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菲利乌斯·j·福伯巴斯特沮丧地看着守卫面前这座宅邸的锻铁大门，抱怨了一声。他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通常在每周五晚上5点42分，他会将靴子换成拖鞋，坐在他的安乐椅上喝茶。一杯加了奥格登老火焰威士忌的茶，他渴望地想，然后抓住了门闩。他本来也应该在家的，可是那天下午4点58分，一个婴儿出生了。

        菲利乌斯在魔法诅咒与契约办公室担任高级秘书，当诅咒报警器的声音响起时，办公室里所有脑袋都抬了起来，看向门口的留言板。关于婴儿出生的信息显示完整之后，菲利乌斯环顾四周，发现办公室里突然空无一人。他不得不称赞办公室里的年轻人和助手们：他们并不傻。谁都不想待在这里，被派去处理这个案子。

        他叹了口气，坚决地把目光从办公室里的钟上移开，上面那根刻着他名字的指针马上就要指向“飞路回家”了。他伸出手，抓住飞进来的那卷羊皮纸，从门上的挂钩取下他的斗篷。看来他今晚要把脑袋伸进毒蛇的嘴里了。

        他站在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外，想着手里的羊皮纸和上面的内容。尽管他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但他作为专业人士，对这次任务很感兴趣。这是一个罕见的诅咒，直到公元前13年才被记录为：长子诅咒。这些内容他熟记于心。这是正常的，他今天下午离开办公室之后，把它们读了一遍又一遍：

        一方的长女

        将与另一方的长子缔结婚姻

        作为夫妻一起生活

        一年零一天

        否则双方长子将命丧黄泉

        照做才能破除血咒

        有一些标准需要向双方家族阐明：

        因为第一个长女卡米尔·马尔福25岁时在婚礼当天死于谋杀，标准规定取代她的长女必须在25岁之前结婚。

        婚礼必须在100多年那场婚礼中止的场地举行；圣石圈之中的戒指仪式。

        婚姻必须持续一年零一天，这是一个世纪以前魔法界判断婚姻成功的标准。

        卢修斯·马尔福不会喜欢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把魔杖尖贴在大门右侧石柱上的方形小嵌板上。

        “魔法部。”他疲倦地说。

        过了一会儿，大门无声地打开，菲利乌斯走了进去。尽管他很不安，但他走向宅邸时，还是欣赏地看着周围。宽阔的人行道两边镶着光滑的黑曜石，小路外面是深色天鹅绒般的绿色草坪，一直延伸到一大片云杉林边上。他绕过人行道中间一座美杜莎的铁雕像喷泉，水从她头上的蛇嘴里喷出来。它几乎是可爱的，以一种……邪恶的方式。

        他走上宽阔的大理石台阶，正要对眼镜蛇头形状的门环伸出手时，这扇门也开了。他低下头，看到了开门的家养小精灵凸出的眼睛。

        “魔法部。”他对它说。

        家养小精灵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请跟我来。”

        菲利乌斯跟着这个小生物穿过洞穴般的门厅和一系列铺着长毛绒地毯的复杂走廊。他对于富人们保留这些——这些奴隶为他们干活的事一直感到不太自在。他认为他的反对态度应当追溯于他在20世纪60年代读大学的时候——众生平等那些东西。当然，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了，但这些生物穿着脏兮兮的破布，说“是的，先生”和“不是，先生”，畏畏缩缩，卑躬屈膝，仍然让他感到有些内疚。菲利乌斯总是有一种要给它们小费的荒谬冲动。

        他们在巨大的胡桃木双扇门前停了下来。家养小精灵敲了两下，然后用他的小肩膀推开了一扇门。他们走进一间大书房，里面装饰着紫色天鹅绒和抛光的胡桃木镶板。

        “魔法部的人要见主人。”家养小精灵说。

        一个男人从桌子后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出去吧，多比。”

        “好的，主人。”家养小精灵微微鞠着躬，退出房间，把门关上了。

        “魔法部，嗯？”桌子后面的男人不太友好地问。他走上前，与菲利乌斯握了握手。他的手很冰冷，握得有点太紧了，好像这个男人想表明他们之中谁将会掌控这场谈话。

        “卢修斯·马尔福，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还有我妻子，纳西莎。”他朝右边摆了摆手，长沙发上坐着一个冷傲、贵气的金发女人。一个小孩正在她脚边的地毯上玩一把玩具扫帚。女人茫然地看向菲利乌斯——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孩子身上。卢修斯是个高个男人，比菲利乌斯高出许多，有着光滑的金色头发和冰冷的灰色眼睛。他低头看着这位魔法部官员，好像在检查培养皿里特别恶心的霉菌标本。

        “那么，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他傲慢地说。

        “菲利乌斯·福伯巴斯特，先生，魔法诅咒与契约办公室。”菲利乌斯强忍着立正和鞠躬的冲动。

        卢修斯的目光缓慢地审视着他，菲利乌斯痛苦地意识到了他稀薄的头发和肚腩。在这个富有而见多识广的人面前，他觉得自己笨拙又粗俗，活像一个12岁的孩子。只管做好你的工作，他拼命地告诉自己。

