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人人恨我又如何
江若楠被揭穿，哼哼唧唧哽咽着，气得发抖说不出完整句子。
许黔只好摩挲着少年的肩和背安慰他，说：“不巧，哥哥也想哭。”
谁信？哽咽许久江若楠才止住泪，仍是眼红如白兔，戚戚道：“那你跟我走吧。”
趁人心软居然提这种要求？许黔拒绝：“我虽不能护你周全，可我不能丢下他，去跟着韦氏去亡命天涯的，楠楠。”
“这么些年他给你了人给了你权，官职却只给到小小五品编纂，世人看你只有名不正言不顺，从前得意时人人恨你，此时···如每日骑在危墙之上。”江若楠带着祈求腔调：“不如主动跳下这墙头，换我护你一世安平。”
“这面危墙比你想的牢靠。”许黔平视虚空，只是手里安抚动作未停，语调带着柔情：“我给他做泼皮无赖事，他为我一叶障目，很对等。”
在有的人面前泪能乱流，话还不能乱说，江若楠嘟着嘴低低地说：“可能是我知道一些你不想听的事。”
那韦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也不该从江若楠口中走漏消息惹下祸端，到时候两边追杀可遭不住。许黔用食指轻轻点住江若楠的唇，让他不必说。“那先不说，我已经在忤逆他了。”
江若楠握住那根手指，说：“那就说说许松，你外祖。”
许黔：“我知道他和你们有勾结，江朔正等着你们下步动作，这一家人比陈宥安还危险，可以弃。”
“谈妥了的事，我们不会轻易放弃。”江若楠调整了坐姿，略略坐直了些：“人要往南疆送，韦氏会全力以赴。”
“韦家已是齐国最大的债主，实在差许氏欠下这份情··”许黔顿了顿，声色严肃些：“许氏归入韦家，只怕实现过程很难。”
男友如何，江若楠毫不为所动：“所以我让你离开邺都，因为你在墙上很危险，而墙本身也不安全了。”
墙本身是谁，两人都清楚。许黔面色凝得发寒：“他是王，尔等··也太胆大妄为了。”
“自曾祖父开始，齐国的累世官宦就渐渐被逼得离心，到他如今又还有几个忠的？”
江若楠泪花已收住，正色：“连着五十几年杀功勋诛望族，不止是许松在里通外邦，是这个国家的读书人都神往久矣。”
“书读多了总会想展翅去看看外域的月亮有多圆，却没想为何自己能饱腹阅诗书。”许黔叩着身上的锦衣，一字一顿说：“虽无人不恨他家杀孽，无人不怕他政行暴虐，但无人提朝臣克己奉公，边境无战事，无人佣兵自重，无人贪腐欺民，才吃得这样饱，书读进狗肚子里竟忘了狗还仗人势。大齐昌盛外邦才会当你是读书人，若破败别人只会看你是流民，神往个屁。”
江若楠：“哥哥，他可要杀你外祖和舅舅来着···”
“老子也恨他。”许黔道：“不过想来就凭我手上染的血，不仅韦家去不得，只有紧靠着这墙才有活路。”
江若楠本想将人策反带走，谁晓得竟将许黔往江朔那边推了一把，真是有种偷鸡不成··的愤懑。道：
“族内对江姓以外任何人都不计前嫌，你跟我在一起，定保证你性命无虞。”
许黔摇头；“你一转身，我恐怕就被剁成馅拿去拌饺子了。”
江若楠还想抒情去感化：“今日一别，这三日···”
偏偏殿外突然变得鬼哭狼嚎格外嘈杂，二人不得不暂停对话竖耳去听···没过几秒，阿及开门进来通报。
“主子，许家又来人了。”
阿及边走边进来：“王后娘娘都到许相榻前去尽孝了，谴了宫里的姑姑过来请您回去。”
许黔徘徊几步，王后邀约他并不敢直接拒绝，灵光一闪：“阿及，你快从我这药囊中找根雪域地产的人参出来。”
阿及接过许黔的药囊，从那小口中掏出根巴掌长的山参，递给许黔看。
许黔仔细闻了闻竖了个拇指，又把参给阿及：“去请姑姑带此参回去给外祖续命，阿黔恐怕下去才能去相府探望。”
江若楠眼睁睁看着那熟悉的小锦囊里，掏出完全塞不进的人参，约摸猜到这恐怕是传闻中的乾坤袋：“阿及先生是有灵力的修仙人？”
阿及憨笑：“就这点探囊取物的力气，修啥仙啊。”
江若楠想起陈琅的来历。
自前朝时每年春三月都会有来自仙门的医道人入世，游历至齐国救死扶伤不取分毫，被百姓尊称‘小医仙’，只是陈琅留下来后每年三月便不再有新医道人来，久而久之才被人淡忘。而许黔作为他独子，难道？
江若楠问：“哥哥，难道江某不要命，亵渎了有金丹的仙人？”
“确实是不要命。”许黔答了句，然后赶伸头来听的阿及出去应付那些人：“去吧去吧。”
江若楠装出乖巧模样，讨巧：“想来哥哥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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