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9
正月十六,朝廷恢复上朝。
这是新年的第一次朝会。
此时，天还没有亮，文武百官们却早已等在宫门口。
等到卯时初,宫门准时打开，大臣们陆陆续续走进宫中。
大臣们各个面带喜色,有说有笑地往奉天殿走去。
朱高燧见到朱高炽，朝他走了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哥。”
朱高炽乐呵呵地叫道：“三弟。”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减肥,朱高炽要比之前瘦了许多。毫不夸张地说,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过，即使他瘦了一圈,还是非常胖,最起码站在文武百官里，他还是最胖的那一个。
“大哥，新的一年要靠你多多照顾了。”
“三弟，我们彼此彼此。”
兄弟俩寒暄了两句,随后带头走进了奉天殿。
文武百官们按照左文右武,按照官职的大小站好。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们纷纷跪了下来,对着坐在龙椅上的朱棣行礼：“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语气威严道：“平身。”
“谢皇上。”
“各位爱卿，今年过年过得如何，家里可有什么好事或者喜事发生？”
朱棣没有说政事,而是亲和地跟大臣们聊起天来。
由张玉他们带头说起,接着文臣们也说了起来。
今年过年，朱棣可是非常大方，奖赏了文武百官们不少东西。别的不说，奖励他们俸禄翻倍,让他们有钱过一个肥年。
对于这件事情，大臣们是非常感激的。
和文武百官们聊了一会儿天后，朱棣这才说起正事。
首先总结去年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有好，有坏。
接着说了一些今年的计划，以及对大臣们的要求。当然，他没忘记提朱瞻基之前提起的考核制度。
杨士奇他们纷纷赞成朱棣提出来的考核制度。朱棣让杨荣他们完善考核制度。
朱棣说完这些事情，就让大臣们上奏。
文武百官们也有很多事情要说，毕竟二十来天没有上朝了。
今日是新年上朝的第一天，自然有很多事情要说。这不，上到辰时早朝还没有结束。
朱瞻基睡到辰时才醒，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问：“皇爷爷他们下朝了吗？”
“回殿下的话，陛下还没有下朝。”
“还没有下朝？”朱瞻基看了看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沙漏，“上到辰时还没有下朝啊。”
“殿下，今日是新年第一次的大朝会，肯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商议。”陈芜边挽起床帐，边说道，“怕是要上到中午才结束。”
朱瞻基听到这话，双眼顿时一亮，小表情变得很是激动。
“快，伺候我梳洗更衣。”朱瞻基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下床。
“殿下，您这么急做什么？”
“我要去奉天殿。”朱瞻基催促陈芜和王忠道，“快点给我更衣。”
“殿下，您去奉天殿做什么？”
“去看热闹。”朱瞻基忽然笑得非常不怀好意，“今天一场好戏看。如果下朝了，那就看不到了。”
“热闹？”陈芜和王忠满脸疑惑，“殿下，什么热闹？”
“我三叔的热闹。”朱瞻基一想到他三叔得知自己要掌管锦衣卫时精彩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哈，我太期待三叔的表情了。”
陈芜和王忠不明白朱瞻基在笑什么，但是看到他们小殿下笑的如此开心，他们猜想应该是一件让赵王殿下吃瘪的事情。
朱瞻基急急忙忙地洗漱更衣好，又火急火燎地跑去给徐皇后请安。
“见过皇祖母。”行完礼，朱瞻基又说道，“皇祖母，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去膳厅用早膳。用完早膳，我便出去玩。”说毕，他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看着宝贝孙子着急离开的背影，徐皇后面露疑惑地问候在一旁的白桦：“这孩子怎么一副急急忙忙的模样？”
白桦也不知道，猜测道：“殿下应该是想早点出去玩吧。”
膳厅里，陈芜和王忠他们见朱瞻基急吼吼用早膳。
“殿下，您慢点吃，小心噎着。”陈芜担心朱瞻基吃的太快会被噎住，连忙劝道。
“米……事……”朱瞻基吃完一碗元宵就不吃了，丢下碗筷就跑了出去，“走，去奉天殿。”
“殿下，您才吃一碗元宵啊……”陈芜忙追了上去，“殿下，您吃得太少了，得再吃一些东西啊。”
朱瞻基边跑，边摆了摆手：“不吃了。”
“殿下……”
白桦刚走到膳厅门口，就看陈芜和王忠他们追朱瞻基的一幕。
“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一路跑到奉天殿门口。因为跑的太快，他喘气喘得特别厉害。
守在奉天殿门口的李谦，见朱瞻基来了，忙迎了上来：“见过殿下。”
朱瞻基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谢殿下。”李谦神色恭敬地说道，“殿下，您是来找皇上的吗？”
朱瞻基点了下他的小脑袋，喘着粗气问道：“皇爷爷还没有下朝吧？”
“没有。”
“朝堂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李谦想了下说：“好像没有。”
“那就好。”说毕，朱瞻基就走到奉天殿的门口。
