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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萧疏


从清河到帝京一路飞马疾驰,十几天内便把崔繁茵关进了大牢,柳知意听到消息后悄然登上了马车。

        “崔大人别来无恙否?”她站在牢房外盈盈行礼道。

        她语气柔和的仿佛不是站在大牢里,而是站在崔府大堂与崔繁茵闲话。

        崔繁茵盘腿坐在干草中姿态从容端庄,唯有鬓发凌乱显示出她是如何被人带着奔袭千里。

        “柳知意。”她幽幽开口,事到如今我只问你,我大祖母当真为你我结下亲缘吗?”

        成败已定其中细节崔繁茵不想自取其辱的详问,可当初柳知意拿着的印信她要弄明白。

        柳知意莞尔一笑清风抚柳般婉约温柔,“大人说笑了,知意人微言轻怎会与崔族长结缘”

        崔繁茵自嘲的笑了,“也是,大祖母天纵英明岂会被你轻易蒙骗。”

        柳知意笑容依旧,“崔族长自尽前把印信留给您,还带有一封信。”

        她从衣袖里拿出信递进去,却在崔繁茵接的时候松开手,她眉眼弯弯满面灿烂,“霜洁,黄泉路上好走。”

        说罢转身离开。

        崔繁茵安静捡起信坐回去,最后将信丢到了一边,对她来说看不看没什么区别了,事已至此不若九泉之下向大祖母请罪吧。

        巍巍百年崔氏,何等昌盛繁茂终归是凋零了。

        崔繁茵押解回京,桑琬立刻颁布圣旨论罪许多官员,她们联络崔家卖官鬻爵俨然自成一个小朝廷,崔昭容大义灭亲献上的名册是最有利的证据,名册中九成为世家出身一时间天牢人满为患。

        桑琬赞许崔言庭的忠心下旨晋他为昭仪,但没有册封礼加封清悟真人,这举动着实是惊到了后宫众人,从未听说过尚在宫中的妃嫔被封真人名号的,陛下此举是要崔言庭在宫中出家吗?

        崔言庭接旨后正式换了道袍打扮,将玄和宫彻底变成了道馆,那耀如清辉的容颜难得再见,圣宠不衰冠绝后宫的崔言庭就此沉寂。

        他得陛下眷顾有了这方清净,徒留崔彦章不知所措,他本就不是有主见的人以往有堂兄领着还好,如今堂兄避世他难免惶恐无依,更何况是崔言庭告发了崔家。

        崔彦章干脆学着崔言庭的样子闭门不出,渐渐这对堂兄弟被人遗忘在脑后。

        新人里最得陛下喜爱的是林郎君,这位郎君不得了,眉眼含情自带风流姿态放得极低对陛下千依百顺,惹得薛郎君每天和他唇枪舌战一番。

        薛栖是好人家出身家道中落才进宫,儿时也算富贵心中总有傲气在,这样谄媚到没有底线的人他看不起。

        纵使林从简如何低头讨好,陛下的恩宠不会停留在一个人身上,没了崔言庭的压制后宫中论俊美黎苏合与颜陆离平分秋色,桑琬爱去他们二人那里,其余时间留下来陪伴孕中的贵妃。

        菱芸阁里的郎君她是顾不上的,他们空有妃嫔的待遇并无位分,没了陛下的宠爱身份便尴尬起来。

        陛下迟迟不给位分最近来的少,他们在菱芸阁熬着难免忧心,能不能在宫里过得好全看位分与皇嗣。

        “陈郎君还有空煮茶真是好雅兴。”薛栖见陈承森在院中煮茶发了句牢骚,“你这打扮太过失礼了吧。”

        陈承森散发赤足的盘坐在茶几边上颇为不羁,男子及冠束发在人前散发是有失体面的。

        他穿着青衫浓墨重彩的容颜更加精致,他的笑只扬起一边嘴角,薛栖竟然觉得他沾了些媚气,

        “今岁的新茶薛郎君要不要品一品?”

        薛栖顺从的坐在了他身侧,陈承森倒了杯茶递过去,比起林从简他们两个的关系还可以。

        薛栖品着茶赞叹道:“你煮的茶总有草木香气,味道真是极好。”

        “郎君喜欢就好。”陈承森应着。

        他说这话时微微低头做足了礼仪偏贵气得很,薛栖觉得他根本不像内侍出身的人。

        “陈郎君。”薛栖到底年岁小不自觉的想找个人倾诉,“你说陛下会不会带我们回宫啊?”

        前朝不是没有被幸过的内侍被留在离宫,而且一辈子再不见天颜,永远的被遗忘在离宫的角落。

        陈承森往杯里添茶,“陛下对向来善待后宫妃嫔,你不必忧心。”

        显然这一句是不能安抚到薛栖的,但他又不愿意去和林从简商议,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午后没有课业的桑娢悠哉悠哉喝饮子,孟南洄在桌案认真画首饰图,项链和手链的图样已经送过去了,簪子他修修改改的不满意琢磨着换个花样。

        正想着手里的笔被人拿走,是桑琬来了。

        她不肯把笔还回去,温柔的责怪他,“一个簪子而已你何必大费周章,好好歇着少做这些劳心劳力的事。”

        她扶着孟南洄坐下顺手摸摸肚子,像是在和孩子打招呼。

        孟南洄让长平收好花样奉盏温茶上来,把桑娢叫过来请安。

        桑琬把他抱在膝上,桑娢规规矩矩的坐着叫母亲,乖得不得了。

        桑琬搂着他道:“谪凡,你千姨送来了好多宫外的小玩意,等下母亲送来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只给孩儿一人吗?”

