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八千八百
余霁窝在家里没去rosebud，饿了吃外卖，醒了打游戏，日子过得毫无生趣。队友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个比一个菜，天天都是掉大分。
余惟肖周末去哥哥家都瞪直了眼睛，从哥哥高中毕业后，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颓废散漫的哥哥。
第三天晚上，月底要清账目，余霁坐在电脑前核算几人的工资，没注意到身后另外一台电脑监控上出现的身影。
玻璃台上驻唱歌手唱着轻缓的英文歌，客人都散坐在卡座里，吧台里只有一位新的调酒师。许一言在台前坐下，犹豫着点什么。
“女士，您若是不会喝酒，我可以为您调一杯无酒精的饮料。”
许一言闻言回神，对着吧台里的人笑了笑说：“谢谢，要两……不，三杯悬浮威士忌，只要一个冰球，另外两杯等我喝完再调。”
百记直接愣住，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很快恢复职业素养，微笑道：“女士，请稍等。”
许一言想着三杯应该能喝醉吧，要什么时候让源源儿来接她合适呢？感觉rosebud的酒比她在别的地方喝的要扎实些，她撑不了太久吧？
“许工，你是来找茬的吗？”
许一言听见声音回头，那人一身黑色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抱着手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她解释道：“不是，我就想点几杯，但是不知道喝什么。”
“一杯长岛冰茶喝了回家睡觉。”余霁不咸不淡地说着，慢慢绕过她往吧台里走。
“……”
许一言不想喝这杯总是被邹成拥拿来调侃她的酒，她也并没察觉什么不对，只是转回身撑起下巴看百记凿冰。不知为何，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视线转到进了吧台的余霁身上，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百记手上的是一颗杯口大小的钻石样的方冰，用刀刮出来的，而余霁平时是凿的冰球。两人手法也不同，百记有些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的感觉，不如余霁来得利落干脆。
同样一杯酒，怎么余霁做起来更赏心悦目些呢？
“三杯酒没法只用一颗冰球。”第一杯喝完冰球也就化了好多了，他没见过还可以用到第二杯中的，反正在他这儿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余霁拿过锥子，挑了一块方正的老冰，并未低头，只垂下眼看着手里的冰。
许一言心中好笑，那块冰如果有灵魂的话，应该会很心塞被凌迟的同时还要受到他的轻蔑，并大喊“士可杀不可辱”。
“那就只要两杯吧。”她可不想看见他以这样的表情再凿一颗冰球，要是等会儿他一个不耐烦给自己下点毒她还以为是醉酒了怎么办？
余霁瞥了她一眼，没接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百记微笑着将调好的酒送到她面前，“女士请慢用。”
许一言道过谢，端起酒杯正准备喝，余霁叫住她，随后将自己手上那杯威士忌推到她面前，换走了她手上百记调的。
许一言有些不明所以，方冰和冰球有什么不一样吗？
“冰球化得慢。”你醉得快。
“谢谢。”许一言看着他手上那杯被他换走的威士忌，“那这个呢？”
余霁则是端着酒凑上嘴边喝了一口，果然，比自己调的淡一些，随后淡笑着向她举杯，“这杯当是你请我了。”
“好。”
百记一瞬觉得自己白忙活了还落不着好，不过好在老板这心情是好多了，脸没再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时的许一言并不知道自己被坑，甚至有些感激，每次都要劳驾他亲自动手，她有些过意不去，“余霁。”
他闻言抬头看着她，轻轻蹙眉。
“你这最贵的酒是什么啊？”她问。
余霁不知道她要干嘛，只是看着她没答话，身旁的百记倒是笑着说：“边车很贵。”
“那给你老板调一杯边车，我请。”
这回给百记整得愣在原地，随后像抓到什么大八卦似的，看向身旁的老板，却见他抱起手，又是那副冷气上了脸。
白赚也不开心吗？
许一言低头摆弄着手机没看见他的表情，心中还在想再贵还能抵过她一个月的工资不成。
“许一言。”他直呼其名，语气冷淡，“你如果心情不好，应该去夜市摊吃点东西再去清江人行道走两圈清醒一下，而不是在这浪费我的酒。”
还给男人点酒，许一言你可真行。
得，那些不明所以的怒气又上来了，百记觉得自己还是站远点吧，万一待会挨着碰着了，炸了也说不定，可别伤及他这个无辜啊。
许一言喝了半杯酒，眼前开始飘忽，反问他：“开门不就是做生意吗？”
“那我说，不做你生意，行吗？”
“……”
这人是对酒有多深的爱意，这也叫浪费？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不会因为咱们的关系少你一分钱的。”
“咱们什么关系？”
眼前人脸上表情更冷淡了，许一言有些操蛋感觉，自己这张嘴巴真的是有毒，细思下这话的确有些歧义，于是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用看在余惟肖的面子上给我打折，这杯酒就当谢谢你之前的款待。”
她也是无意之中从黎敬那里知道的，那次他们来喝酒，余霁也免单了。
余霁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不置一词，许一言被盯得背后发毛，正想开口说算了又见他拿起杯子，开始亲手调那杯她点的边车。
许一言见他蹙着眉，动作依旧赏心悦目的同时，怎么感觉下手有点重呢？她也不明白自己是何处得罪了他，或者是臭小子余惟肖连累她！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把人情还了她就一身轻了。
