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长公主的心头肉
直到夕阳泛起余晖，园中灯笼逐个亮起，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苏魄才散了筵席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季谨正枕着长公主的软枕躺在柔软的绯色锦被里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苏魄已经半靠在床边看了自己很久。
苏魄单手支着脑袋，看着季谨酣眠，那双独属于季谨的眼睛闭着，这张脸这副身子此时与季谨半点瓜葛也无，苏魄看得很平静。
金晚婳身子差睡眠浅，季谨每次睡不多久就会醒，这会儿也渐渐睁开眼睛，面前正杵着一张冷淡的漂亮面孔。
“苏魄……”季谨低声道。
眼前的人一睁眼，苏魄平静的心湖就开始泛起波澜，他偏头看向别处，却道：“醒了？饿不饿？”
季谨慢慢起身，坐在床榻上摇了摇头，金晚婳的声音软软地，道：“我得回府了。”
“你自从进了这副身子，我怎么觉得你变娘了？”苏魄有些不悦，冷声道，“还娇气。”
季谨：……“这能怪我吗？我也很想有雄风！我得有啊！我现在只是意识在这里，身体反应不归我管吧？”
苏魄点头：“也对……”他也随着季谨起身，不经意间对上季谨那双眼却忽然失神了，“季谨啊……”
苏魄从未用这种失智的语气和他说过话，季谨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警惕地瞪着苏魄，等他下文。
“你说，什么是古人说的磨镜之好？”
“你……”季谨一时无语，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气得推了他一把，口不择言地大叫，“有病啊你！”这一声喊得有些响了，季谨连忙又压低声音：“我们什么时候磨了！”
苏魄没动，只是看着季谨，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季谨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季谨一时有些结巴，话都说不利落了，“你这，这话的意思是，是说，想和我，好？”
苏魄静默半晌。
“嗯”
……
檐廊上的灯亮了，屋外明明灭灭地烛光透过绞丝纱撒入屋内，两人在昏暗的床帏间静静坐着，看似风平浪静的床榻之间，其实暗潮涌动，这……季谨后知后觉地想，咱就说这属于是表白了吗属于是？但这个表白的地点和方式都烂到家了吧？
然而，季谨的两颊不受控制地逐渐升温变红，苏魄面上看不出，实际上，有些难以忍受的冲动渐渐主导了他的大脑。
如果深究起来，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属于金晚婳和彦毓淑的生物化学反应在作祟，但是在这两具身体里的人现在是他们，面对别人两人都能坐怀不乱，但面对彼此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这种原始本能的想法。
季谨只觉得尴尬，很尴尬……他突然有些无法想象任务结束以后该怎么面对苏魄。
苏魄率先打破了沉默，“不如，我们试试？”
“试？”季谨抬起头，惊疑不安。
苏魄换了个措辞：“那玩玩？”
内心脆弱的金三小姐差点汪地一声哭出来，她满脸通红，眼角都憋出了泪花，很有代入感地委屈了起来，咬牙回道：“玩？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苏魄：……“季谨你清醒一点，你不是金三，你不是女人。”你特么是个游戏人间的纨绔。
季谨怔了怔，努力将自己抽离出角色，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你说的玩，是我们双方都不用负责的那种吗？”
……
苏魄竟然被问住了，他开口提玩玩，自然是因为眼下这个处境里他觉得和季谨相互帮助一下没什么问题，彦毓淑的身体年轻气盛，且似乎在某（晋江不让描述）方面想法非常旺盛，这使得他每每看见季谨都觉得憋得慌，因此他才会在一时冲动下有这个提议。但季谨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苏魄。”季谨见他沉默，冷静下来后强行挽尊道，“金晚婳和彦毓淑是两位姑娘，毕竟逝者已矣死者为大，我们还是不要玷污她们了。”
