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皮
在认识林括之前，季凡从来没有主动对谁示好过。
他长相完美，活又好，放在这个狼多肉少的圈子里，自然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在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都奉行着及时行乐的生活态度。相比起来，季凡这种浪子，大家也见惯不惯。
更何况他处于混乱的摇滚圈里，这个圈子有一种群体叫“骨肉皮”，他们追求和乐手发生关系，这让季凡的那些“事迹”也合理化了许多。
季凡自然不缺骨肉皮，他对床伴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长相看的过去就行，对内涵什么的没有特别需求。
追求一个同类对季凡来说是个陌生的体验，但好在林括不算难追。
季凡有一种敏锐的情绪洞察力，只要他愿意用心，他甚至可以在几分钟的聊天里不动声色地摸清一个陌生人的好恶，然后找到最为舒服的相处模式。
相比之下，林括就显得坚定许多，他的性情从不会因人而异，他也不甘于迎合对方的步调，甚至有时会有种莫名的感染力让对方跟随自己步调走。
所以，不理解的人会觉得林括自命不凡，理解的又会被他软弱的外表所迷惑，以至于他在交友圈子里的好和坏的评价都很鲜明。
但对于季凡来说，只要顺着林括的步调就好了，林括还是很容易掌控住的。
况且他还有宋安这个僚机。
那次派对后，宋安兴致勃勃地穿梭在以他朋友圈为中心的人脉网里，不到一天时间就把林括摸了个透。
季凡看着手机里发来的长篇文档，有些无语。
“计算机系的新生。”宋安趴在吧台对面，指了指手机屏幕，冲着季凡挤眉弄眼，“刚满十八岁，还好不是未成年。”
“谢谢。”季凡关上手机屏幕，淡淡地说，“但我已经被拒绝了。”
宋安愣了愣，瞬间蹦坐到他身旁，惊讶地说：“怎么回事？”
季凡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说他不想只是个床伴。”季凡站起身，从靠背取下牛仔外套挂在手里，从吧台上捞过手机。
昨夜在季凡示好后，林括温柔地笑了笑，说他知道乐手都是什么德性，他不想成为骨肉皮。
事实确实是这样，这个理由让季凡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虽然被拒绝，但或许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双方的聊天反而更加舒服。
两人坐在便利店门口聊了许久，互相分享了一首接着一首的歌，曲风意外地相同，聊了许多的话题，而双方给的回应也都恰如其分地踩在舒服的点上。
这种的状态让季凡不但感觉不到别扭，反而有种收获知心人的快意。
“我走了。”季凡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说。
“这么早走。”宋安从椅子上跳下来，勾住季凡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说，“没事儿，这附近新开了个gay吧，听说货色都很绝，等会去玩一圈呗。”
“不去了。”季凡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回复了条消息，“约了林括。”
宋安沉默了片刻，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气愤道：“ 不是说他不想跟你睡吗？”
季凡揣起手机，露出一副苦笑：“只聊天不睡觉。”
“苦了你了。”宋安拍了拍季凡的肩膀。
季凡和林括约在了校门口见面，然而季凡刚到校门口，就收到对方发来的微信，说是临时遇到点事，今晚估计要爽约了。
季凡把车停在一个恰好能看见校门的地方，给他拨了个电话，没有接通。
这看起来像是被人耍了玩，要是换了别人，现在大概率已经掉头原路返回，然后跟朋友吐槽一晚上。
然而季凡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走，熄了火坐在车里，看起手机里刚发过来的工作合同，此时音箱里正播着《hey！lover》。
他在校门口从晚上七点半等到九点，听完了车上所有的专辑，林括的新消息才姗姗来迟。
“抱歉，我也没想到今晚会突然碰到事儿。”
季凡愣了愣，敏锐地从这句话察觉到低沉的情绪，于是问道：“还好吗？”
那边没有回话。
季凡想了想，收起手机又等了一会儿，才远远看见校门口走出来两个人影。
林括和一个男人并排走着，他们之间看起来气氛有些凝滞，全程没有交流。林括双手揣在兜里，微微垂着头，男人手里提着精致的纸盒，走到路边叫了辆出租车。
上车前，男人回头看了几眼，最终一把抱住了林括，林括僵住般被抱着，随后男人转身上了车。
林括目送着出租车离开路口，正想转身回去。就听见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又主动挂断了，随后耳后响起车喇叭的声音。
林括不认识这辆车，他心里产生了某种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踌躇了一会儿。
季凡摇下副驾驶那侧的车窗，偏过头笑着看他。
“走吧。”季凡喊道，“陪我吃饭去。”
林括显然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去他居然还没走，愣了一会，才伸手拉开车门坐上去。
“你怎么还没走？”林括问。
“反正我闲得很，呆哪都一样。”季凡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一茬，递给他一盒牛奶，“发生什么了吗？”
“前任来找我复合。”林括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疲惫感，“这几天都在学校跟踪我，怕我有新对象。”
季凡毫无危机感，语气轻松地明知故问：“所以你们复合了？”
“没有。”林括喝了口牛奶，轻声地笑了笑：“我跟他说，我爱上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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