李谦见朱瞻基趴在门口，探出小脑袋，偷偷地看向奉天殿内，心下疑惑，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偷看上朝吗？
朱瞻基双手扒拉着奉天殿的大门，鬼鬼祟祟地伸出半个小脑袋，偷偷地往里面看。
“殿下，您不能待在这里。”奉天殿是议事的宫殿，平时大臣们只有上朝才能靠近，其他人是不能随便来这里的。
朱瞻基收回脑袋，转过头不解地望着李谦：“为何？”
”殿下，这是规矩。“李谦压低声音劝说道，“殿下，如果您有事找皇上，不如去乾清宫等皇上。”
“我不是来找皇爷爷的。”朱瞻基想了想，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阶梯，“我就坐在那等下朝。”
“啊？等下朝？”李谦满脸困惑，不明白朱瞻基在搞什么。
朱瞻基没有跟李谦多说，在前面不远处的阶梯上坐了下来，正好晒晒太阳。
“殿下，您坐在这里做什么？”陈芜和王忠他们终于追上了朱瞻基。
“等下朝啊。”朱瞻基回头看了一眼奉天殿，眼巴巴地说道，“其实，我想进去看看。”
“殿下，您现在还小，是不能进奉天殿上朝的。”陈芜安慰道，“等您长大了，一定能进奉天殿的。”
“我不是为了上朝，我这么小上什么朝啊。”朱瞻基嘿嘿地奸笑两声，“我就是想看我三叔精彩的表情。”
“殿下，赵王殿下怎么了？”
朱瞻基神秘地笑了笑：“很快，你们就会知道。”
“殿下，您要在这里等吗？”
“我只能在这里等啊。”
“殿下，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朝，您真的要在这里等啊？”
朱瞻基点点头：“嗯，你们两个往旁边站一站，不要挡着我的太阳。”
陈芜和王忠乖顺地往旁边站了站。
奉天殿内的朱棣早就注意到朱瞻基，见他先是扒在门口偷看，接着又跑去门口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心下不禁觉得奇怪。
瞻基这孩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做什么？
这孩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吗？
朱瞻基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就在奉天殿门口的广场上走来走去。
朱棣见状，心下更疑惑了。
瞻基，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闲着无聊，就在奉天殿门口的广场上跳起房子来。他一会儿勾起左腿，单腿右脚蹦来蹦去。又一会儿勾起右腿，单腿左脚蹦来蹦去。
左右脚来回蹦来蹦去后，朱瞻基又开始玩起立定跳远。别看他年纪小小的，但是很能蹦。
玩了一会儿立定跳远后，朱瞻基又玩起青蛙跳。
李谦他们见皇孙殿下像一只小青蛙一样在广场上跳来跳去，觉得煞是可爱。
朱棣看到这一幕，心中好笑又疑惑，瞻基这孩子在做什么？
大臣们发现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嘴角噙着微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李大人说的事情并不值得高兴，皇上为何笑了？
朱瞻基举起两只手的两根手指放在头顶上，然后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
见皇孙殿下又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李谦他们在心里直呼好可爱。
朱棣右手撑着脸，手肘撑在龙椅的扶手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在奉天殿门口的广场上像一只小兔子蹦跶。
瞻基这孩子，一会儿蹦得像只青蛙，一会儿蹦得像只兔子，这是在干什么？
卖萌？
这孩子大清早跑到奉天殿门口卖萌做什么？
“卖萌”这个词，朱棣是从朱瞻基那里学到的。
朱瞻基学着兔子蹦跳一会儿就累到了，随后整个人躺在地上。
朱棣微微皱起眉头，心想这孩子怎么能躺在地上。
陈芜和王忠急忙走了过来，把朱瞻基从地上抱了起来。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朱瞻基抬眸向奉天殿内看去，正好与朱棣投来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微微怔了下，随即送给朱棣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到宝贝孙子脸上的笑容，朱棣的嘴角边也不觉染上一抹笑意。朱瞻基无声张嘴对坐在龙椅上朱棣说道：“皇爷爷，你什么时候下朝啊？”
朱棣：瞻基这孩子在说什么？
朱瞻基张嘴再次无声地说道：“皇爷爷，你什么时候下朝啊？”
这一次，他故意放慢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无声说道。
朱棣盯着朱瞻基的小嘴巴看，看了半天终于看懂了。
马三保见朱棣对他招了招手，上前走了一步。
朱棣压低声音对马三保说了两句话。马三保听了后，就退出了奉天殿。
大臣们见马三保忽然离开，心中不免起了疑问：皇上让马三保去做什么？
马三保从奉天殿的侧门退了出去，来到奉天殿的广场寻朱瞻基。
“见过殿下。”
“起来吧。”朱瞻基歪着小脑袋问道，“皇爷爷有什么交代吗？”
“皇上让奴婢告诉您，要过一会儿才下朝，让您先去乾清宫等候。”
“一会儿是多久啊？”
“今日早朝，大臣们有很多事情上奏。”马三保猜测了下说道，“估计还得一个时辰。”
“啊，还得一个时辰啊？”朱瞻基惊了，“有这么多事情要说吗？”
“是，您还是去乾清宫等候吧。”
朱瞻基瘪了瘪嘴说：“我就想看三叔吃惊的模样咋就这么难啊。”
马三保惊疑道：“赵王殿下？”
“马公公，皇爷爷宣布让三叔掌管锦衣卫了吗？”
