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归于平静
球场上，二人处于球网的两侧。
但只有一个人站立着。
“何宁！”清醒过来的黄江文第一时间对倒下的何羽呼喊着，马上跑到他的身边。
此时，球场周围的杀气风暴仍然肆虐着。
黄江文跪在何宁身边，将其抱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
“我究竟做了什么！”他的右手猛地捶地，咬牙切齿地大喊道，看来他保留着之前的记忆。
他对他做的事情无比后悔。
他本以为自己会为了战胜何宁而愿意做出任何事。
他本认为在这场比赛的胜利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即使让他变为他曾无比厌恶的样子。
他做到了。
但是他立刻后悔了。
他的决心终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坚定。
何羽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是没有办法将比赛继续下去了。
也就是说，黄江文赢了。
他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何宁，一滴眼泪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曾想象过很多次战胜何宁之后的情况。
他也许会狂喜，也许会冷静，也许会喜极而泣。
但他绝对没想到过他会感到痛苦。
“为什么”他盯着手臂上的这滴眼泪。
难道，他的目标不是战胜何宁？
第一次，他对自己多年的目标产生怀疑。
就在此时，躺着的何宁身体动了一动。
黄江文立刻低头看去，但迎来的是何宁的拳头。
力气并不大，但是准确地砸在了黄江文的脸上。
这是在力量上无比虚弱的拳头，黄江文的脸甚至没有偏转。
“打球为了打球”
何羽用他最后一丝意识说出了这具不完整的话，之后彻底昏了过去，手也垂了下来。
黄江文瞪大了眼睛，但眼泪仍然从眼眶不断涌出。
“打球就是为了打球。”
“因为老子成长了。”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何羽之前说过的话。
“成长”他呢喃着。
之后他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仍是五年级时自己与何宁的对战。
面对何宁猛烈的进攻，当时的自己
正在笑。
即使自己正在被动防守，但脸上的笑容从未褪去。
当时的他，十分的快乐。
即使难以胜利，但是，他还是很快乐。
就在这时，黄江文的脑海仿佛被什么击中。
“就是为了打球”
他开始明白。
自己也许从来都不是为了战胜一次何宁。
而是为了，再战一次何宁。
因为，他想再次体验这种快乐。
这种与胜负无关，酣畅淋漓的快乐。
他的目标，就是打球！
“哗”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猛烈的杀气风暴也开始减弱。
明白自己真正目标的黄江文，在此刻也完成了何羽口中的成长。
何羽赌黄江文会打出刚才那样出格的一球，他也赌黄江文会为此后悔。
结局来看，他的确赌赢了。
“杀气开始减弱了！”许凯杰第一时间惊呼。
笼罩体育馆的黑色迅速地褪去，光芒开始重新占据整片场地。
两位女生也感受到了一丝地暖意，不再害怕，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黑色，已经完全褪去了。
他们也可以再次看见球场上的二人。
何羽躺在地上，头枕在黄江文的膝盖上，黄江文则单膝跪地，低着头人们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体育馆，正好落在二人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黄。
仿佛一切都在此时，归于了平静。
“咚。”
一阵声音打破了这个平静。
黄江文在这时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他的意识也在杀气中受到与何羽同等的侵蚀，在此时溃散了。
但好在，这份侵蚀到此为止了。
“何羽！”钟镇云与周扬大喊道，众人立刻朝场地上跑去。
种周高三人架起了何羽，施跃杰和许凯杰也将黄江文扶了起来。
一众社员也跑上来帮忙。
他们将昏迷的二人安置在了之前何羽和周扬躺过的长凳上。
“何宁”
黄江文仍未醒来，但口中突然念叨着何宁的名字。
他们知道，何羽在最后成功唤醒了黄江文。
“做得好何羽，”施跃杰总算松了口气。
“你也做得好，黄江文。”他也看向了黄江文。
“哎呀，没想到何羽真的做到了。”许凯杰笑了笑，恢复了以往的轻松。
“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他的哦！哈哈哈哈哈哈！”周扬也神经大条地笑了起来。
钟镇云却一直表情严肃地盯着昏迷的何羽，陷入了沉思。
高群林也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他微笑着问道。
钟镇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认真地对高群林说：
“我想跟何羽比一场。”
高群林听了，也笑着点了点头。
“好。”
他并没有问原因，但是他相信，钟镇云肯定是从何羽身上学到了什么。
“学长，请问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啊。”两个女生此时也来到了这边，着急地向施跃杰问道。
“放心吧，他们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等一会儿就会醒来的。”他对二人说道。
“太好了。”她们总算松了口气，她们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同学出事。
但是，她们不知道，施跃杰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们。
事实上，施跃杰也不知道二人的精神受损状态以及恢复速度。
不能排除二人需要几天才能醒来的可能。
但还好这股杀气风暴强度并没有超出他们承受极限太多，他们的精神与专注力并没有被完全摧毁，还是能够恢复的，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钟镇云已经去找校医了，现在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高群林拍了拍施跃杰的肩膀，后者也将视线从黄江文身上移开。
