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胸上有颗痣
沈瓷和方糖回到病房前，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秦怜挎着手包站在门口，不停地看着时间。
“你来做什么？”
沈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秦怜回头，神情是沈瓷读不懂的紧张，她张着嘴巴好一会儿，不知该笑还是凶，好半晌才说，“沈小姐，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方糖一把将沈瓷拉到身后，不大客气，“你谁啊？”
“我……”秦怜看一眼沈瓷，“我是江绵的妈妈。”
方糖猜到了，冷哼一声拉开病房的门把沈瓷推进去，“沈瓷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家江绵就是个害人精。”
秦怜看她这么维护沈瓷，倒也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上前，“那要不我进去看看杜女士也行。”
她来的时候就问了护士沈瓷妈妈的名字，好巧不巧，和那位死去的沈邱海的伴侣一样。
她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眼看着真相就在眼前了，找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或许就是眼前这位……
沈瓷的态度比秦怜想象的更冷一些，她站在门内，声音细细的，“秦女士，这里不欢迎你。”
秦怜脸上很快浮现出一种巨大的失望，她平直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神盯着沈瓷的脸看了又看，嘴唇颤着说，“沈小姐，我今天来找你谈的事和你妈妈无关，是你的事。”
沈瓷眼神一凛，猜不透秦怜要和她谈什么，“与其来问我，您不如回去问问您女儿都做了什么？”
“绵绵昨晚摔了，住院了，她也受到了惩罚。”秦怜说着，说不下去了。她好歹是一个品牌主理人，鲜少这样低声下气，而且还是在一个不确定是不是她女儿的人面前。
但沈瓷长得是真像她啊，昨天少昂不说还好，一说这件事，她脑袋里一整晚都是这个女孩的样子……
倔强地绷着脸，眼神亮晶晶的却没什么温度，面容长得好，鼻梁精致小巧，尤其是……
沈瓷不说话想要关上门，秦怜突然想到什么，“你听我说，你右边胸口上是不是有一颗痣？”
沈瓷眼神黯了黯，神情彻底不耐烦了，她把方糖拉进门，猛地对着秦怜把门一摔。
门关上前，秦怜的最后一句话是，“那颗痣，是不是一颗红痣？”
沈瓷很懵。
她怎么会知道？
那痣长得隐秘，不脱光根本看不到。
.
知衡大厦。
大会议厅里，靳译霆坐在最上首，面色冷沉。
座下汇报事宜的正是新锐的经理，他正说到新锐近期强推资源的艺人名单，单独提到了宋书。
“宋书势头比较好，单人数据比团里其他艺人强，但是不太招团粉喜欢。”
靳译霆看着手机上传来秦怜单独去找沈瓷的信息，脸比棺材板还黑。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大夏天的，空调钱都省了，里面一个个高管后背直发寒。
“继续说。”靳译霆发现汇报声音停止，冷声催促。
新锐经理抖了一下，翻着报告说，“目前宋书的粉丝已经累积到一百万，综艺录制结束，应该能够破五百万。”
“综艺录完多久？”
“还有两个周。”
靳译霆没说什么，其他什么也没问，草草看了一眼财务报表，叫下一位汇报。
他旁边的小助理做着会议记录，时不时还要帮下面的经理们把PPT翻页，但在靳译霆旁边实在太吓人，小助理翻页速度没跟上，导致刚刚汇报的经理也受到干扰。
一毁毁所有，那个经理没敢坐，靳译霆也不说话，背靠着后面的椅子，手搭在桌上玩着笔，眼神深邃。
就这么僵持着，下面人后背都湿了。
鬼知道靳译霆今天吃了什么火药，光是看着他那张脸就怵得慌。
直到李胜进来。
李胜是跟在靳译霆身边最长的助理，他总是知道怎么给靳译霆降火。他抱着文件进来，下面主管们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李胜把文件一交给靳译霆，他的寒气直接覆盖整个一层楼。
那份文件，是多日前做的沈瓷和沈邱海的亲子鉴定报告。
结果显示：不匹配！
那一刻，靳译霆刀削斧凿的深邃面容，神情压抑而严肃，他手指一截捏着文件，纸张轻微的颤栗。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靳译霆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会议大厅。
李胜默默下楼，联系司机备车，然而靳译霆比他更快，他自己开车从车库出来，奔向沈瓷所在的医院。
他过来的时候方糖已经回去了，只有沈瓷在杜芳床前坐着，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轻轻地拍着她妈妈的被子，在她床前唱歌。
她五官生得明媚，气质却清清冷冷，两者中和起来，人看着就很女神范。只是这些天她瘦了，脸颊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眉眼蒙着一层灰败之色。
她声音很轻，嗓子里曲调不绝，眉眼垂着，肩膀也垂着，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
靳译霆从未觉得沈瓷离自己这么远，他胸口如同压着一口血，在某个瞬间升起来的希望在见到沈瓷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沈瓷眼神转了过来，只在靳译霆身上停留了一瞬，她继续哼着她的歌。
医生说病人一直没有醒来，如果找点什么病人熟悉的东西，可能会增加苏醒的几率。
她是学音乐的，以前住在靳家每天晨练都要到花园里嚎两嗓子，离开靳家后自己更是随时随地都得练习，不敢松懈。
妈妈总说她是天生的歌星，以后肯定能比邓丽君还要红。
靳译霆走到她面前，他人生中头一次对沈瓷产生了罪恶感，那感觉压得他胸口疼。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走到沈瓷跟前，感觉房间宛如一潭死水，空气都难以流动。
他张了张唇，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似的，他小腿有些发麻，手撑在沈瓷的椅子上才站稳了身形。
“我饿了。”
沈瓷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靳译霆喉咙一哽。
他看着她起身，走路时扶着床沿一瘸一拐，姿态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背影也不如从前挺拔，肩膀耷拉着，人很没有自信。
靳译霆觉得有些刺目。
她走到一半转脸叫他，“你不饿吗？”
他不饿，他心里要难受死了。
但他连道歉和拥抱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站得远远地看着，看着自己之前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崩塌湮灭。
“一起吃吧。”沈瓷面无表情的说。
靳译霆迈步跟了上去，没张罗吃什么，也不管她去哪儿，他就落后半步紧紧跟着，眼神不离沈瓷。
沈瓷在医院食堂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她说，“张妈的孙子发烧，我让她休息一天。”
“嗯。”靳译霆没太在意这事。
沈瓷掀了掀眼皮看他，“你来做什么？”
靳译霆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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