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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偌大的书房里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殷晚参耳边一阵嗡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楚时朝望着他的眸子。诧异,迷茫,不可置信三者紧紧缠/绕在一起,沉甸甸的砸向了他。

        有那么片刻,殷晚参找不到指尖的知觉,回过神来时发觉他紧紧攥着楚时朝的袖子,上好的布料被他抓出了一道道的褶皱。

        “阿殷,”楚时朝沉声逼问,“告诉我。”

        殷晚参垂下眸子,殷红的唇渐渐没了血色,心里不停告诫自己要冷静,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能被楚时朝的一句疑问吓到。

        可殊不知,他这幅模样已经告知了楚时朝答案。

        楚时朝的心一沉再沉,在殷晚参没回答之前,仍心存希冀,他静静地看着殷晚参,“阿殷。”

        殷晚参深吸口气,强迫收回麻木的手臂,故作镇静道:“是,我早就知晓。他说的没错,你与……殷晚参是道侣。”

        说罢,书房里落针可闻,他能察觉楚时朝灼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但他不敢去看。

        “看来澄渊君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那名玉宗弟子不依不饶,轻蔑地看着殷晚参,“你自己的私事,竟然也要问个区区外门弟子。”

        他还要说,却被玉连天打断了。

        “好了。”他佯装生气,“这件事翻来覆去说有什么意思,现在要说的到底是谁伤了燕锦,其他的都不重要!况且……”

        玉连天转向楚时朝,意有所指道:“我听闻时朝贤侄在天坑秘境伤了身体,一直在楚宗休养。期间也并未听说魔尊前往照料,就算燕锦的事真是魔尊所为,和时朝也没甚牵连。”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楚时朝开脱,实则字字都在拱火。他们玉宗弟子唱/红脸,玉连天唱白脸,联起手来给楚时朝难堪。

        毕竟在座除了失忆的楚时朝,谁不知他与殷晚参感情甚好,为了他宁愿站在正道的对面。

        殷晚参眉头皱得死紧,真的生出了要杀玉连天的心思。

        果然,玉宗弟子开始嘲讽,“宗主这话我不同意,他们可是结契道侣,怎会不知。”

        玉连天敲了敲桌子,状似小心翼翼道:“我听闻,时朝贤侄失了这五年的记忆,不知是真是假。”

        闻言,书房内的众人互相交换眼色,不知是何心思。

        他们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殷晚参眼里。

        殷晚参面色阴沉,一缕墨发垂在脸侧,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一层灰烬,心底的魔性作祟,恨不得召出雀乌将他们全都捅死。

        但,楚时朝还在。

        若他仍想以殷师弟的身份陪在楚时朝身边,就必须要忍耐。

        他抬眸看着楚时朝,见他整个人身上的光芒黯淡下去,闭目垂眸,捏着皱起的眉头,抿起的嘴角都显露着疲累。

        殷晚参不敢去猜楚时朝此时在想什么,但玉连天此时的问题,无疑在火上浇油。

        楚时朝睁眸,沉声回了句“是”。

        “唉……”玉连天放下手中茶杯,惋惜道,“事已至此,贤侄还是以身体为重。世间恶事除不尽,不急于一时。”

        他捏着茶盖,撇开漂浮的茶叶,浅浅尝了一口,“这事我会与楚宗主再作商议。”

        商议?

        商哪门子议?

        如此一来,与魔道合谋刺杀玉燕锦的帽子可就真真切切扣下来了。就算日后查出楚时朝与此事无关,那也于事无补。

        人各有一张嘴,传来传去,楚时朝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殷晚参恨啊,他如何无所谓,楚时朝不能受半分委屈。毕竟这件事从始至终本就与他无关!他是清清白白的正道仙君,绝不能被拉进泥潭。

        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书房忽然出现一声极轻的冷笑,痒痒的扫过何人的心头。

        玉连天的动作一顿,眯起眸子望向坐在末尾的殷晚参,“这位小友为何发笑。”