“嗯。”施跃杰简单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来看看他们训练吗？”高群林又向他问道。
但施跃杰仍然给出了否定的答复。
“不了，我先回教室了。”说完，他便准备向大门走去。
“诶。”高群林也只能无奈叹了叹气。
“对了，”施跃杰突然转过身，对高群林说道，“回去时记得把他们的状态告诉我。”
“知道了。”高群林答应下来，施跃杰也径直离开了。
这一幕都落在了两个女生的眼里。
“许学长，刚才那个学长是什么人啊？”宾宛瑶耐不住好奇向许凯杰问道。
许凯杰一听这个问题，不由得显得有一丝悲伤与无奈。
“诶，”他也和高群林一样叹了口气，也不再俏皮。
“他是我们的前社长，但是在几个月前的全国大赛之后，却主动退出了羽毛球社。”
“为什么？”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发问。
“因为他将我们失败的原因一个人扛了起来。”
这是周扬回答的。
“他认为我们每次比赛的失利都是他一个人的错，所以他无法原谅自己，便退出了社团，不再打羽毛球了。”
“但是他一定也很喜欢羽毛球吧。”谢亦含望着施跃杰的背影，她不能理解他独自承担一切责任的做法，但她也为他退社不再打羽毛球而感到惋惜。
“现在的他也一样，正在迷茫之中。”
高群林也加入了进来，一起望着那个背影。
望着那个陷入迷茫与自责，无法原谅自己的背影。
所以他才会在黄江文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才会，不希望黄江文成为他。
一阵微风拂过何羽的脸颊，他的双眼也在此时突然睁开。
他的面前并不是天花板，而是一片昏黑的天空。
他正身处一个，设施老旧的儿童公园里。
但何羽并没有吃惊，仿佛早已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他缓缓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但还感到有一些头晕。
他向四周张望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很快，他便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他走向那个目标。
“你再睡一会儿吧。”
他对目标说道，之后便转身向公园里的一个高耸入云的攀爬架走去。
他的身后，正是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静静地站立着。
他的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动作与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馆外的天空也变得昏暗，高三晚自习的铃声也即将在十分钟之内响起，但二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社长，你先去上晚自习吧，这里有我们守着。”钟镇云对高群林说道。
此时社团的训练也早已结束，但众人仍然还在昏迷的二人的两旁。
“再过五分钟。”高群林看了看表，决定再等五分钟。
“话说何羽还真是惨啊，连着两天躺在这椅子上了。”许凯杰此时也开起了玩笑。
众人围坐在一起，等待着二人醒来，两位女生也没有离开。
作为同班同学，二人自然很关心何羽和黄江文的状态。
“你们两人也喜欢羽毛球吗？我们学校也有女子羽毛球社哦。”高群林问向宾宛瑶二人。
“哦~原来男女的羽毛球社是分开的啊。”宾宛瑶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右手握拳锤了锤左手手掌，“但我们并不打算加入啦，我喜欢羽毛球但我也只是喜欢看而已。”她从小到大都在看哥哥打羽毛球。
“我、我也是，今天他们一开始打的比赛还是很精彩的。”谢亦含也害羞地附和着。
他们就这样一直闲聊着。
“吵死了。”
突然，一阵虚弱但没好气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大家赶忙扭头看去。
何宁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何宁！”
“你醒了！”
大家向何宁跑去，围在了他身边。
“别挡老子的路。”
只见何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让人靠近他。
“何羽？”这下大家才知道醒来的究竟是谁。
何羽没有再说话，努力站起身来，但双脚突然一软，差点又一次摔倒，还好被最近的宾宛瑶扶住了。
“你别动了，好好躺着吧！”宾宛瑶扶着何羽的手臂，不让他再次摔倒。
“啰嗦。”何羽稳住了身体之后就把手抽开了，还没好气地对宾宛瑶喊了一句。
“你！哼！”宾宛瑶有点生气地抱住了双手，不再管这个人。
“好啦好啦。”谢亦含在一旁安抚着她。
“何羽，你要去哪？”高群林走到他的身边。
但何羽没有回答他，而是伸出手勾了勾手掌，做出一个要东西的动作。
“水。”他说道。
“奥奥。”许凯杰赶忙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
“咕咕”何羽一把接过水杯向嘴里猛灌着水。
此时的他还在缓慢地向前走着。
然后他在仍处于昏迷的黄江文的身前停了下来。
“啊”何羽不再喝水，发出了爽快的声音。
之后他晃了晃水杯，里面还剩一些。
许凯杰以为他要递给自己，于是便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了手准备接过水杯。
但何羽没有递给他，而是将水杯横了过来。
“哗啦哗啦哗啦”
水因为重力从瓶口下落，全部落在了黄江文的脸上。
“诶！”许凯杰赶忙阻止何羽，但水杯的水已经倒完了。
“你干什么啊！”宾宛瑶对着何羽大喊道，“人家还需要休息啊！”
突然，黄江文也睁开了他的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哈哈”
他喘着粗气，但呼吸很快也平稳了下来。
“总算醒了，混蛋。”
何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也向左抬起头望去。
