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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夺还


月渡学园里,这个钟点还开着门、又适合说话的地方,数来数去都只有一个。

        “谷神星”——金属勾刺而成的店招折射着不容人亲近的冷色调光辉,店里的布置却一如既往地舒适。进门的一瞬间,花痕有些不安地瞥一眼弓暗,见他好像没有再施展个幻术来让大家清醒一下的念头,不由暗地里松一口气。

        “哟,欢迎光临‘谷神星’!把速溶咖啡赶出这个星球!”

        法楼从《花国日报》后面伸出一只手愉快地打招呼,从报纸边缘露出来的半截衣袖上有艳丽的火龙果图案,浓烈的热带气息和外面的寒风整个就是格格不入。

        已经是冬天了他还这幅打扮是怎样?还有,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啊?绝对是□□中毒了,绝对是。

        没等花痕吐槽出声,法楼稍微放低报纸先发制人:“是你们啊,随便坐吧,随便坐,我还没打算关店——你们两个,真的想被轩梦修理了是不是?”他朝着两棵美人蕉的花盆各自猛踹一脚,制止它们随着门铃的节奏跳桑巴舞。

        弓暗建议道:“直接把门铃音乐换成催眠曲比较便宜。”

        “但是,给龙吐珠重新编曲——这种事也要找轩梦啊。”法楼叹息着靠回椅子里,向往地感慨,“真好啊,轩梦,无所不能,根本不愁财路呢,不像我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咖啡店老板,整天还要和速溶咖啡抢顾客,钱包和尊严都扁得像一片脱水的荷兰豆……”

        ……请不要这么说,荷兰豆太可怜了。

        怀着接济店主的慈爱心情,每个人都端走了一杯饮料,然后走到店里面坐下,留下法楼一个人在那边翻来滚去地反省人生。除了兄弟美人蕉大肆扇动叶片的声音外,店里非常安静,想也是,这种时间正常人都不会再泡在咖啡厅里。

        短暂沉默后,还是羽飞烟首先开口:“那,我先说一下我和暗这边今天发生的事情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打断我没关系。”

        他吸一口饮料后,就真的超级坦率地,从得知夜莺和花痕要去铃兰谷并决定跟踪讲起,一路blabla说到被夜莺陷害进警局,出来后乱逛撞到颜姬与黑曜石,再被鹿铃横插一杠,接着黑曜石出手、情势急转直下,颜姬被带走。最后,巡逻警员闻声赶来,将重伤昏迷的里戈莱托送进医院,自己两人则又被拎进警察局接受调查。以上。

        从他讲述刚开始的第一段起,花痕就被震惊得目瞪口呆,无限次想要捂住脸蹲到桌子下面去。她不敢看夜莺,也不敢看羽飞烟,甚至连杯子里的冰块也不太敢看……这整件事的起因根本就无法直视好么!

        直到黑曜石出现在羽飞烟的叙述中,她脸上火烧火燎的温度才稍稍消退。颜姬、鹿铃与黑曜石的关系让她稍感不安,脑海中不由自主浮出了黑曜石今晚说过的话——

        ——她是“星河殿堂”的叛逃者……

        ——看在昔日恩情的份上……

        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记忆的某处似乎埋着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它潜伏得太深了,她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这感觉就像一个人试图回忆上星期做过的梦:相当确信那里一定有什么,却始终与真相之间隔着一堵打不破的墙。

        不知不觉间,羽飞烟说完了。他看弓暗好像没什么想要补充的样子,就把问询的视线投向了这边俩人——主要是花痕。

        任谁都看得出,自称“黑曜石”的少年会出现在铃兰谷,与花痕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花痕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视线。

        “给你们添麻烦了,很抱歉,我现在其实也一头雾水。”她大概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从头说起好了。有点长,希望不会让你们觉得无聊。”

        她大致整理一下思路,就从刚开学时不断出现的奇异梦境讲了起来。之前学生会混战的当晚,她曾和弓暗约好要详细讨论这个问题,可后来发生太多事就不了了之了。所以现在,她一边说一边留心着弓暗的反应,却发现他一直皱着眉低头不语,像在为什么事情而深感困扰。

        她忍着疑惑往下讲,简略概括梦境情节后,就说到了被长着竖直独眼的蝎人从校医院引出去,与黑曜石、蛇御初次见面的内容。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提自己在蝎魇眼睛里看到的、关于她自己的可怖画面时,弓暗忽然抬起头,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既青又白。

        “果然啊。蓝紫色的眼睛,只要注视就能让人看到幻觉,潜进别人记忆里偷鸡摸狗之类的下三滥作为……我知道了。”

        羽飞烟警觉地斜瞄他:“知道什么?”