        一刹那,或疑惑或针对的目光全都落在殷晚参身上。

        “我师兄灵力高深尚且在天坑秘境受伤,你宗弟子怎的还活蹦乱跳。”殷晚参字字带刺,矛头直指玉连天。

        楚时朝也望了过来,他知殷师弟是要为他出头,但在场的人皆不是善茬,稍有不慎就会被咬成残渣,他直起身子挡住殷晚参,直直望向玉连天:“师弟耿直,宗主莫要见怪。”

        “自然不会。”玉连天笑了笑,却并不打算放过殷晚参,“这位小友面生得很,是近日才到宗里的?”

        这时玉已星抢道:“不,殷师弟五年前就到了玉宗,因是外门弟子,故而面生。”

        玉连天深深望他一眼,“是么。”

        玉已星自知多言,仍旧僵直着身子点头:“是。”

        这番动作到让殷晚参多看了他一眼,他不过随手帮了玉已星一次,他竟会为此顶撞玉连天。看来,日后能再帮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姓殷?”玉已星对面坐着的玉宗弟子啧了声,语气暧/昧不清,“可真是巧,与殷狗同宗同源。”

        他话音刚落,手边的茶杯突然炸了,热烫的茶水迸了他满身。他惊叫一声,忙起身躲开。

        “殷师弟是我宗弟子,”楚时朝缓缓起身道,“轮不到你评头论足。再叫我听到如此言论,别怪楚某不顾及同道情谊。”

        “你!”

        “够了!”玉连天一巴掌拍在桌上,“闹腾的像什么样子!”

        “玉宗主,”楚时朝颔首行礼,“魔人已经抓到,剩下就是玉宗的事了,楚某与师弟不便叨扰,先行告退。”

        殷晚参起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书房。

        玉连天望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眸色晦暗不明,抬手止住想要说话的弟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他起身要走,路过玉已星时,语气低沉:“你跟我来。”

        殷晚参一路跟着楚时朝下山,乘船,却在船夫问去何处时愣住了。

        往北是团花岛,一直向北可到欲晓天。往南是他们来时的路,离远泽镇近。往东是遗剑锋,可进明宗地界。西边绕过折野宫,是玉宗境内。

        船停在渡口,殷晚参站在船头,原地转了个圈,却不敢去问楚时朝,只能对船夫说:“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船夫从没听过这种要求,看着两人不虞的神色,只好叹了口气,划着船往远泽镇的方向划去,他家就在那边,即将天黑,他也好回家休息。

        殷晚参没进乌篷,盘腿在船头坐下,望着水面怔怔出神。楚时朝一时无法接受情有可原,此时恐怕还在气他故意隐瞒。

        也不知,这件事过后还能否与他同行。

        他叹了口气,竟没察觉楚时朝在就他身后看着他。

        楚时朝见他没精打采,深知是自己吓到他了。他固然不赞同殷师弟瞒着自己,却也知他身不由己,多半是楚虞山不让他说。

        想起他与殷晚参结契之事,楚时朝暗了眸子。此刻对他来说,殷晚参只是万千人中的一个陌路人。素未谋面,无情无意,只是一个听惯了的名字。

        但既然他知晓了就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他要去欲晓天,要见一见殷晚参,毕竟结契非同小可。

        想通之后,楚时朝犹豫片刻,试探着坐到了殷晚参身边。

        衣裳摩/擦,两人膝盖短暂相碰,楚时朝再次闻到了殷晚参身上清冷缠/绵的檀木香。与水上清风混在一起,更令人心驰神往。

        殷晚参身体僵硬,往旁边移了下,拉开两人的距离。

        “抱歉,是我做的不对。”他垂眸搅着衣角,忐忑不安的等着楚时朝开口。

        想象中漠然的话没有出现,温热的手掌猝不及防落在了他头顶。

        “你没做错,不必道歉。”楚时朝温声,轻轻拍了两下,“我知你是为我好,是我要向你道歉。”

        “可……”殷晚参猛的回身,一手撑在楚时朝身侧,眸里含着不解的光,连拉近了与楚时朝的距离也未察觉,“我骗了你。”

        楚时朝勾唇笑了,将殷晚参肩上的墨发顺到身后,笑说:“以我当时的情况,你与师父都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

        说罢,对上殷晚参的目光,认真道:“你不必自责,我还要多谢你路照顾我。”

        殷晚参忽然鼻头酸涩,心底暗骂楚时朝到底什么意思,怎的听起来是不要他了!