季谨说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苏魄坐在床上，默默想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觉得哪儿有问题，在他眼里，这具身体不过是一具义体，就像换了个假肢一样，只不过这义体的生理功能让他无法控制，帮助这具身体解决一下需求这有什么问题吗？那这对于他们本人来说，就当玩一玩咯，这有何不可？季谨现在过于矫情了，苏魄心想。
这边季谨有些气闷，回到了镇北侯府，才忽然发现自己怎么有点造作了呢，这要是真的在自己的身体里，对于苏魄这样的问题他会怎么回答？不对，据他的了解，苏魄本魄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所以，没什么可纠结的。苏魄最近在这个长公主的身体里，越来越奇怪了，季谨心想。
……
商友容今天早早就出了宫，正在和秦小蛮唠家常，管家来报少夫人回来了。
“让她过来陪我们娘俩说会儿话。”秦小蛮嘱咐道。
季谨被带进了秦小蛮的正院。
“今日百花宴，都有哪些小姐去了？”秦小蛮问。
没等季谨回答，秦小蛮又张嘴道：“吃了什么呀？玩了什么呀？”
季谨耐着性子一一回答，秦小蛮听得兴味盎然，直到商友容打断：“母亲，婳儿身体不好，让她早点休息吧。”
秦小蛮看了一眼商友容，瘪了瘪嘴不大高兴地道，“哼，行吧，扶你媳妇回屋去吧。”她终是不敢惹恼了侯府继承人。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
翌日，大街小巷又传开了一个小道消息：昨日长公主设百花宴，席间同东柳少夫人言行举止颇为亲密。
这一天，东柳少夫人季谨还携丫鬟小厮出府采买了。事毕，季谨走到一间书铺。这是京城最大的书铺：林氏书铺，据说是林首辅所开，书铺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全都认认真真埋头挑选着正经八百的兵法谋略策论。
季谨全然没想到京城贵族竟都热衷于看书学习，这太可怕了。
书铺的小厮一见到生面孔，便上来打招呼，一看季谨作妇人打扮，便道：“问夫人安，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季谨原本是想来找民间话本看的，可周围这不是看兵法就是聊谋略的场面，他实在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自己是来买话本的，就好像一个小学生乱入了博士生研讨会，季谨摸了摸鼻子，道：“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小厮：“行，您慢慢逛，有需要招呼我。”说完，小厮识趣地退下。
季谨带着岫玉在书铺里挤开人流走了两步，说道，“人太多了，岫玉我有些晕，我们出去透透气吧。”说完，作势要倒。
岫玉自然不疑有他，她万万想不到季谨为了逃避看书竟然装晕，她上前抱住人，嚷道：“不好意思各位让一让，我们少夫人要晕过去了，借过借过。”
她这一喊，原本没注意到季谨的人都看了过来，季谨佯装难受，垂着眼由岫玉搀扶着逃出了书店。书店里，一个俊俏的公子哥看着她的背影同身边的人道：“那位就是东柳少夫人，我之前在宫里见过她一面。”
“大理寺张少卿果然有过目不忘之能啊。”那人敷衍地恭维完了再八卦，“她就是传言里长公主的心头肉？据说她大婚当日长公主还拉着陛下去观礼了。”
张言之看着那柳叶一般的背影，“浩恩伯的三小姐，也不知怎么就得了她的青眼。”
“知道你喜欢长公主，但是尚了公主不得参政。”那人在张言之耳边小声提醒道，“言之，你心中可得有数。”
张言之一凛，眼中寒冰渐凝，柔光不再，躬身道：“四殿下说的是。”
“嗯。”彦毓煜点了点头，拍拍张言之的肩，状似亲密地道，“将来若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张言之再作一揖：“言之明白。”
“说到这位东柳少夫人，不仅短短几日就嫁入镇北侯府，还得陛下赐婚，又有长公主的青睐，你说我们若是控制住她，七皇子一党可就得投鼠忌器了呀。”四皇子彦毓煜摸着自己的下巴，边思考边低声道。
