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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之所至


左蓝桥冰凉的手指在我手上摩挲,他继续说道:

        “陈海一辈子没做过亏本的买卖,自然不会让他的儿子赔进这场赌局。不过他之前在左嵩手上吃过亏,为了牵制左嵩,我刚进鸿川堂那日,他就在我体内下了毒。”

        左蓝桥端起瓷碗,将温凉的汤药一口喝光,清苦的药味在屋中久久不散。

        “陈长渡的母亲,我的姨母,是左嵩此生未得娶的挚爱,爱屋及乌。陈海笃定了左嵩不会对出陈长渡下手。”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可眼里却是无尽的悲凉。

        “不过他可能没想到,左嵩对于我这个被他迫不得已娶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并不在意。拿我在左嵩心里的份量同陈长渡在他心里的份量比…机关算尽,却压错了筹码,可笑。”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他的语气越平静,我的心中就越难受。十八年毒发之痛,被至亲之人抛弃、利用,辗转江湖,刀口舔血,左蓝桥是在绝望里死过多少回,才走到了今日…

        我抱住了他,眼泪将他胸前的衣衫打湿,我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含含糊糊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左蓝桥,你这里,是不是很疼?”

        左蓝桥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响:

        “不,这里住着一个人,我舍不得让她疼。”

        左蓝桥在我耳边轻点了一下:“她的名字叫陆云英,在这里住了很久,暗夜里,她是我唯一的光。”

        左蓝桥将我的手按紧紧在他心口上,他的声音幽幽飘落:

        “阿云,你不必怕我,因为,我是你的…一直都是。”

        他的眼神干净而浓烈,像埋在梅树下多年的清酒。酒未入喉,而人自醉。

        或许我早就醉了,只不过现在才发觉。

        年少过往大多已经记不真切,可记忆自有它神奇之处,总有几幕印在脑海中,一生都无法忘掉。

        我记得左蓝桥同我第一次去寂明寺祈福,他在签上写的话:山河顺遂,阿云喜乐。

        同门弟子笑我的狂言:不如做个独行侠,仗剑倚花,行所欲行,守清明,乐此生。

        只有左蓝桥在一旁倚着剑,一字一句道:“我陪你。”

        “阿云同他们,真的很不一样,那怕只能看懂你的一部分,我心中也是欢喜的。”

        ……

        左蓝桥,你又何尝不是,在我心里,安营扎寨,取了我一身牵绊?

        我的思绪被手中冰凉的触感扯了回来。

        左蓝桥在我手里塞了样东西,我摊开手掌,里面安安静静躺着那块梅纹黄玉,那是我在他回平山公府前给他的。

        “你说要我就算是到了鬼门关,转个圈也要回来,告诉你那些小鬼都长什么样。阿云,那生死一线时,我没看到小鬼,只看到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拄着她的青影剑,要我连人带玉平安赶回来。阿云,我回来寻你了,你可还收我?”

        我抓着玉,明明想笑,眼泪却流个不止。

        若是雁关无战事,这山河天下,我真想同他走一遭。

        “你都还记得啊?”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着头拨弄着手中的玉佩,这曾是外祖父同外祖母的定情之物,也曾见证了我父母的缘起缘定。如今我不奢求什么,它在左蓝桥身边这么多年,我是欣喜的。

        见我并不回答,只是呆呆看着玉佩,左蓝桥抱着我的手松了几分,他的眸子里染了几分我读不懂的复杂。

        “阿云,原谅我自私地把我的心意告诉你,我不想生悔。”

        左蓝桥说道这里,脸上忽然痛苦地抽出起来,我心下惊慌,以为他是又一次毒发了,忙紧紧握住他的手,内力凝在掌间,他却制住我的手摇头道:“对不起,阿云,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这十多年,紫骨散之毒已经渗到心脉,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可方才怎么就忍不住,将小心翼翼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意告诉了她。既告诉了她,却无法陪她余生,左蓝桥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

        “可我想听。左蓝桥,以后你也要说给我听才行。”

        我看着左蓝桥紧皱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如果我们有以后的话。

        我知道,自我踏入霜识楼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雁关牵扯到的纷杂局势,这一劫,我怕是要和雁关一起渡了。

        “我答应你。”左蓝桥看出了我眼中掩藏的焦虑,接着说道:“你是在担心雁关?”

        我早就知道,在他面前,我什么也藏不住。

        我不想瞒他,轻轻点了点头。

        左蓝桥长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递给我一份行军图。

        “我会去北地一趟。阿云,雁关我势必护住,你放心,边塞的狼烟不会再烧了。”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他要他的阿云不论是在中都还是在紫匀山,都能与她在意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个灯节。

        哪怕这些人里,没有他。

        他听说塞北的雪燕是亡魂所化,他若是能化作那种生灵,是不是能越过烟山和玉水,越过寒江同紫匀,飞到她在的屋檐下,衔泥而居,共她终老?

        “阿云,我怕了。从前我怕等不到你,如今你在身边,我却怕…”

        我没有等他把话说完。

        “左蓝桥。”

        我轻唤着他的名字,这一声里加注了我所有的坚定和决绝,隔着我自己都说不清的牵绊,将我同他紧紧连在一起。

        “收了你了。”

        我越过他脸上错愕的神色,踮起脚来,吻上了他的唇。

        左蓝桥的身子明显一顿,紧接着他温柔地撬开了我的唇瓣,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铺面而来,我不由得将手覆上了他的脖颈,唇齿相依间,左蓝桥笨拙地加深了这个吻。

        浓得化不开的月光洒在我们怀中,映照眼前人如玉。

        半晌,我松开抓着左蓝桥的手,从他怀里勉强钻出来,清凉的夜风减了我脸上的温度,可我的心依然狂跳不止。回想方才自己所做所为,还真是少有的胆大包天。

        左蓝桥低笑,眼中溢满了柔晕,这样温柔的神情在他这张清绝冷俊的脸上,犹如初春寒潭解冻时泛起的微波,柔和清缓,经久不绝。

        若明日不可期,那就拼尽今日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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