        楚时朝被他眸里的水光吓了一跳,霎那间不知该怎么张口,他稳了稳心神,将手搭在殷晚参肩头,“我……”

        “以后我是不是不能跟在你身边了。”殷晚参强忍着鼻头酸涩,低声问道。

        “何出此言?”楚时朝跟不上殷晚参的思绪。

        “那你不是这个意思?”殷晚参又凑近了些。

        不等楚时朝回应,他缓缓附身,试探着将额头抵在楚时朝肩头。他心如擂鼓,见楚时朝不推开他,才微微放心的嗅着楚时朝身上温和暖人的气息

        楚时朝略微一想就想通了,可殷晚参突然的亲昵让他原本想推开的手迟疑了。

        恰好船从两座山间穿过,片刻的黑暗被一束月华照亮,冰凉如水的月光落在了殷晚参身上。楚时朝垂眸,目光停在他光洁的左耳上,他心想,那里更适合戴着坠子。

        殷晚参贪婪的在楚时朝身上靠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在远泽好好休息一夜,”楚时朝收回手,望着逐渐接近的渡口,“明日/你回宗里。”

        “为何?!”殷晚参顿时不乐意了,明明说了还要与他一起的!

        楚时朝:“我要去欲晓天,此事我一人去便可。”

        这毕竟是他与殷晚参的事,还是他们两人说清比较好。殷师弟做的够多了,不应再被牵扯进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先回楚宗。

        “不行,我要去。”殷晚参心道他不跟在楚时朝怎么行!何况要去的是欲晓天!他的地方!

        “不许胡闹,”楚时朝不容置喙道,“我早去早回,你在宗里等我。”

        殷晚参还欲再说,却怕引起楚时朝的怀疑,讷讷不理他。心道如此也好,他也有功夫回欲晓天。

        船靠岸后,两人回了之前的客栈。

        两人都辟谷不需进食,可殷晚参看着楚时朝,总觉得再见面时一切都会不同,愈发的不舍得他离开。左思右想,他抱着两坛子酒敲开了楚时朝的门。

        楚时朝难得没拒绝,侧身让他进来了。

        酒过三巡,殷晚参望着楚时朝带着几分茫然的眸子,心道成了。楚时朝哪都好,酒却不能饮多少。他正好借此机会,问他几句话。

        “师兄。”殷晚参坐到楚时朝身旁,“你醉了?”

        楚时朝单手支着额头,含糊不清“嗯”了声。

        安全起见,殷晚参先问了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看楚时朝毫无防备,才深吸口气准备开始。

        “师兄,”殷晚参也支着额头,歪头看着他,“你还记得殷晚参么。”

        “……记不得。”

        殷晚参苦笑一声,又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晓得。”

        殷晚参收起手臂,趴在桌上,露出一只眼睛看他,“那你……”

        闻言,楚时朝忽的抬头看他。

        殷晚参吓了一跳,就见楚时朝学着他的模样趴下来,闷闷道:“我不知道。”

        怕他醉的浅,殷晚参又喂了他一杯,这才放下心。

        “你不喜欢殷晚参。”楚时朝突然说了句,抬手在殷晚参额头弹了下。

        “谁说的?”殷晚参笑问。

        楚时朝微微阖眸,看模样就要睡过去了,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殷晚参并未听清。他不得不凑近楚时朝,耐心等待时,楚时朝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殷晚参抬手用手背抚过楚时朝的侧脸,指尖在他唇上点了点,眼中含着无限眷恋,问出了今晚他真正想要问的那句话:“从今以后,你还愿意陪在他身边么。”