——
余霁挂上电话看着眼前趴在吧台上的人，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喝这么多倒在这里呼呼大睡。
“哥，这帐还结吗？”
“结啊，为什么不结？许工不差钱，一个月工资可以喝好几杯！”余霁说完便丢下长勺拂袖而去，留下百记在原地一脸无辜。
没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弯腰将人抱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何意思赶过来的时候，许一言身上盖着一件大衣在沙发上睡着，“这是喝了多少啊？”
“五杯。”在他有事儿出门间隙，回来就看见她晕晕乎乎地数着面前的杯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听也听不清，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何意思心中骂娘，这死女人不会喝还喝这么多，她要怎么才能把这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二十斤的人弄回去？“许一言，车钥匙呢？还能不能走？”
“我送你们，车还是你来开，我喝了酒。”一旁的余霁开了口。
“那你等会儿……”
“走回去，我有个住处离得很近。”
何意思点点头应下，否则许一言今晚只能睡大街了。
——
第二天清早，许一言洗漱完出来就看见何意思坐在餐厅吃着早餐，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儿啊？”
何意思没好气地说：“我要是不在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许一言皱眉想起昨晚的事，依稀记得是何意思和余霁送她回来的，她应该没撒酒疯吧？
昨晚喝到失去理智也没停下，还拿着手机翻着列表，眼睛都花了还是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头像，到最后都忘了给周源打电话让他来接了。
“我说，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何意思以许一言的性格不太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所以……“是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许一言低头喝着豆浆一言不发，何意思见了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还跟我装模作样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和天晴……闹掰了。”
“这么突然？为什么啊？”
许一言摇摇头，何意思摸摸下巴，淡定得很：“虽然网恋是不太靠谱，但是橘六不就是他带你买的吗？所以他不想还是你不想？”
“上次没见到，后面又……”
何意思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不懂她在想什么，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没眼看，平时利落洒脱的人，怎么碰上感情就跟没脑子一样？“天晴是本市的呀，也不比咱们小多少，你如果喜欢完全可以发展一下，你到底是有什么心结？”
“明明是我拒绝的他，为什么更难过的是我呢？”
“许一言，母胎单身也该体验一下爱情的酸甜苦辣了，咱们又不是去欺骗感情，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一别两宽，这又不是要绑定终生的，不要扭扭捏捏跟着感觉走就行了呀！你如果就想要个安全感那……”
那还不如选余霁。
何意思当然没说完，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也不是只关乎客观条件。
不过昨晚余霁送她们回来的时候，何意思还是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即便余霁掩藏得很好，但在她这个老显微镜面前，一切都是透明的。
那人对待许一言慎重又珍惜，原本可以简单直白地送她回来，他也不是不知道地址但仍旧为她考虑着。只是眼前人现在一团乱麻，还是得让她自己理清，别人终究是带了有色眼镜的。
何意思觉得余霁知根知底又长得帅，遂心中暗暗投他一票。
不过当事人却叹了口气，她在感情方面真的是没什么经验，平时利落的嘴巴关键时候笨得要死，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原本没想走到那一步的，可是那天天晴提起的事触到了她的敏感神经。虽然她也不是什么道德楷模，但依旧觉得如果自己没完完全全放下以前就开始新感情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
游戏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这样的语句，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觉得太伤人了，天晴应该会觉得自己把他当成慰藉了吧？
可是，许多事假不了，当真的也不只是他。
“忘了告诉你，你喝的酒还没结账。”何意思收拾着包准备去上班，站在门边一脸无语，“我原本想给你结的，但是……你到底点了些什么能喝到八千八百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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