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特
my way酒吧，地处于老城区，明明打着酒吧的招牌，外表比谁都素，七扭八歪地藏在一处弄堂里，外人对着导航都进不了，占地面积只有六十平不到。
内里的装修很复古，没有任何现代化装饰物，但却显得非常整洁干净，一些老旧的墙壁上还挂着海报，有一种八九十年代老酒馆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最近复古风盛行，酒的种类也比较齐全，倒是吸引了众多年轻男女前来。
季凡和剧组们坐在半开放卡座里许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偶尔举起手中的酒杯，与对方碰一碰。
酒过三巡后，导演扫视了一下周围说，“太无聊了，我们去ktv吧。”
其余人都点点头，同意导演的提议，于是一行四五人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季凡窝在卡座的一角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目光落在门口处，像在发着呆。
导演注意到了季凡的异样："季凡，你不去吗？"
“不了。”季凡收回目光，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会儿还有事。”
他今晚会来酒局，只是因为前段时间缺席，想要用买单来道歉，但现在酒局结束，也买完单了，他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参与他们的活动。
“那好吧。”导演兴致缺缺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说道：“我跟林括说换地方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如果你等会碰见跟他说一声。”
"好，你们玩的尽兴。"季凡笑了笑，目送着他们离开。随后起身拿着酒杯坐到吧台边。
“威士忌。”季凡说，“加个手凿冰球——”
他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季凡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冲着酒保指了指桌上的酒钱，举着电话出去了。
等到酒杯里的冰块化了一大半了，季凡才从外面回来。
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心情似乎无比复杂，坐回吧台上，端起杯子喝了几口，然后点开宋安的对话框，发了几份文件给他。
随后一口喝完剩下的半杯酒，把杯子推给酒保，敲了敲吧台。
酒保凿着冰球看了他一眼，见他手速飞快地在手机上几个界面来回切，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季凡发完了文件，又跟保洁阿姨约好了上门时间，加了冰球的威士忌也刚巧做好，被推着送到他眼前。
他头也没抬，刚伸出手，还没等接过那杯酒，就见一只手突兀地从他旁边伸过来，盖住了杯口。
季凡纳闷一抬头，然后猛地愣住了。
“换一杯。”林括没看他，只对着酒保说，“一杯玛格莉特。”
酒保迟疑地看了一眼季凡，见他没反对，于是转过身从架子上取下酒具，重新给他调了一杯玛格莉特。
带着清鲜的果香让龙舌兰的甜味更加浓郁，季凡扭了下杯子，看着透明的杯身在昏暗的酒吧灯下被映出暖意。
季凡从来不喝这种甜丝丝的酒，见状脸色有些古怪。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泡我。”季凡说。
“尝个味就行了，”林括说，“喝这么多天酒，再喝下去就要进医院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神色自然又平静，季凡几句可以确定，他这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如果是没看到换场地的消息，他绝不会主动凑上来搭话。
“找我有什么事吗？”季凡说着把被“没收”的威士忌杯子推到林括面前，说道：“别浪费了。”
林括在他身旁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从来没想过，在分手之后，他和季凡还能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在发生昨天那件事后。
当初刚分手的那几个月里，林括偶尔会梦见季凡。
梦里的气氛总是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被蒙上一层灰，空荡荡的马路上没有人影。
他和季凡总是相遇在人行横道，彼此不是相顾无言就是互相指责，每次醒来，林括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没什么别的事。”林括垂下眼，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就是来谢谢你帮我解决那对夫妇。”
“你觉得我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吗？”季凡忍不住笑了。
“所以你没想帮我？”林括说。
“嗯哼。”季凡抿了一口酒，被甜得冲脑门，忍不住把酒杯往外推了推，玩笑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宋安跟我说，是你帮我解决的。”林括说，“所以不是？”
“当然不是。”季凡说，“他们看你进了我的病房，就跑来跟我说他们救了你，还跟我要钱，烦得很，我是在帮自己。”
林括垂着眼看着他。
他潜意识大约是听另一个答案的，可现在季凡这么干脆的否认，林括心里居然也不觉得失望。
“哦。”林括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你叫人打他们了？”
“没有。”季凡说，“把他们送公安局，教育了一下。”
“原来如此。”林括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那你干嘛不跟我撇清关系，就没这些麻烦了。”
季凡：“……”
酒太甜了，季凡想，肯定是酒太甜了，要么就是他睡太少了，脑子被锈住了。
林括难得在嘴上赢过他，见季凡噎住，忍不住挑了眉。
季凡抿了抿嘴，决定及时止损，赶紧回家睡觉。他干脆地站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大概是起身得太急，脚下不稳当，身形微不可见地晃了晃。
刚才因为灯光角度问题，林括没太看清他的模样，现在季凡一站起来他才发现，对方脸色白得有点不自然。
他眼角眉梢略有倦色，眉头微微皱着，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林括忍不住问。
“嗯？”季凡反应一瞬，才说道，“没怎么。”
林括拧着眉头，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先是没发现他话里的陷阱，后是反应慢半拍，怎么看都不是季凡的正常状态。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季凡的额头。
肌肤相贴的温度略高，林括一摸就摸出了端倪。
“你发烧了。”林括问，“自己知道吗？”
“哦，”季凡偏头避开他的手，闻言没当回事，说道，“可能是最近睡不着造成的，我回去多睡觉就好了。”
林括皱了皱眉，满脸都写着不赞同。
从工作伙伴的角度来看，林括应该劝他保重身体，但从“前暧昧对象”的角度来看，林括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立场让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动摇，只是还没等到林括从两种身份中权衡出结果，季凡已经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把大衣挂在臂弯里，转头往门外走去了。
林括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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