面子的，不能直接问，就适当的拐了个弯。
许宁姝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老太太的意思，之前老太太甚至还觉得自己和陈大哥能成事，就连传家镯子都掏出来了，两人解释了半天只是好朋友，才不依不舍的又给收了回去。
只是人家夏砚好歹也是少将军，清清白白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这样说呢？自己一个江湖郎中怎样都无所谓，只管治病救人就是了，可少将军是要统御千军万马的，这要是传出去毁了人家清誉可怎么好？
她刚想开口解释说只是小时候的玩伴，同陈大哥一样是好朋友，就被夏砚抢了先，说：“没错，伯母，我是伴着许大夫一起来的，只是我们还有事，等给您诊了脉开了药就得回去了，得了空还会再来瞧您。”
许宁姝：“……”
没错你个头啊！怎么总是抢我说话的时机，你就没听出来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吗？
夏砚也很是自觉的忽略了许宁姝瞪他的眼神，笑着跟老太太说要注意身体，多休息，说完还泯了一口茶。
这么一副景象，落在老太太的眼里就成了：许宁姝和夏砚是两情相悦的，只是许宁姝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说，夏砚就直接承认了，许宁姝觉得没面子在嗔怪他，他也不生气，对着许宁姝很温柔，没有脾气。
这种情况下，老太太作为一个过来人，她甚至都想着问他俩什么时候成婚，什么时候要孩子了，就差没直接给他俩准备一份新婚贺礼。
毕竟许宁姝给自己治病，还让自己儿子管着她的大部分店铺药材，虽说是自己儿子曾考过状元，单论能力比其他人要强一些，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她给了自己一家生活下去的营生。
所以即便自己儿子没福气，娶不到许宁姝这样的姑娘，老太太也还是想把许宁姝当自己半个女儿看。
只是，要多亏她还有些理智在，没继续聊下去，或者说没聊到给两人准备新婚贺礼，不然还真是不好预料后果会如何。
陈文进在一旁看的有趣，母亲平日里怕将病气过给自己，一直说让自己少过来，甚至来了都不敢怎么跟自己说话，这回倒好，都能给人家撮合亲事了，比往日里有生气多了。
“娘，你放心，他俩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陈文进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十分配合母亲的话。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老太太高兴的不行，一时之间说话都没咳嗽了。
许宁姝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两个家伙分明就是听明白了，还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说这么一套，行，既然夏砚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陈大哥说的不错，伯母你放心，他还会来看你的。”许宁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这么说给夏砚听，并没当真。
只是逃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说话间许宁姝也诊完了脉，三人贫嘴归贫嘴，逗老太太笑一笑也就是了，来这趟的主要目的还是给老太太治病。
“伯母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还是之前留下的根，只要按时吃药就好了，咳疾久治未愈是因为天气过于严寒，刚好一些就又受了凉复发，如此反反复复，自是无法痊愈，所以您可是得注意防寒保暖。”
许宁姝每次来给老人诊脉都这么跟她说，主要是怕说的严重了，老人家自己胡思乱想，伤心劳神就更不好养病了。
不过其实老太太也都明白，这些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说的话都是往轻了说，她也明白，晚辈们还是挂念自己，才不肯把真实病情说给自己听，就也顺着他们，装作若无其事，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
“好，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咳咳，吃药，休息，保暖，咳咳，你放心，啊。”老太太还是跟以前每次来的时候一样，许宁姝说什么她都听，让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她看来，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让孩子们少点负担的事。
———
陈文进先是把老太太扶到了榻上休息，嘱咐道：“娘，你先休息，我将他们送出去就回来陪您。”然后引着许宁姝和夏砚出来。
到了外面，许宁姝就开门见山的跟陈文进说：“陈大哥，伯母的情况虽不算十分严重，但目前也不容乐观，咳疾久治未愈，会导致肺部出现问题，我得下猛药，尽快将咳疾压下去，伯母免不得要受些罪。”
“我明白，你只管开药就是，不用担心其它的。”陈文进相信许宁姝的医术，她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份罪就是一定要遭了。
“嗯，你还是看顾着伯母按时服药，年后京都事情办完了，我会再来一趟，视情况而定，给伯母再换新方子。”
