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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突厥为奴


二人也没去别处,就身旁的酒店进去,那中年男人叫了几个烧饼和一碗肉汤。趁着吃食还没上桌,向善儿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又在何处学艺?”

善儿答道:“小的大号唤作穆子李,小名唤作善儿,老爷叫我善儿便是。四岁上跟我二师父来的昆仑,算是无极教门下,原是我二师父带过来求医的,所以谈不上学艺。”

“噢,求医的,那病可曾治好?”

“早治好了,多谢老爷挂问。”

那人捋了捋胡子,笑嘻嘻道:“善儿呀,别再老爷老爷的叫了,打现在起,我就叫你善儿,你叫我安叔即可。”

善儿笑叫:“安叔。”

此时店小二端了烧饼热汤过来,摆到桌上,瞅了眼善儿,摇着头走了。

原是那姓安的乃此地出了名的人贩子,常骗些过往客商拉货牵马的少年卖去突厥为奴,在敦煌城长久做买卖的都认识,只迫于其威势之下,都敢怒而不敢言。这人的本家姓更是无人知晓,今个姓张,明个姓李,过几天又姓了王,随他满口胡编。

见善儿这厢饿的不轻,大口大口的吃饼,一时噎住了再喝口汤,那姓安的道:“你慢点吃,别噎着。”

善儿“嗯”了声,继续吃饼。

姓安的道:“善儿呀,安叔那宝瓶可是花十五两银子买来的,我也知道你赔不上,可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安叔想来想去,不如你明天就跟我走趟货,帮着干点子活,就当是低了债了,你看可成?”

善儿猛的抬头道:“不行!”是因他心里装着大师伯等人的事,故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可话方一说完,又想起自己理亏,撞碎了人家的瓷瓶,故道:“安叔,我还要去找我三师伯呢,若不然大师伯他们就要饿死了。”

姓安的眉头一皱,说道:“怎地你大师伯的命要紧,我的命就不要紧了么?我那瓶子本是替别人代买的,如今瓶子碎了,我又如何向人家交代?”

“安叔你看这样可好,待我找到了三师伯,便来帮你干活,干多久都行。”

姓安的见善儿诚恳,竟想不出什么话来驳他,于是问道:“你三师伯在何处啊?”

善儿道:“大师伯说三师伯是在铁勒人韦纥部,要我一路向北,逢人便问,可我问了一天,都没人告诉我铁勒人的韦纥部在哪。”

姓安的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来此人脑子反应极快,他这笑不为别的,是因有条妙计自心头而起,“真个是巧啊,善儿呀,明天我们便要往那铁勒韦纥部去送货,你岂不一石二鸟,一面帮我做事抵债,一面还能去寻你三师伯,你说巧是不巧?”

“巧啊,当真么安叔?”

善儿问罢,被姓安的几句话就忽悠的信以为真,而后便随着去了另一处住了一宿。

次日五更刚过,天麻麻亮,善儿就被叫了起来,跟着姓安的出了门,一路拐了几个弯,走了约有一刻钟,方见十几个人聊赖的等在这里,他们或蹲或站,三三两两,身前的地上按着一些木桩子,桩子上拴着几匹马,马后头有十几头骆驼,骆驼跟前是七零八落的包囊,必是货物无疑。

这些人见姓安的过来,都严肃起来,有个像是领头的说道:“瓢把子来啦,大家伙忙活起来。”

姓安的向那人点头示意一下,遂对善儿说:“善儿,你去帮着把货都上上去。”

那领头的叫:“跟我来吧!”

说着,吩咐那十几个人起来干活。善儿过去,突见拐弯墙角处蹲着四五个十来岁的男孩,年纪都和他相仿,这是善儿第一次见这么多和自己一般大的人,不免高兴起来,心想往后的日子定是好玩的。

这时候那领头的把那些孩子都叫了过来,让把货物都装上骆驼,善儿也跟着去了。却见那些大人都不干活,只是不停的使唤这些孩子,善儿也没多想,就一道干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姓安的跨上一匹骏马,叫道:“大伙儿启程了。”

这一路走了该大半月,善儿等共计六个小男孩累的浑身发软,整天被呼来喝去的干活,有那个敢偷懒的定要挨上几下鞭子。可那位自称安姓的瓢把子,却是自出发后再也没正眼瞧过善儿,任由手底下人欺凌。

