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二天，叶暮白等人休整完毕，派出去了一部分人引走了一部分视线。
阳春三月的扬州很是热闹，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出门踏青或是前往寒山寺看桃花，而韩洛也在这天早早的就起床了，卯时练功，洗漱一番后背着画具箱便出门了，连早饭都没吃。
韩洛推开万花楼的侧门，有辆马车停在侧门，韩洛走上前去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麻烦彩蝶姑娘了。”
一道温柔的女生从马车里传来：“不麻烦，到是得委屈韩小先生跟我挤一挤了。”说完便有一只手将马车帘子掀开，那手一看便知是美人的手，手指细细长长的像是雨后新出的笋尖儿，那手的主人弯腰探出头来，一头青丝如瀑，头发一半挽起一半垂落，发间没有多余的装饰，仅一支玉簪而已，身着一袭素白纱裙，让人见之心生怜爱，那姑娘生着一双柳叶眼，眉如远山黛，唇不点而朱，仿佛仕女图中走下来的古典美人。
韩洛连忙回道：“怎会委屈，应当是我麻烦姑娘了才对！”说完便俏皮的朝彩蝶眨了一眼。
彩蝶见此捂嘴一笑，当真称得上一句倾国倾城。一旁的侍女看着韩洛调笑道：“韩小先生这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韩洛干咳一声摸了摸头发没有说话。
“芍药，不得无礼！”一旁的彩蝶开口道。
韩洛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开口道：“无妨，芍药姑娘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说完便等彩蝶姑娘和芍药进车后也上车了。
韩洛上车后并没有坐到车内，而是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将画具箱放在手边，韩洛看在马车沿上惬意的眯着眼睛享受春日的馈赠。
韩洛今天的目的地也是寒山寺，不过与众人不同的是人家去的是寺庙而她却是前往寒山寺旁的一座小山峰，哪里是她每年都回去采风的地方，那座山没有名字，当地人称它为小观音山。而彩蝶姑娘则是去寒山寺给逝去的父母抄经书。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到了寒山寺，到了以后车夫将车停在了一旁，韩洛率先翻身下车拿起箱子，等着彩蝶姑娘下车后，再次双手作辑行了一礼开口道：“多谢彩蝶姑娘了，让我搭一趟顺风车。”
彩蝶莞尔一笑开口道：“不打紧，能与小先生一同前来也是彩蝶之幸。”
韩洛闻言笑了笑开口道：“不敢当不敢当，能与彩蝶姑娘这样的美人同乘，是韩洛的福气。不过接下来我与姑娘不顺路便先行离开了。”
彩蝶温柔的看着韩洛说道：“好，那就不耽误小先生了，就此分别。”说完便欠了欠身。
韩洛也回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彩蝶依依不舍的看着远去的韩洛的背影，眼神无限温柔，看的一旁的芍药疑惑的开口道：“姑娘，你既喜欢韩小先生为何不同他讲？独留自己一人苦苦相思。”
彩蝶看着韩洛的背影苦笑着说道：“有时候有些情意是不能表露出来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人，我也了解她。”
芍药看着自家姑娘很是不解，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开口，反而说什么不能开口，为什么？姑娘神仙一般的人难道配不上他一个小小的画师？还是他嫌弃姑娘是青楼之人？还是有什么其它原因？
彩蝶看着越来越远的人收回了目光，转身看着寺庙的阶梯，眉宇间透露悲伤，没人知道她每年这个时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还有大仇未报；“血海深仇啊！叫我怎么能放下，家中上下三百口人除了自己无一幸免。”
彩蝶看着寒山寺说道：“芍药，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芍药立刻回复道：“是。”然后提着食盒和包袱跟着自家姑娘走了。
韩洛与彩蝶一行人告别后便独自前往小观音山，正值三月桃花满山，韩洛在小道上往上走，周围的环境和美景让韩洛感到无比舒心，山上有一座凉亭，不知是何人所建，在韩洛发现这里是就已经存在了，韩洛走上前，将箱子放在凉亭中央，将里面的物品一一拿出，里面是各、画纸、画笔以及各色颜料。
看着拿出来的东西，韩洛转头看着周遭风景，挑选了一个能看见寒山寺以及一个小村落的方向，韩洛垫着脚手放在额头上挡着光向远处眺望，韩洛今日特意穿上之前让黄妈妈准备的一身灰色的衣物，配上一根木簪，到是有些像哪家道观的道长，但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又显得有些轻佻不像是什么正经道长。