这倒是许宁姝临时决定的，原定计划过完年她要和师父去一趟扬州，只是看着这个状况，不再来一趟怕是不能保证老太太的身体不出问题。
陈文进拿到了药方就吩咐人去抓药，然后问许宁姝说：“刚才少将军说诊完脉就要走，是有什么急事吗？若是不急的话，留下休息休息，用完午饭再回去也不迟。”
“陈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乐余小院还有事等着我处理，现在只有明乡一个小丫头片子在那儿，我不放心，所以午饭就不吃了，年后再来。”
许宁姝自然是不能说镇北将军受了伤，等着自己回去上药，尽管她清楚陈文进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事情也不能随便说，且不说什么泄露消息，仅是把他拉到和将军府相关的事就挺不值的。
“好。”陈文进也不强求，他看的出来，许宁姝不想把事情说出来，而且八成和镇北将军府相关。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许宁姝的安危，毕竟夏砚那小子在，且不说几年前他就跑到京都去找人家，就说今天见到的，许宁姝披着两件氅衣，就能看出来这小子不会让她受委屈。
“对了，你什么时间回京都，若是最近两日走的话，有一趟运回京都的药材，你可以跟着一起，队伍里的人都是有功夫的，安全不少。”陈文进刚开始见到人的时候就想问，几番打岔贫嘴，到这里才想起来。
许宁姝近两天肯定是走不了的，近十天都不一定能走，就跟陈文进说：“不了，我还要多留几天，至少把乐余小院的事情办完了再走，队伍也不用等我，我和明乡一起回去就好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陈文进也不好再说其它的，嘱咐道：“好，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明乡太孩子气了，万事你还是要多上心些。”
“我都记下了，回去吧陈大哥，我们也该走了，你看顾着伯母就好。”
她是真的挺想回去，且不说她是不怎么敢完全放心明乡的，退一步来说，即便她能把药换的顺顺利利，这少将军一直跟着自己在外面，将军和夫人也不能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负不起责任不是。
毕竟将军府的人，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跟来的时候一样，夏砚把许宁姝裹得严严实实，说：“我已经认得路了，你只管自己不冷就好，不用露出头来了。”
“多谢了。”这一路上，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夏砚说的第几次了，许宁姝自己都感觉意外，平日里自己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得了恩就报回去，受了委屈也会双倍奉还，道谢和道歉都没有这样多过。
夏砚大概也是适应了，不再大惊小怪，也不再说自己记下了，再这么说下去，他都害怕她会感觉欠自己的。
走出了白界巷，夏砚突然喊了一声：“书书。”
许宁姝下意识的应道：“什么？”
不是没听清，只是有些惊讶，自从这次重新见到，他好像就没正式称呼过自己。
“书书”是小时候师父带自己出去时用的小名，跟“姝”同音，到现在家里人和师父也是这么称自己，可夏砚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叫了？
“书书。”，听到她问，夏砚又喊了一声，接着问道：“怎么？小时候我就是这么称呼你的，现在都不能用了吗？”
许宁姝倒是没想着他还记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再说了，当时年龄小，怎么样都行，现在夏砚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自己是儿时玩伴也就罢了，若是他用小名这么喊其它姑娘，不怕将来的夫人知道了会拈酸吃醋吗？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立场说他什么，他们充其量只能叫做儿时朋友，这些话她不该说，不能说。
“没有，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纠结的，许姑娘、许大夫都行。”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夏砚在这两个称呼里选一个，哪一个都行。
可夏砚不乐意，说：“我习惯叫“书书”，不想叫你其它的称呼。”
许宁姝：“……”
你怎么就习惯了？就因为小时候那么几天？爱怎么叫怎么叫，都已经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好，怎样都行。”她也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和夏砚纠结。
“怎样都行？”夏砚轻声细语的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许宁姝这次是真的没听清，夏砚说的轻，隔着厚厚的氅衣，路上还有风，就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砚笑着跟她说，然后又喊了一声“驾！”，马速就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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