善儿虽身怀武功,但总想着是自己有错在先,之所以人家再怎么欺负他都不曾还嘴还手,只能加倍努力干活,尽量少出错。

再过了一日,晌午,众人翻过一座三丈来高的沙丘,碧蓝和翠绿被一线天际隔开,一团团云和一坨坨羊群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阵阵微风拂过,夹杂着羊膻味的嫩草香扑鼻而来,那十几人里领头的兴奋的喊道:“瓢把子,泥利可汗的牙帐到了。”

姓安的闻声看去,草原上数不清的黑点白点,屡屡炊烟,袅袅徐徐,成千上万的各色营帐围绕着一个圆形的金顶大帐铺设开来,“哈哈哈,总算是到了,大伙儿加快脚步,一会儿到了,泥利大汗定要宰上几只肥羊招待咱们。”

草原辽阔,青青千里,看似近在咫尺的路程,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众人到了近前,就有六七个彪形壮汉出来相迎,姓安的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和那几个大汉轮流相拥,他们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的是突厥语,善儿听不懂,只道是在相互打招呼。

姓安的及善儿等二十来个人被迎了里面,那姓安的扭头就和几个那突厥人进了一顶帐篷。

领头的则带着其余人将骆驼身上的货卸了下来,随后又过来了几个壮汉,他们和那领头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像提羊羔似的提起那几个小孩走了。

这时一个壮汉伸手去抓善儿的后脖领,善儿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于是把头一转,从壮汉手里溜了出去。

那壮汉见状,又用另一只手去抓善儿胳膊,善儿哪肯让他得逞,再一转身,又溜了出去。那壮汉嘴里骂骂咧咧,摆开架势就追,善儿见他追来掉头就跑,那壮汉飞身去扑,善儿双脚使劲,一个跟头翻到了领头人的背后,问道:“大叔,这是何故?”

那领头的没来得及及答话,却见突厥壮汉摔了个狗吃屎在自己面前。他忙把壮汉扶起,嘴里叽里咕噜的说话。

那壮汉起身后,将那领头的往旁边一推,接着从腰间抽出把一把刀子,气汹汹的就要去砍善儿。领头的慌忙拦住,不知又说了些什么,而后转过头跟善儿道:“你跑个甚?且跟他们去,这是给你们安排住处,待明早瓢把子过来自有安排,万不可得罪了这些突厥老爷,听见没有?”

善儿道:“你只说跟他们去就对了,为何要这般对待我们,我自己能走。”

“好啦,好啦,你且跟他过去。”

善儿心里虽不情不愿,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照做。

突厥壮汉一把将善儿拉住,见他不再躲了,也就没再追究。

善儿跟着壮汉来到一个牛棚边上,还不及反应,就被一把推了进去。随后牛棚的栅栏又被上了锁,牛棚外边还有几个突厥人守着,善儿心里琢磨一阵:这里人怎地这么对待客人?像关犯人一样。

牛棚的地上都铺着干草,干草上横竖或趟或卧着十来个他没见过的人,看穿着有汉人也有胡人,再往左手边看去,原来是和自己一起来的那几个小孩,善儿问道:“你们知道这是那吗?是铁勒人的韦纥部吗?”

几个小孩都不支声,他们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善儿在他们边上也坐了下来,用腿碰了碰其中一个,刚准备要问话,就听那孩子吸溜一声,想是哪里被弄疼了。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

善儿觉得不对劲,“你掀起裤子让我瞧瞧。”

“真没有,他们不让我跟旁人说话。”

善儿听了这话,甚觉奇怪,便也顾不得许多,将那孩子的裤腿掀起来看,原来他腿上被人用皮鞭子抽了许多血印子还没愈合,可在路上见的也不过是轻轻抽了几下,做做样子罢了,怎就会有这么重的伤呢?

“他们打你了么?”

那几个孩子都不敢说话了,只听有一个吸搐吸搐的哭将起来,只哽咽着不敢出声。见他一哭其他孩子都跟着哭,一时间几个人身子一抖一抖的,看得善儿好不心酸。

后面等几个人平复下来,善儿又问,那几个又开始哭,只哭不说话,弄的善儿不敢再问。

到了傍晚,牛棚里又被送进了几个人,这些人身形枯瘦,没点精神头,一进来就钻进草堆子里去了。

善儿本想着去问问他们,可又怕将他们也惹哭了,但见牛棚里的这些人穿的都单单薄薄、破破烂烂,和那些胡人身上的皮衣、皮袄、皮裤、皮帽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不禁令他回想起了一路到此的种种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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