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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玄凌


既是打定主意一同去麟趾宫,朱柔则、朱宜修便跟在苗嘉婧身后去了。苗嘉婧一马当先的下了辇车,脚步轻快的先进去,那一身粉色的衣裳翻飞,衣袂舞动间像是翩飞的蝴蝶。唯恐她太快而跌倒,朱柔则急声道:“嘉儿,你当心……”

        尚未说完,风中就远远飘来苗嘉婧脆生生的嗓音:“皇后姐姐不要担心,嘉儿当心着呢。”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朱柔则担心之余却也好笑,转头对妹妹笑道:“嘉儿她当真可爱至极。”

        “嘉儿生性纯粹,是最为可爱的。”想到甘氏和苗氏前世的结局,朱宜修心中酸涩。经历了前世最为落魄的时候,朱宜修什么都想开了,不会再怨恨姐姐,自然也不会再让贤德二妃做自己的挡箭牌。

        重活一世,爱的人将会保住,有愧的人能够弥补,那恨的呢?

        缓步进了麟趾宫,殿中陈设极为华美,多偏好于粉色,想是苗嘉婧年岁尚小,偏爱粉色所致。那头福嬷嬷已经领了下人捧出花酱蒸糕、松仁粽子糖、蜜裹核桃等十来个品种的点心,二尺阔的案几都给摆得满满当当,苗嘉婧本就娇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添灵动,好像个陶瓷娃娃一样玲珑剔透。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她又一叠声叫着贴身的大宫女:“轻云姐姐,昨儿个娘亲令人送来一个什锦攒心盒子呢?今日皇后姐姐第一次来咱们麟趾宫吃点心,咱们不能怠慢了。”

        朱柔则笑道:“何必如此费心?要紧的不是点心,而是一起吃点心的人。”

        苗嘉婧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示意轻云赶紧摆好攒心盒子,朱宜修索性笑道:“姐姐不必推辞了,既是嘉儿一番盛情,可就是却之不恭了。”

        朱柔则寻思也是此理,便再不推辞。苗嘉婧拧着衣角,似有些害臊:“往日嘉儿说皇后姐姐是坏人,皇后姐姐不跟嘉儿计较,可是嘉儿不能当做没有这件事。爹爹娘亲从小就教嘉儿,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后姐姐可不可以不生嘉儿的气?”她说得极轻,脸儿好像被火烧了一样,迅速就红了起来,揉着衣角好不局促。想到入宫这些日子贤德二妃的针对,朱柔则有一瞬间的愣神,只觉心中暖意纵横,眼睛也有些酸了,引了苗嘉婧在侧,微微含了泪意:“嘉儿这样可爱,皇后姐姐才不会生嘉儿的气。”

        苗嘉婧这才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让人搬了一张小榻来供朱宜修倚着,又让人拿了个小食盒过来,自己喜滋滋的分拣着点心,尚不忘念叨着:“嘉儿知道,凌哥哥喜欢吃甜的。”她说着,特特多分了几个蜜裹核桃在食盒里,将小小的食盒装得满满当当的方盖上盖子,对伺候在一旁的轻云说:“轻云姐姐,你去给凌哥哥送点心好不好?宜姐姐说,凌哥哥才亲政,忙着政事,你去了见到李公公,记得叫他告诉凌哥哥,再忙也不要忘记吃东西,嘉儿会乖乖的,不会再欺负皇后姐姐了。”

        她分外仔细的交代着,唯恐漏掉了细节。朱柔则坐在一旁,愈发的坐立难安,想到玄凌几乎日日留在昭阳殿,无论自己怎么劝,他始终不以为意,连怀孕的小宜尚且抛之脑后,更不说尚不知人事的苗嘉婧。

        可是,苗嘉婧却是时时想着他,连他的喜好都一清二楚,甚至连朱宜修编出哄她的搪塞之语都记在心中,唯恐玄凌太忙败坏了身子。

        朱宜修眉毛动也不动,只是沉默的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这空悬明月待君王的日子,她比谁都明白。曾经无比期盼着月圆之夜,唯独那时,玄凌才会留宿昭阳殿。饶是现在对于玄凌早无半点期待,但苗嘉婧对他的依恋仍让朱宜修觉得窝心。何况姐姐本已诸多愧疚,玄凌愈是专宠,这份愧疚就更深一层。

        念及此,朱宜修抿出一个笑容来:“嘉儿若有这话,不妨亲自告诉皇上。”

        “嘉儿可以亲自告诉凌哥哥么?”苗嘉婧顿时雀跃起来,眉梢都带着喜气,只是那喜气不曾持续,迅速的黯淡了,“可是嘉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凌哥哥了。”

        朱宜修不免展眉微笑,招了揽星来,附耳说了一句,后者会意,忙不迭朝外面去了。苗嘉婧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朱宜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缠着她说:“宜姐姐说了什么,凌哥哥当真会来么?”

