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二天，冰场。
“姜姜，我不想录节目了，我想退赛。”余栗坐在更衣间里，垂头丧气说。她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一定是昨晚哭过了。
程令姜看了心疼，揽过她单薄的肩，“你想退，咱们就退，无论如何都有我陪着你。”
余栗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向程令姜。难过的人最怕有朋友关心，余栗本来不想哭的，听到程令姜柔声安慰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眼前的女孩突然泪如雨下，瘦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程令姜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余栗到底才二十岁，如今是头一次遭遇网暴。
而且程令姜还听杜凉说，今天余栗起床吃早餐时，发现盒饭里多了一只死青蛙，她被恶心到呕吐大半个小时，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不止如此，来到冰场后，她在储物柜里发现一封恐吓信，信上还粘了一条被碾得血肉模糊的小蛇。
程令姜过来时，正好撞见她当场崩溃大叫。
这就是一场针对余栗的恐怖行为。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某些脑残粉干的，恐怕他们连余栗的信息也人肉出来了。
程令姜赶紧报了警，去警局录完口供后，程令姜先带着余栗，而莫屿之则留在那儿处理剩下的事。
余栗受了惊吓，拽着程令姜的手沉默不语好半晌，一开口就说不想录节目的话。
“其他事你不用担心，我和莫屿之会帮你处理的。”程令姜了解余栗，出了警局后，余栗主动说要回冰场，她便猜测余栗可能不想退赛，索性先开口安抚道，“如果你不想退赛，以后我就天天陪你录，谁敢再来欺负你，我直接揍他！”
听了这话，余栗心里满满的安全感，朝程令姜露出一个看似轻松的微笑：“姜姜，谢谢你。”
程令姜摇摇头：“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你去拿监控，是为了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我现在，多少能体会到你当时的感受了。”余栗想到程令姜以前也跟她现在一般处境，既然程令姜能扛过来，那她也不能向网络暴力低头！
明明余栗自己被欺负得更厉害，却还关心别人，程令姜看着她的笑脸，更加心疼愧疚。
“我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也不想突然退出让节目组难做，所以……我要好好比完赛。”余栗紧紧握着程令姜的手，看程令姜眼里泛着泪光，她连忙打趣了一句，“再说了，我努力了两个月，至少把钱拿到手，不然多亏啊，你说是吧？”
程令姜根本笑不出来。
但余栗都这样自己开导自己了，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说的没错，你这么用心练习，是最应该得到回报的人。”
话音在房间里渐渐消散，两个女孩子握着对方的手，相视一笑。
胡导先让公关部稍微平息一下网上的舆论，又匆匆赶回冰场指导录制。
他告诉余栗放轻松些，不会给她太多镜头。
余栗一站到队伍中，立马感受到其他艺人投来的目光，心中还是不安。
可当她抬头一看，发现程令姜站在观众席，又是做搞笑表情，又是摆沙雕姿势，她便忍不住笑，渐渐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录到中场休息，胡导一喊“卡”，程令姜便拿起外套，火速到场边给余栗披上。
“喝水吗？”程令姜递过去一瓶已经开了盖的矿泉水，又往前拱了拱怀里的一大堆零食，“饿不饿？这儿全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余栗还是没什么胃口，正要拒绝，又见程令姜围着她绕了一圈。
“你这训练服怎么破了个洞？”说完，程令姜又朝着观众席上喊道，“杜凉，你去把我房间里那套新买的拿过来！”
杜凉回应了一声，马不停蹄出了冰场。
余栗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紧接着程令姜又拉她到长椅旁边，“快坐下歇会儿。”
从头到尾，余栗都没插上话。
看着程令姜还缠着绷带的左手，余栗又感动又心疼，“姜姜，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慢慢习惯就好啦。”程令姜笑了笑，撕开一包软糖，塞到余栗嘴里。
软糖是余栗最喜欢的草莓味，虽然她没胃口，但肚子已经空了一早上，她只好嚼起糖来，补充一下能量。
-
休息结束后，余栗继续到冰场上录制。
程令姜坐回观众席，时不时望向入口。
杜凉是不是去民宿的路上塞车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收回视线，掏出手机打算给杜凉发微信，此时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
“拿回来了？”她转过身，只见一张脸突然出现，她下意识离远了些，“怎么是你？”
“你来冰场怎么不告诉我？”莫屿之在警局立了案，一转眼就不见程令姜，问过杜凉后，才知道她和余栗来了冰场。
程令姜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告诉你。我听林锐说你的项目刚上线，最近还要忙余栗和我的事，就想着尽量别占用你的时间。”
“谈不上占用，是我想陪着你。”莫屿之在她身边坐下来，“除了工作，我别的时间都是你的。”
注意到她的绷带有些松动，他小心翼翼握着她的左手，放到自己腿上，然后重新帮她整理。