        陪着他游山玩水,陪着他度过欲晓天的无尽寒冬。

        桌上的烛台晃了两下,光亮弱了下去,房间渐渐暗了下去。殷晚参睁着眼望着楚时朝,突兀的用手指在眼眶外擦了下。

        “时辰不早了,”殷晚参撑着桌子起身,笑着在楚时朝背上拍了两下,“我回房了,明日见。”

        雕花木门慢慢合上,黑暗的房里只有楚时朝轻浅的呼吸声。

        翌日一早,殷晚参和楚时朝告别,只身回楚宗。

        临走前,他正正经经的对楚时朝行了一礼,“师兄,再会。”

        楚时朝察觉不对,再次说道:“我会尽快回去。”

        “好。”殷晚参摇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扇子,上了渡口的船,“那我回去了。”

        船越行越远,直到转过一道弯后,楚时朝才离开渡口前往欲晓天。

        看不见楚时朝后,殷晚参的脸彻底冷下来,一把扔了手中的折扇。

        “尊主。”划船的船夫在他脚边跪下,撕去伪装,正是展四方。

        “回欲晓天。”殷晚参无力的坐下,冰凉的指尖抹了把脸,“回去。”

        “好。”展四方捏了个诀,这艘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水上,再出现时已经是欲晓天下的河流里。

        再次呼吸到熟悉的寒冷味道后,殷晚参才稍稍静下心来。

        “四方,”他无比头疼,“时朝知晓我与他结契之事了。他此刻正往欲晓天赶来。”

        展四方在他对面坐下,沉吟片刻,“还需要我扮演您么。”

        殷晚参未回答他这个问题,眼眸发红,自顾自道:“那些正道人还是不放过他,他那么好,为何要让他们平白污蔑。”

        展四方察觉他状况不对,急忙安抚:“正道之人向来伪善,尊主不必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旁人如何说,与您和澄渊君都无关。”

        殷晚参靠着乌篷,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直直望着展四方,神色阴森恐怖,与传言中的凶残暴虐完美契合,“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就算如此,那些人也不放过他。”

        “在折野宫,我真的好想把他们全杀了。”殷晚参怔怔道,“但是我不能。只要我做一件坏事,他们就会对时朝做百件。”

        展四方静静听着,沉声问道:“您不必将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澄渊君既然与您结契,便说明他愿意为了您不顾流言蜚语,承担这一切。”

        “可我不愿。”

        他抬手抚过展四方衣裳上的凤凰纹,面带苦涩:“我不能选择我的父亲,也无法舍弃我的身份。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为了我而痛苦。”

        “您的意思是……”

        殷晚参收回手,目光变得悠远,眼中的光暗了下去,“我不能选择,但他有的选。”

        “眼下他失忆了,没没办法选,我便替他选。”

        展四方已经察觉到了殷晚参要做什么,尽力劝慰:“您会后悔。”

        “没关系。”殷晚参勾起抹笑,“没了这层身份,我也能更好的陪在他身边。”

        见他真的决定要那么做,展四方急了,“结契本就是两方情投意合结为一体,您若执意一人解契,势必会遭反噬!”

        “那又如何。”殷晚参手心朝上伸出手,“我殷晚参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反噬。”

        展四方白了脸色,却又不敢违抗,拿出金色面具放在了殷晚参手中,“您真的要这么做?哪怕以后澄渊君想起来后会恨您?”

        楚时朝恨不恨如今不在殷晚参的脑海里,他安慰展四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抬手换上一身往日衣裳,轻车熟路的戴上金色面具,“眼下的事最重要。”

        他起身,立在船头,望着不远处的欲晓天峰,回眸看了眼展四方,轻声道:“四方,帮我准备笔墨。当年他写了封婚书与我。”

        “今日……我便写封休书还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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