        “对啊,只给谪凡。”

        桑娢的神色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他问道,“母亲,您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先给姐姐和弟弟们”

        他是所有皇子中名字最贵重的,如今又早早取字实在是张扬,父亲教他人生在世亲缘为重,他要顾及其他兄弟姐妹才是。

        桑琬听此话没有觉得欣慰反而心疼,她亲亲儿子的脸蛋语气带着惆怅,“谪凡,你不必如此懂事啊。”

        陪着南洄和孩子说说话桑琬便回了紫宸殿,千若正在里面等她,她今日金银玉器戴了满身活像个珠宝架子,可浴血沙场的气势岂是珠宝能夺辉的,其逸采神飞的气度压下了一身珠光宝气。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杂七杂八挂一身也不嫌沉?”桑琬被她晃得眼晕别过眼去。

        她顺了顺耳边的流苏恹恹的开口,“臣被人嫌弃老不自知,可不得多打扮打扮。”

        这话奇了,千若尚在双十之列将要三十,女子较之男子衰老的可谓缓慢,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这么有胆子说她。

        桑琬不好明着问千若转头去看凝香儿,她心领神会的出门打听,不消一刻钟便回来了说与桑琬听。

        “哈哈,堂堂敏郡王叫小小官媒教训个够,你平日的伶牙俐齿都哪去了?”

        桑琬笑得停不下千若听得脸色越发不好,闭上眼任由她笑下去。

        堂堂郡王沦落到官媒亲自登门劝婚不说,还因为挑剔不会说话被嫌老不自知,这会怕是整个帝京传遍了。

        桑琬笑够了开始问她细节,“按说你的口才不差,怎的说不过官媒呢?”

        “她拿大宁律法说事臣有什么办法。”

        千若着实委屈,宁朝因为连年征战在律法中规定,到了年龄女子必须娶夫超龄不娶每年要交税银补过,千若不差那点钱一年一年的拖着不娶夫,新上任的官媒是个正派人,不畏权贵理直气壮的上门催促,千若故作挑剔想先应付过去,不成想闹出这天大的笑话。

        整个紫宸殿再次响起桑琬的笑声,从小到大千若都是个霸道的主,除了钟离镜没人能说过她,如今丢脸丢到人尽皆知也算得上一桩可堪回忆的趣事了。

        她开心了千若涨红了脸的羞愤,“陛下别忙着笑,她既然敢去劝臣那迟早会去阿镜那,陛下等着看吧。”

        “说真的,你们两个是有些年岁大了,官媒尽应尽之责不能怪她。”桑琬抿着嘴强忍下笑意道,她不认为那位官媒能神通广大到辩得过钟离镜,毕竟她是不在乎脸面的。

        果不其然官媒没能在钟离镜那讨到便宜,你提大宁律法我提先国后家,你说陛下圣意我说圣人遗训,反正你有理我更有理,官媒大人铩羽而归回到家当即卧病在床了。

        钟离镜很是关怀的送去补品慰问,总之做足了脸面。

        乐靖皇子打听到这件事立马说给了孟南洄听,正值请安的时间,几乎是所有妃嫔都听到了,大家笑作一团,薛郎君笑的最欢不小心撞到了端茶的内侍,内侍没拿住手里的东西,连着盘子杯子和茶点直直飞向了王才人的身上,杂七杂八的砸了他一身,他急着躲后腰撞到了桌角,当时便站不起来了。

        孟南洄叫妃嫔各回各宫,赶紧派人去宣太医。

        内侍扶着他去偏殿歇息,王还之疼得不行居然分神来安慰他,“贵妃不必担心,臣夫无事。”

        孟南洄一直陪着他,太医请脉后恭喜道:“恭贺才人有孕。”

        这消息着实冲击到了王还之,他怔怔的回不过神来,孟南洄赶紧问她,“王才人刚刚撞到了腰疼痛难忍,对孩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才人有些胎气不稳但没有大碍,微臣给才人开几副安胎药喝下便好了。”

        顾及到他的胎不稳,孟南洄不敢放他回去留在长安殿暂住。

        桑琬处理好手边的政务来长安殿看他,王还之抚摸着尚且平坦的肚子笑道:“陛下,臣夫有孕了。”

        他笑意温柔和桑琬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起来。

        很久以前那人也是这般欣喜道:“殿下,臣夫有孕了。”

        后来,她不许任何人提起那个孩子。

        桑琬收敛起眼底的郁色提起笑容安抚王还之,他怀着孩子正是需要妻主疼爱的时候。

        等王还之歇下桑琬去了镂月殿远远看着,温宴坐在殿中不知在想什么,太医的安神药让他很少再发疯,但整个人浑浑噩噩记忆错乱的甚至有时以为自己尚在年幼。

        守在温宴身边的桐溪见是陛下遥遥行礼,桑琬抬手示意他不用动迈步走过去。

        温宴望着远处浑然不觉桑琬的到来,桑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层层宫墙。

        温宴比刚病的时候精神好一些了,整日不是吃就是睡倒胖了些。

        “主子,该喝药了。”桐溪端着碗汤药回来哄他。

        温宴不理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桑琬接过来道:“你下去吧,朕来喂他。”

        桑琬把药端到他嘴边温宴顺从的咽下去,然后突然转过身来道:“殿下,太医的安胎药越来越苦了,臣夫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桑琬拭去他唇边的药渍,驾轻就熟的答道:“过几日便不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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