        朱宜修只笑不语,迎上朱柔则同样不解的目光,依旧笑得温和。怀着忐忑的心思,苗嘉婧紧张极了,草草的吃着点心,目光就一直看着殿门,唯恐自己错过了什么。朱柔则颇为纳罕,坐在妹妹身边:“我劝了他多少次,他也始终不肯改了心意,不知小宜用的什么法子,能让他主动来瞧嘉儿。”

        “这种事自该投其所好,不拘什么缘故,只需令揽星去回禀,姐姐在麟趾宫就成。”朱宜修笑道,又压低了声音,“他知道绯衣和嘉儿时常与姐姐过不去,得知姐姐在麟趾宫,唯恐姐姐受了委屈,自然是马上就来。”

        她笑容里满是狡黠,前世和玄凌夫妻多年,朱宜修自问万分了解玄凌,只是彼时对他还有情谊,半点伤害他的事也不愿做,否则也不至于落得最后的结局。正想着,外面已然响起内侍的高唱:“皇上驾到——”“贤妃娘娘驾到——”

        循声看去,玉阶处有两人步伐颇快,行在前的俊朗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年岁虽不大,但眉目英气逼人,行止间颇有些上位者的气势,一身织金朝服,分明才下了早朝。身后跟着的女孩子也不过及笄之年,她生得极美,肤色白皙如雪,弯弯的眉毛,眸子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红润的唇儿抿成一条缝儿,一身绯色长裙,恍惚是富贵已极的仙子,行动虽有度,但分明看得出急切,发中那凤尾步摇颤巍巍的,好似要飞上天了,及至看到迎出来的苗嘉婧,她才松了口气。

        再一次看到玄凌,朱宜修心中百感交集。前世她穷尽心力,不惜害了姐姐、害了那么多尚未出世的孩子,就为了这个男人。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仅仅是一句“死生不复见”,当真是讽刺至极。

        想到前世的屈辱,朱宜修抿紧了唇,不动神色的抚了抚隆起的肚子——上苍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便再不会为玄凌而活,只为自己!她暗自沉吟,坐在朱柔则身边的苗嘉婧见了来人,已是喜上眉梢,腾地站起身,飞快的迎了出去,娇娇的唤道:“凌哥哥,甘姐姐——”

        朱柔则见到玄凌之时,尚来不及钦佩妹妹的料事如神,目光便已触及到了他身后的甘绯衣,她陡然像是含了一枚还没成熟的杏,酸涩得不是滋味,拢在广袖中的柔荑捏得生紧,已是青灰一片,仿佛身处泥潭,连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不觉肩头被人扶住,转头迎上了妹妹含笑的面容,她嗫嚅:“小宜……”

        “我在。”朱宜修轻轻为她理顺衣襟,又强调说,“姐姐,这不是你的错。”

        朱柔则阖眼,点头复又摇头,轻叹了一声,还是对妹妹露出一个笑容来,以求让其宽心。玄凌与甘绯衣才行至殿门,苗嘉婧已然翩跹而至,她跑得有一些快,仍是停住了,向玄凌行了一礼:“皇上万安。”不等玄凌说话,已拉住他的手,一脸的乖巧,“凌哥哥,嘉儿好久没见凌哥哥了,凌哥哥好不好?”

        她声音娇俏,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欢欣,玄凌被她拉住手,虽并未挣脱,但心思分明不在眼前的小丫头身上,含糊的应了一声,目光只向屋里飘,见朱柔则正对朱宜修报以一笑,笑靥如花,一时也是痴了。不觉身边传来苗嘉婧的声音:“凌哥哥不愿意听嘉儿说话吗?”