看着莫屿之专注的脸，程令姜不由得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屿之暂时没回答，只是专心缠着绷带。
程令姜咬了咬唇，“我感觉我们不太像普通朋友那样……”
闻言，莫屿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紧不慢系好绷带后，他才抬头回应她：“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吗？”
程令姜点点头，紧接着又疯狂摇头。
莫屿之意识到有些话已经到了说清楚的时候，组织好措辞，才缓缓开了口：“其实我……”
程令姜心上一慌，猛然站起来，“杜凉拿件衣服怎么这么慢，我去找她！”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到处乱撞。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快跑！
可她到底是个病号，莫屿之很快就追上来，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旁边的更衣室。
确认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莫屿之才把她堵在门上，顺势落了锁。
他低头望向一脸惊愕的女孩，声音沉闷：“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程令姜没敢抬头，“什么问题，我忘了。”
“你只说了一半的话，害得我好奇到整晚睡不着。”莫屿之禁搂紧她的腰身，将乱动的她禁锢在怀里，“我再问你一次，你会不会喜欢我？”
程令姜知道自己逃不过，缓缓抬起头来。面前这个和她几乎贴在一起的男人目光灼灼，眼下却有一片不和谐的乌青。
他越是认真，她越是心乱，“我其实也不清楚，应该、应该……”
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下一瞬，莫屿之俯身直接吻住她。
这个吻很轻很轻，却足以让她脑子当机。她没有推开他，只是睁大一双呆滞的眼睛。
停留了三秒，莫屿之便离开她的唇，垂眸与她对视。
那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惊愕和几分懵懂，她下意识抿了抿唇，莫屿之神情一黯，一手托着她的半边脸和脖子，再次吻住她。
虽然比刚才更重了些，却还是很温柔，一步步诱敌深入。
唇瓣的濡湿温暖，带着一道火流遍全身，程令姜脑子空白，原本轻轻揪住莫屿之衬衫的双手，此时不由自主环住了他的脖子，缓缓闭了眼。
封印的记忆一下子解除，莫屿之清清楚楚看到，他十四岁那年的记忆里，全是她的身影。
感受到她青涩的回应，他欣喜若狂，本能地侵城掠地。
直到最后，程令姜实在是招架不住，轻轻推了推莫屿之的胸膛，小声抗议着：“停、停……”
理智回笼，莫屿之缓缓停下来，在她鼻尖上又落下一吻，喘着气问她：“现在清楚了？”
程令姜细细调整好呼吸，才抬起一双迷离的眼睛，“莫屿之，我其实是个对恋爱很迟钝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的爱意迅猛而来，再迟钝的人也会开窍。
“我会在面对你的时候异常心动，会在深夜里幻想有关于你的一切。”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喜欢你，但我对恋爱没有信心。”
莫屿之正要发问，程令姜慌忙捂住他的嘴，继续说：“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如果我们以后吵架了，或者是发现不合适，那我就会失去一个好朋友。妈妈陪伴我二十年，她刚走的时候，我完全接受不了。所以，我担心哪一天你也会走……”
不止是担心莫屿之会走，她也担心这个世界会在某一天发生巨变，这里的一切到头来只是南柯一梦。
凝视着她的眼睛，莫屿之察觉到其中的不安，轻声说：“该走的人，无论在你心里是什么身份，他还是会走。生老病死，远走他乡，都是未知的变故，我不敢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走，但我能保证，只要你不推开我，我能陪着你多久就是多久。”
程令姜从来不相信“永远会在一起”这样随时可能破灭的话，而莫屿之所言一字一句，对她来说正好是最切实际的话。
“也许我们之前的状态可以持续很久，但我不甘心只做你的朋友。”莫屿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无比正式地问她，“姜姜，你愿不愿意，让我以男朋友的身份陪着你？”
程令姜忽然害羞起来，移开视线支支吾吾道：“我……我需要考虑一下。”
莫屿之：“好，我等你。”
程令姜眨着一双疑惑的眼睛：“你不用定一个期限？”
莫屿之抬手将她乱掉的发丝捋到耳后：“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告诉我。”
他不愿让他的喜欢变成她的压力。
程令姜微微点了点头，双手从莫屿之的掌心中抽出来，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看着门缓缓合上，莫屿之垂眸，指腹抚着余温未散的唇瓣。
他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些事应该确定关系之后再做。
也不知道她要考虑多久，说不定冷静下来后会拒绝他……
正想着，门从外面猛然打开，一道身影直冲冲撞进他的怀里。
“怕你又好奇到整晚睡不着，所以我已经考虑好了。”
程令姜抱紧莫屿之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
彻底豁了出去——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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