“殿下。”张言之小声说，“隔墙有耳，同您说了多少次了，没想好的事情不要说出来。”
“咳……”彦毓煜尴尬了一下，“言之教训的是，下次一定注意。”
……
季谨自然不知道那书铺里卧虎藏龙，回到府里之后，趴在床上让岫玉给自己捶肩捏腿，她走了一上午，累得不行。
屋里熏着安神香，烧着银丝碳，季谨昏昏沉沉地眯眼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拿捏的手法忽然变了，季谨觉轻，立马就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想起来，却有一只手使劲按住了他的后脊梁骨让他动弹不得，有一种第六感告诉了他身后的人是谁，因此，他没有反抗，重又眯上眼享受起来，这推拿的手法比岫玉好多了。
背后那人见季谨大大咧咧地趴在那儿，原本规矩地替他按摩的两只手渐渐脱离了正常的按摩穴位，力道也变得有些不怀好意起来。
腰带渐渐松了，季谨感觉到身后两片软纱一般的蝶翼被拨开，又痒又有些麻。
……
季谨猛然反应过来，再想挣扎却为时已晚，苏魄整个人已经趴了上来，单手压住季谨单薄的蝴蝶骨处，使他无法起身，那双七彩蝶翼瞬间软了下来，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苏魄！”季谨奔溃地低声喊，“我这个时间段是被监控的！你！”
苏魄却道：“别担心，我会处理。”
季谨一阵无力酸麻，他还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怕屋子隔音不好叫东柳家的下人们听见动静，他只好死死咬住下唇。
苏魄还趴在他耳边，轻声教唆他道：“季谨，今宵有酒今宵醉啊。”
季谨坚强的意志力在此时忽然崩溃，他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毕竟，他骨子里是个混不吝的下半身动物，他不是金三，他不是大家闺秀，他是个劣根的男人。
红绡帐内，香烟袅处，流不尽的无边春水，数不尽的绵绵情意，悉数都淹没在了两道好听悦耳的女声里……
……季谨、苏魄，穿着金三小姐和长公主做的嫁衣，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发生了。如果没有这件嫁衣，银河纠察队的季副队长和高高在上一身是迷的苏部长，恐怕究极一生都无法朝对方迈近一步。
良久，季谨轻哼一声，脸蛋绯红，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真会啊……”
苏魄在他耳边轻笑，孔雀蓝的蝶翼轻轻张开盖住了一切景色，“我会的可比你想的多。”
……又过了很久。
“够了可以了，你真他么不要脸！停下！”季谨哑着嗓子怒骂。
“彦毓淑已经死了，即使我们离开她也不会活过来了，金晚婳也是。所以季谨，你想清楚了吗？现在在一起的是我们两个，是苏魄和季谨。”苏魄不理会季谨的话，缓缓对他说道，“季谨，我们不是别人。彦毓淑不会喜欢金晚婳，金晚婳也不会爱上彦毓淑的。”
“季谨，你听清楚了吗？你是季谨，而我是苏魄。”
“你，停下……”
“你说，我们是谁？”苏魄看着他的侧脸问，执意要他说。
“我是季谨。”季谨喘口气接着道，“你是苏魄……”
“嗯，乖。记住了。”
苏魄的低语有着让路西法堕落为撒旦的魔力，季谨的小舟正在海上浮沉，于茫然间仿佛看见了一座灯塔，但那灯塔似乎在雾中，苏魄的意图其实挺明显的，但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纵然是此时此刻，季谨依然很清醒的知道，回了联盟以后他和苏魄桥归桥路归路，但他季谨今宵有酒今宵醉，拿得起就放得下。
于是季谨听见自己喑哑地说：“老子陪你玩儿。”
苏魄清泠的笑声响起，不绝于耳，他俯下身抱着季谨翻了个身，将他带往床榻更里侧。
大红的锦被上交织着七彩霞光和孔雀蓝，殊艳靡丽。床帐轻轻落下，遮住了一声接一声的喘息……
……
夜色渐深，商友容尴尬地第三次试图回屋失败，长公主彦毓淑才满脸微笑地走出了东柳少将军的房间，与第四次回屋的‘东柳燕青’打了个照面。苏魄只冲商友容点了个头，然后径直越过他离开了镇北侯府。
商友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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