“还没有。”
“马公公，等皇爷爷宣布让三叔掌管锦衣卫时，你帮我好好地盯着三叔的表情看，然后一五一十地描述给我听。”
马三保听到这里，瞬间明白朱瞻基在打什么主意，不觉失笑：“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地盯着赵王殿下看。”
“马公公，你帮我问问皇爷爷，我能不能进奉天殿啊，我想亲自看三叔的表情。”他火急火燎地来奉天殿，为的就是亲眼目睹三叔精彩的表情。
“奴婢帮您问问。”说毕，马三保就返回了奉天殿内。
“陛下……”马三保小声地向朱棣禀告朱瞻基刚才的那番话。
朱棣听完后，心中颇为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瞻基有什么急事找他，没想到却是为了看他三叔精彩的表情，还真是……坏得很。
“让他回乾清宫等。”
朱棣虽然宠爱朱瞻基，但是也不会纵容他胡来，尤其是在奉天殿内。
“告诉他，下了朝他三叔会去乾清宫。”
“是，皇上。”马三保又退出了奉天殿。
“殿下，皇上让奴婢告诉您，赵王殿下下了朝会去乾清宫，让您在乾清宫等着。”
朱瞻基登时明白他皇爷爷的意思，满脸欢喜地说道：“我现在就去乾清宫等着。”说毕，就带着陈芜他们去了乾清宫。
马三保让李谦去乾清宫伺候朱瞻基。
朱瞻基坐在乾清宫暖阁的榻上，边吃点心，边等朱棣他们下朝。
奉天殿里，早朝还在继续，直到午时出才结束。
在早朝结束下，朱棣宣布恢复锦衣卫，并且设置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有专门的昭狱，锦衣卫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需要经过其他部门审核。——度娘。
当马三保宣读完恢复锦衣卫的圣旨，满朝一片哗然。
文武百官们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要恢复锦衣卫。
朱棣看向朱高燧，面无表情地说道：“赵王，由你掌管锦衣卫。”
朱高燧直接愣住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忙说道：“是，皇上。”
父皇让他掌管锦衣卫？
竹朱高燧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的非常厉害。
锦衣卫……北镇抚司……
提到锦衣卫，朱高燧率先想到的是锦衣卫可以监视百官和收集情报一事。这正是他需要的。
一想到他掌管锦衣卫后，就能掌控文武百官的消息，甚至是东宫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利用锦衣卫对付东宫，扶持自己上位。
朱高燧越想越激动，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就在朱高燧得意的事情，文臣们纷纷出列反对恢复锦衣卫。
以杨士奇他们为首的文臣们例举出朱元璋在世时，锦衣卫犯下的种种恶行。
武将们也反对恢复锦衣卫。当然，张玉和朱能他们没有反对。
虽然朝中很多大臣没有经过当年的事情，但是当初锦衣卫做的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毫不夸张地说，提到锦衣卫就会令人闻风丧胆。
满朝的文武百官知道一旦恢复锦衣卫，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没了，届时他们将会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中。
难得文臣和武将们意见统一，一致反对恢复锦衣卫。
原本得意洋洋的朱高燧听到大臣们说起锦衣卫种种恶行时，他这才想起来锦衣卫在所有人眼里是臭名昭著的存在。他一旦掌管锦衣卫，他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朱高炽自然也反对恢复锦衣卫，劝朱棣收回成命。
朱棣没有说话。
满朝的大臣跪在地上，祈求朱棣收回恢复锦衣卫的成命。
朱棣早就料到恢复锦衣卫一事会被反对，他并没有因为大臣们集体反对就收回成命。他直接让马三保宣布退朝。
“皇上！皇上！皇上！”
大臣们见朱棣离开，急忙叫道，但是朱棣并没有停下脚步。
“太子殿下，锦衣卫不能恢复，不能再让当年的惨剧发生。”
“太子殿下，锦衣卫不择手段，陷害忠良，一旦恢复，势必会让朝堂动荡，绝不能恢复啊。”
“太子殿下，锦衣卫一旦恢复，朝野上下将会陷入危险中。”
“太子殿下，绝不能让太|祖在位时发生的事情再次发生。”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劝说皇上收回成命……”
朱高炽被大臣们围了起来，“各位放心，我一定会劝说父皇。”
“太子殿下，臣陪您一起去见皇上。”
“太子殿下，臣也陪您去……”
朱高炽叫了杨士奇他们几个，和他一起去乾清宫见朱棣。剩下的大臣，朱高炽让他们先回去办差。
“大哥，我跟你们一起去。”朱高燧刚刚沉思了一番，觉得他不能掌管锦衣卫，不然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三弟，你这是？”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劝说父皇收回恢复锦衣卫的成命。”虽然掌管锦衣卫，他能获得很多情报，也能做很多事情，但是他将会成为满朝文武百官们的“敌人”，甚至会被百姓们视为“洪水猛兽”，这对他来说太不利了。
朱高燧一番计量后，认为他掌管锦衣卫的弊端比好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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