选好了方向后韩洛席地而坐，将画纸铺在地上，将颜料打开，提笔而下，不过片刻便将风景的大致画了出来，一笔一画之间时间渐渐流逝，而笔下的画也越来越生动，不同于传统的白描果然水墨图，韩洛的画更偏向于写实的风格，像是将这三月春色都描于纸上。
韩洛全神贯注的投入笔下，光打在她的脸上，睫毛在眼睛上投下小片阴影，一手撑地，一手握笔俯身而下，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是一种具有力量的美。
此时的叶暮白也来到了寒山寺，不过他不是来拜佛的，他是来见一位重要的人，叶暮白今日没有穿飞鱼服，一袭白衣飘飘然，头发仅用一根玉簪固定，腰间一块白玉青鸾佩，手拿一柄折扇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配饰，身边只跟了纪望一人。
叶暮白随着入口处的小和尚走进内院，内院之中有人正在等着他。
叶暮白看着眼前的人，弯腰作辑行了一礼道：“多年不见，方丈丝毫未变。”
石桌旁的人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叶施主到是变了不少，比之从前更加成熟了。”说完便看着叶暮白。这位方丈长相普通，但通身气质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叶暮白闻言笑了笑，这一笑仿佛如桃花盛开般，叶暮白走上前去坐在方丈对面，端起早已倒好的茶，喝了一口说道：“虽是多年未见，但方丈这里的茶的味道倒是未曾改变，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不知方丈是否也与从前一样？”说完便抬眼看着眼前之人，神情一种透露着点点悲哀。
方丈闻言抬头看了眼天，叹了口气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做了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贫僧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当初把那道折子送给你时便已经想好了，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叶暮白看着方丈，眉头紧锁道：“不负如来不负卿？方丈还记得自己是个出家人吗？为了个女子帮那些人？你可知道我大魏数十万将士还在边关驻守，那他们呢？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他们也等着吃饭啊！等着回家啊！”叶暮白厉声说道。
纪望很少见到自家公子如此生气，自家公子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温润如玉；而这次是真的触及公子的底线了。
方丈听完这番话没有说开口，只是静静地将袈裟脱下，将其叠好眉宇间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而后开口道：“贫僧自知罪孽深重，也知道自己做下这些的后果，所以贫僧想尽力挽回，所以写了那封信给叶施主，如今的我孑然一身，唯一牵挂的便是这所寺庙，你们帮我把这件袈裟交给我的师弟吧。”
叶暮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院子里一片寂静。
忽而叶暮白开口道：“方丈，一起到后山走走吧，从前您带我来过一次，不知哪里如今如何了。”
方丈开口道：“好。”
叶暮白一行人从侧门出去，走在小路上，看着周遭风景，与从前无异，但是人早已物是人非。
走到山腰方丈开口道：“第一次见你便是在此处，身边还有个姑娘，你当时受了伤，那姑娘带着你走到这里遇见了贫僧，初次见你时贫僧就觉得你绝非池中之物，救了你以后那姑娘到是天天过来照顾你，不知她如今在何处。”
叶暮白也看着前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眉眼间笑意点点开口道：“是啊，萍水相逢而已，而她却对我无微不至，世上怎会有这种傻子。”
说着说着一行人便登顶了，然而映入眼前不是美景，而是一个人，一个正在画画的人，那人画的格外认真，以至于周围出现了其他人也没有发现。
韩洛一气呵成画好最后一笔，提腕收笔，拿出随身印章盖在上面，一幅春日桃花风景图便完成了。
韩洛抬眼便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三个人，一个和尚一个侍卫一个美男，抬眼的那瞬间便与叶暮白对视，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开口。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后悔，而我们却不得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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