        “我来通知你们，”他大声说道，“今天下午4点58分，亚瑟·韦斯莱的妻子莫丽·韦斯莱生下了一个女婴。”

        卢修斯皱起眉头，优美的眉毛之间出现了淡淡的皱纹，但几乎没有破坏他平静而完美的面孔。过了一会儿，他露出笑容，发出一声纵容的轻笑。“一个女孩！非常有趣，福伯巴斯特。一个好笑话！但你骗不了我。”他朝菲利乌斯戏谑地晃着手指。“亚瑟·韦斯莱不可能生出女孩。”卢修斯·马尔福虽然在笑，但他的眼中毫无笑意。相反，他看起来很危险。

        他继续说道：“你要么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得到了错误的消息，福伯巴斯特。你知道，韦斯莱不生女孩。”他笑了，好像他在和菲利乌斯讲一个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笑话，因为别人的愚蠢错误而哈哈大笑。“他们不生女孩，就像马尔福不生女孩一样。”

        菲利乌斯没听懂这个笑话。“你……你说得，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好像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似的。”

        “也许……就是。”卢修斯缓慢而简明地说，仿佛在给一个有点愚蠢的孩子作出相当明显的暗示。

        菲利乌斯很困惑。“先生，女孩在两个家族都不常见，但我向你保证，这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曾经发生过的。”

        卢修斯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愤怒。菲利乌斯继续说道：“所以我必须把这个交给你……”他拿出一卷密封羊皮纸，用魔法部的绿色丝带绑着。“是关于亚瑟·韦斯莱的女儿和你的……”他不安地瞥了一眼在地毯上玩耍的孩子，“你的儿子的诅咒。”

        卢修斯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平静。”纳西莎，”他说，盯着菲利乌斯的眼神让他感到很害怕，“纳西莎，把德拉科带到育儿室去。”

        女人没有争辩。她害怕地看了一眼这位秘书，把孩子从地板上抱起来，没有理会他因为与飞天扫帚分开而发出的抗议尖叫，匆匆走出了书房。

        他们离开后，卢修斯指了指她刚才所坐的长沙发。菲利乌斯坐了下来，隐约注意到，这个座位不像通常有人坐过的地方那样温暖。仿佛这个女人没有一点温度……

        卢修斯重新坐在桌子后面，小心地合拢双手，确保他在说话之前完全控制住了自己。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轻得令人害怕。

        “我相信，你说的是长子诅咒吧。”

        菲利乌斯点了点头。

        “我对这个诅咒了若指掌。”马尔福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福伯巴斯特。”他往前倾着上身。菲利乌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我碰巧知道，”卢修斯低声说，“双方的祖先——马尔福和韦斯莱——格外小心地确保长子诅咒不会变成一个……问题。”他嘶嘶说出这个词，菲利乌斯打了个哆嗦。卢修斯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菲利乌斯不得不拼命竖起耳朵。“两百多年里，马尔福和韦斯莱都没有出生过一个女孩，你以为这是偶然吗？这不是偶然！这是我们祖先的安排，你看，作为一种……呃……规避诅咒的方法。我认为是一种后代魔咒。两个家族都不生女孩，只生男孩。这就是后代魔咒的作用。”

        菲利乌斯皱起了眉头。“但是，先生，后代魔咒的有效率只有百分之九十九。”

        卢修斯继续往下说，好像菲利乌斯没说过话似的。“这样你就会明白，鉴于这件事不可能发生，所以我必须质疑……那孩子是不是亚瑟的。如果她不是，诅咒当然也不适用于她。或者说我们。”卢修斯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得意。

        菲利乌斯尽量不让自己把对这个男人的厌恶表现在脸上。亚瑟和莫丽·韦斯莱是他所认识的最相爱的夫妇之一。如果孩子不是亚瑟的，他会立刻把他的魔杖吃掉。然而，他没对马尔福说什么，只是站起来，把那卷羊皮纸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当然，先生，你有权要求对这件事进行全面调查。如果你在调查中发现什么违法行为，这个案子将被移交给法律执行司。否则，等你儿子成年后，你会再次听到来自我部门的消息。”他朝门口走去，忍住了突然想对马尔福卑躬屈膝的谄媚冲动。“我自己出去就行了。日安，先生。”

        菲利乌斯急匆匆地穿过人行道，安全地走出铁门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又能轻松地呼吸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他想，总的来说，情况可能会更糟糕的。

        车道的尽头是个幻影移形点；菲利乌斯朝它走了过去。不知为什么，相比刚才那次，他更害怕下一次拜访。把坏消息带给卢修斯·马尔福这种假惺惺的家伙是一回事，把坏消息带给一位受人尊敬的朋友则是另一回事了。

        他走进幻影移形点，拔出魔杖挥了一下，轻声说道：“圣芒戈医院，妇产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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