        玄凌这才回神,身边小姑娘已是满面委屈,嘴儿撅得高高的,一双小手仍拉着他不肯放,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迎上他的目光,苗嘉婧更是委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凌哥哥、凌哥哥是不是当真不喜欢嘉儿了……”

        “怎会?”玄凌只得将目光从朱柔则身上收了回来,苗嘉婧与他自幼亲厚,何况这妮儿自小便玉雪可爱,便是先帝在时,也对这外甥女疼爱得了不得,此刻见了她的可怜模样,玄凌心头一软,便哄她说,“嘉儿这样可爱,凌哥哥自是喜欢嘉儿的。”

        “真的?”苗嘉婧眼中还包着眼泪,圆溜溜的大眼睛牢牢看着玄凌,生怕他是哄自己开心。玄凌只含笑点头,伸手拭去苗嘉婧眼角的泪:“凌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嘉儿?嘉儿不哭,脸儿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苗嘉婧这才破涕为笑,含着乖巧的笑容去挽住身边甘绯衣的手:“甘姐姐。”

        “如今知道我了,我还当你眼里只有你凌哥哥,还有我这号人物?”甘绯衣被漠视了这样久,倒也不恼,撇着嘴直笑,她那样美艳的容色,因含笑盈盈,叫麟趾宫中如春光融融,生机无限,后者一派温顺,笑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凌哥哥好,甘姐姐也好,皇后姐姐、宜姐姐还有月宾姐姐都好。”

        听得她的称呼,甘绯衣抬眼瞥了一眼宫中的朱柔则,眼中似有讥诮,只是捏了捏苗嘉婧圆乎乎的小脸:“傻丫头,如今已为人妇,再不像往日待字闺中,往后可不许再哭了。”得了苗嘉婧点头,甘绯衣这才笑了,拉了她往殿中去。

        朱柔则正待向玄凌行礼,便被他扶住:“你我夫妻,这样多礼数作甚?”又令朱宜修起身后,牵着朱柔则坐在主位,柔声道:“宛宛今儿怎么来嘉儿这里了?”

        少年帝王后宫并无许多人,但玄凌很清楚的知道,贤德二妃对宛宛诸多不喜,数度为难,便是他想为宛宛张目,却也不得不顾念甘炳怀、苗景恒和惠安大长公主。嘉儿性子纯真可人,待他的心他也是怜惜到了极点,更不便过多苛责,可小丫头喜恶都是摆在脸上的,她那般厌恨宛宛,今日怎会一反常态请宛宛来麟趾宫?因而他甫一下朝,当即来了麟趾宫,若是嘉儿当真欺辱宛宛,便是再不忍,他也要罚上一罚。

        如此当众与他行止亲昵,朱柔则只觉不好,唯恐妹妹吃心。后者半倚在软榻上,一脸的松惬,似乎并不在意玄凌的亲厚。饶是如此,朱柔则仍将手从玄凌掌中抽了出来,指着摆了一整张案几的点心笑道:“嘉儿请我与小宜来尝尝点心,方才还说要给皇上送一些。”

        玄凌“哦”了一声,颇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满满一几的点心,又笑着问苗嘉婧:“嘉儿当真是请宛宛来吃点心?”

        苗嘉婧正笑盈盈的端了茶给甘绯衣吃,忽被玄凌发问,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点头说:“是呀,宜姐姐说皇后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宜姐姐还说,皇后姐姐没有霸占凌哥哥。嘉儿以前误会了皇后姐姐,想给皇后姐姐赔不是来着……”她说到这里,小脸飞上了两抹红晕,一派云娇雨怯。

        甘绯衣才呷了口茶,听罢苗嘉婧的话,瞥了朱宜修一眼,唇角悄无声息的漫上了嘲讽的笑。

        自大婚以来,甘绯衣和苗嘉婧对朱柔则的不喜,玄凌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一直痛心于无法保护宛宛,让她被诸多寻衅。现下听得苗嘉婧言下之意,是朱宜修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她对朱柔则的看法,甚至让她万分亲热的叫“皇后姐姐”——苗嘉婧不谙世事,既是肯叫姐姐,必然是真心喜欢的。

        一时对朱宜修诸多感激,玄凌抬眼,因朱宜修坐得吃力,便半倚在软榻上,神情慵懒而恬淡,她容色不过中上之姿,说是现下宫中妃嫔之中最是相貌平平的也不为过,但这恬淡安和之中,倒有一股子贵气,竟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已想不起有多久不曾见朱宜修,玄凌喉结滚了滚,笑道:“宜修孕中劳累,还肯这般费心。”又唤了李长来,“去将朕库里的连珠帐送到昭信宫送给贵妃安胎。”

        朱宜修闻言,将满心的嘲弄和怨怼迅速掩饰好,对他从容一笑:“臣妾与姐姐本是至亲姐妹,姐妹一体,岂需皇上的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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