他看见何羽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空水杯，自己的脸上则全是水。
何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等等！”黄江文立刻叫住了他。
何羽也停下了脚步。
“谢谢。”
黄江文简单，但是很真诚地向何羽道了声谢。
“奥。”
何羽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走去。
“太好了，二人都没事。”谢亦含见到这个场景不免得有些感动。
“是啊是啊。”宾宛瑶笑了起来。
“咚。”
又是一声什么东西砸地的响声。
“何羽！”
众人又一次惊呼。
何羽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大家都赶忙围了上去。
黄江文也想站起身来，但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谢亦含看见了便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谢谢。”黄江文对她说道。
“不用不用。”谢亦含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向众人走去。
“何羽！”周扬一边呼喊着何羽一边想将它扶起来。
“呃”何羽这时发出了一阵低吟。
“呼”所有人又一次松了一口气。
“好痛啊”
何羽摸着自己的头叫着痛，但一见所有人都围着自己，不免得有些懵。
“怎，怎么了嘛？”
他瞪着眼睛疑惑地问大家。
“何宁”周扬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哎哎？”这下何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了。
这次醒来的是何宁。
“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头会这么痛啊？”
没有记忆的何宁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来吧，先坐下，我们会告诉你的。”周扬把他扶到了凳子上让他坐下。
“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了。”因为后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场上的情况。
“我知道全部。”黄江文在此时说话了。
“我记得所有事，我可以告诉你们。”
谢亦含也将黄江文扶到了那张椅子旁，让他也坐了下来。
坐到何宁旁边后，黄江文转身看向他。
“双重人格？”
他突然问何宁。
从所有人对他不同的称呼以及他性格的突然转变，黄江文也有点猜得到何宁的情况，这个问句就是在确定他的猜想。
“嗯。”何宁和大家都点了点头。
“知道了。”黄江文也点着头，之后盯着地面，似乎是在消化这一消息。
自己渴望了多年的对手有着这样的情况，换谁都需要消化一下。
大家也都静静地等着他。
“好了。”
很快，黄江文便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开始为大家讲述刚才在风暴里发生的事情。
为了让何宁了解事情的全貌，他从自己开始散发杀气那里开始讲述。
几分钟后，整个故事都呈现在了大家脑中。
“所以你是说，何羽是自愿去被你的球击中，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目的？”高群林陷入思考。
“我想是的。”黄江文还记得何羽当时早已将拍丢弃。
“还真是一场豪赌。”高群林点着头，不禁对何羽的做法感到佩服。
“殊死一搏”钟镇云又一次开始沉思，此时的他对何羽又一次涌现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你也可以像他那样犟一点。”
高群林的话环绕在脑海中。
钟镇云就这样盯着何宁。
“好了，我应该去晚自习了，也不早了大家休息一下也早点回家吧。”高群林对大家说道。
“社长再见。”在场的社员都对社长道了声别。
“再见！”高群林也回应他们，之后离开了体育馆。
“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打球了吗？”
何宁问向身旁的黄江文。
“嗯。”
黄江文点了点头。
“若不是何羽，我不会知道，我对他的谢意怎么表达也不够。”
“我相信他会知道的。”
何宁在一旁点着头。
“好啦！现在皆大欢喜就好！”宾宛瑶开始活跃气氛了。
“现在，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她握住何宁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还好此时他已经恢复，不然可能又一次倒下去。
“什、什么承诺？”
何宁被拉起来，，摇摇晃晃的，还有点懵。
“你可别想赖账！你说好了请我们吃饭的！”
宾宛瑶跑过去拿起了何宁和自己的书包。
“这下你可逃不了了！”
她拿着他的书包当人质。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跑的！”
何宁挥着手想拿回自己的书包，但虚弱的他根本追不上宾宛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热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也一起和我们去吃饭吧。”
谢亦含向黄江文也发出了邀请。
“不打扰了。”
黄江文摇了摇头。
“别这么想嘛，大家以后就是朋友啦。”
谢亦含在黄江文面前收起了之前害羞的样子。
“朋友吗”
黄江文看着正在嬉笑打闹的众人，不禁也微微地笑了起来。
“好。”
他看向谢亦含点了点头。
“太好了。”
谢亦含也笑了起来。
这时许凯杰走了过来。
“对了黄江文，这是社长给你的。”
他对黄江文说着，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谢谢。”
黄江文结果纸条微微鞠了一躬。
他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欢迎加入羽毛球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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