        “那个蝎人,就是那时候在学校里袭击我的家伙。”弓暗的语气异常生硬。

        喀嚓——羽飞烟手里的杯子发出了可怕的声音。

        花痕眼睁睁看着一道裂纹沿着那只结实的马克杯缓缓朝上爬升,心中充满了诧异:怎么回事,弓暗在学校被袭击什么的,完全没有听说过……不等等,莫非就是学生会那天晚上……

        心念未定,羽飞烟突然开口:“继续讲。”

        他冷静话音里潜藏的盛怒让花痕大为惊讶。习惯了他平时的嬉皮笑脸,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意识到真的有一些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她点点头,基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按次序讲出……只出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省略了关于妖刀的内容。

        她话音落定后,桌子上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羽飞烟总结道:“所以简单说就是,一个名叫‘星河殿堂’的神秘组织盯上你了。组织里的成员,目前就我们所知,有黑小鬼,斗篷男,蝎人,和以前的颜姬。”

        花痕点头。

        “但‘星河殿堂’的名字你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再次点头。

        “好极了。”羽飞烟脸色阴沉,“我也是今晚第一次听说,不愧是神秘组织。”

        他没有再说话,咬着吸管似乎陷入了某种危险的思考之中。趁着这个空隙,花痕终于鼓起勇气,稍微侧目,瞥向左边的座位。

        夜莺把杯子抱在怀里盯着窗外,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动过。

        无由地有些忐忑。她将视线上移些许,整个人立即一怔。

        映入她眼帘的,是少年被绷带紧紧缠绕的右眼。从这个方向,她看不到他。

        些许意外,些许恍然,同时涌入脑海。她想起了今天刚进铃兰谷时,夜莺那意味不明的动作。

        悄悄收回视线,某种奇怪的愧疚忽然在心中蔓延开来。

        “砰!”拍桌子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一秒拉了回去。羽飞烟撑着桌子站起身,缓缓说:“‘星河殿堂’找上门来踢馆,这封战书我收到了。”

        他霍地抬起头,湛蓝双眼中闪烁着花痕从未见过的、货真价实的怒火。

        “我一定——会把颜姬从他们手里抢回来!”

        弓暗全身立即燃起了中二的火焰,紧跟着跳起来:“没错!就算把那什么殿堂整个拆掉,也要把学姐带回来!”

        “……”

        一时间,花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事实证明,在紧(奇)要(怪)关头,弓暗还是和她心有灵犀的。

        只见他叹口气倒回来,从燃烧态一秒变死灰:“不过,无解的问题还有一大堆啊……神秘组织驻扎的地方大概也很神秘吧?你们觉得在谷歌上搜一下spiralarm会出现路线建议和平面图吗?”

        羽飞烟无所谓地挥挥手:“这种事,总归会有办法——”

        “确实。”

        夜莺的声音忽然响起。

        罔顾对面两人紧张的视线,狭长凤目倒映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广场。

        “有一个人,”他的话音中,透着暌违已久的疏离感,“是‘无所不能’的吧?”

        在他瞳仁中央,月渡学园的地标——人面蛇身像伫立在喷泉里,用空洞的眼神凝望着天空。

        勾月移过中天,深夜的学园浸没在黑暗之中,只有山脚广场上的“谷神星”咖啡馆还亮着灯。暖黄灯光静静辉射,空荡荡的店面笼罩在带着些许寂寞的宁静气氛里。

        终于,法楼放下报纸,摘下耳机,打着哈欠站起来:“我要打烊了哦。”

        看上去明明就空无一人的店面,竟从角落里传出了人声。

        “真是……我才刚刚有点工作的状态你就要赶人了吗?”

        法楼颇为困扰地挠着脑袋:“都快一点了,您偶尔也正常睡个觉吧,博士?”

        “我的作息没什么不妥。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凌晨’——”

        “俗话不是那样说的吧,博士?”

        “嘛,嘛,昼夜颠倒是现代人的基本道德啊。”

        伴随着这样反动的发言,咖啡店的最后一名客人顶着鸟巢一样的乱发,拖拖拉拉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个座位恰好位于房间立柱和盆栽夹成的转角位置,一般人若不是有心张望,甚至不会意识到那里还有一处空间。而不久前,当花痕几人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旁谈话时,出于某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原因,菲尔德·埃里勒并没有刻意声张自己的存在。

        现在,他默默收拾着长相酷似魔法书的纸莎草笔电,一只手合上屏幕,另一只手将电源线从花槽的泥土里□□。吧台后,法楼显然是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问:“飞烟他们……就这样随便他们去行动,真的好吗?”

        埃里勒教授仔细擦拭着外形犹如植物根系的笔电插头,“羽飞烟和弓暗有刺客系的班导师管,我可不打算干涉同事的工作啊。”

        “夜莺和花痕总是您的学生了吧?”

        “喔喔,法楼,随便插手夜莺同学的事务可是会没命的。我还有5099个超有兴趣的点子想做研究,完全不希望现在就死掉。”

        法楼相当无奈地扶住了脑门:“您这么决定的话,我就担心最后没命的会是他们诶。”说着说着,他手上的活不由自主就慢了下来,语气里混入了一丝很不像他的担忧,“‘那个组织’的名字,我好多年没听过了,刚才一听小痕提到,我就想去提醒他们,可又想到您在那里,应该不需要我多……”

        埃里勒教授夹着电脑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别担心,罂粟和龙舌兰都是很了不起的花武,他们的花匠或准花匠也是大有前途的可造之材,接受一些严酷的试炼没有坏处。而且,既然‘星河殿堂’已经蠢蠢欲动——”

        他挥挥手推开门,猛然吹来的寒风扬起了他的衣摆。

        “——我们这边,也总得有人先去探探路吧?对了,谢谢你的咖啡,今天的口味也很棒。”

        咖啡厅的大门缓缓闭合。

        法楼怔怔望着鸟巢头消失的方向,过半天才叹了口气。

        “明天……会怎样呢?”

        非常脆弱——一整排玻璃杯用沉默的反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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