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为什么？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些东西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但始终朦朦胧胧。
不过面对质问，他还是下意识心虚，避开了视线，胡乱答道：“我昨天帮你揍人报仇，你很感激。”
温知晗冷笑一声，握住他后颈，温热的掌心贴着皮肤，把他拉近一些，然后替他掀下额头伤口上的纱布。
被玻璃划伤的口子已经结痂，不用再包扎。温知晗把取下来的纱布放到一边，又问：“真是这么想的？”
简朔被握着后颈，气势全无，破罐破摔道：“不是……我猜你是害怕了，不好意思跟我说，只有抱一下给自己安慰。”
他话瞎编到离谱了。就算对恐惧感迟钝的自己有一天开始害怕丧尸，温知晗也都不会在末日里生出一丝恐惧吧。
简朔抬眼偷瞄温前辈，害怕把对方真的惹生气了，自己会被扔下车。忍不住往后躲了躲，但脖子上那只手牢牢地断绝了他的退路。
他整个后背都有些痒痒的。
“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还躲什么？这么心虚？”温知晗无情拆穿。
“我为什么要心虚……”简朔声音越来越小。
脑中浮现出刚才张浩那个发人省醒的问题——“也没有男生喜欢你吗？”
魔音绕耳，如同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在他脑中不断重复着。
自己是男的，温前辈也是男的。
不会吧，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他们才认识五天，发展成互相信任的队友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来的喜欢？
温前辈……和自己？
简朔想象了一下，几乎掉了一车的鸡皮疙瘩。
“我……我拆绷带，你给我换一下药。”
他狼狈地转移话题，迫不及待地脱下外套，三下五除二地将左臂的绷带拆下。血糊糊的一团被他扔到了一边，垂下眼，毫无底气的催促：“换药，换药。”
温知晗定定看着他，半晌收回那只手，妥协了。默默地把酒精放回医药箱，换成碘伏，用棉花给简朔的伤口清洁，之后再重新包扎好。
“好了，这只大鹌鹑，抬头吧。”温知晗说着拆下自己头上的绷带，语气恢复了平静。
简朔一抬头就看见了温知晗头上的伤，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感同身受的痛惜。
这两天每次给温知晗换药，自己都会不住心惊。这么长这么深的一道伤，从右边额角绵延到眼尾，在末日的条件下，就算痊愈了也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吧。
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他用棉花沾了些碘伏，却不知该怎么下手，犹犹豫豫的举着手。
温知晗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对着伤口怼了过去。
“快点，别浪费时间。”
简朔身体被带的往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但还没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反而若即若离，弄得人心猿意马。
他努力压制着杂念，认认真真给伤口消毒。估计温前辈淋雨的时间不算很长，伤口没沾到太多水，也没有发炎的迹象。
温知晗任他消毒，一声也不吭。简朔没忍住，别扭地问了一句：“你不痛啊？”
“痛，所以呢？”
自从方才生硬转移话题来逃避后，温知晗的态度变得极其冷静。既没有之前的暴躁，也没有无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简朔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沉默的帮温知晗重新包扎好。
换完药，似乎他们能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
他试探道：“温前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和你的亲母朋友一起离开吗？”
温知晗本来已经准备下车，听了这话，又坐回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打算里没你的事呢？”
“啊？”如此直接的话语让他有些发懵。
“就算退一步来说，你认为，我温知晗是一个用完队友就扔的人？”温知晗有些不高兴，也对他提出这个问题略微不满。
简朔担心的问题突然被解答，而且是个好消息，雀跃的情绪让他得意忘形，又问：“那进一步来说呢？”
他就像一个接触到陌生事物的小狗，不敢直接上前，却又好奇地围着兜圈，不肯离开。
刚刚转移话题的是他，现在把话题带回来的也是他。
温知晗的语气有些语重心长：“现在还不到进一步的时候。你比我小五岁，很多事情还没了解过，我可以给你留出一段时间，等你想明白昨天我抱你的原因，来跟我说，到时候我们再进一步。”
简朔听懂了。温知晗把话说得很清晰，也很委婉，给他留够了余地。
不知为什么，这番话也很温暖，和昨天那个拥抱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动容。他感觉自己被真诚地尊重和包容着。
“现在先不用苦想了，”温知晗打开车门，“跟我进去一趟。”
简朔点点头，却看见温前辈下车时突然踉跄了一下，幸而把住了车门才没有摔倒。
他着急从主驾下去，绕过车头时，温知晗已经直起了身，对他摆摆手：“我没事。”
“你骗谁呢！”
他拉着温前辈躲雨，走到工厂大门之后才松开手，担忧道：“刚刚地上也没有东西绊住你，你到底怎么了？”
温知晗拂开他头发上的水珠，又若无其事的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湿意，“就是不严重的头晕而已，估计是摔下去的后遗症，过两天就好了。”
简朔将信将疑，“真的不严重？”
“真的。”温知晗先一步往里走，“进去吧。”
简朔被温知晗带到了工厂里一块没来过的区域。
唐兰和韩聿都在。
他和温知晗在一块木桩上坐下，四个人聚在一起，像是要商量什么事情。
温知晗先开了口：“我刚刚去问了我爸那个同事，他知道我爸那天没离开研究所。”
中年女人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同时眼里燃起了希望，“他同事怎么说的？”
“那人说，他看见我爸进了上面三层楼的专用电梯。”温知晗却并不兴奋，语气冷静。
唐兰愣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简朔也有些意外，那个垃圾怂蛋还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幸好昨晚没下死手。
旁边一直安静的韩聿站起身来，体贴道：“我出去透透气。”
路过简朔时，还好心低头问了一句：“你一起吗？”
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似乎要讲很重要的事，自己应该回避一下。
没料到温知晗握住他手腕，抬头对韩聿道：“他不用回避，你也留下吧。”
简朔有些受宠若惊。
韩聿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简朔的眼神更加若有所思。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将目光转至中年女人，“唐姨？”
唐兰疲惫的点点头：“坐下吧，丧尸都遍地走了，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什么。”
韩聿重新坐下之后，女人缓缓道来：“大概半年多以前，温向荣他就像多了一个秘密。偶尔会在家里唠叨，说研究所有问题。”
简朔警觉起来。
“什么问题？”温知晗急切问道。
“具体的他不肯说，”女人顿了顿，“只是和张军的来往密切了很多，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张叔？”温知晗瞬间反应过来，那天在到达研究所之前，在路上看见的游荡丧尸就是张军。
“你之前看到过张军吗，”唐兰道，“他或许更清楚你爸的动向。”
温知晗摇摇头，“他已经被感染了，估计这会儿应该还在研究所外面淋雨。”
简朔突然想起来，那个穿着研究所工作服的中年丧尸。
他猛地看向温前辈，“原来是他，当时他好像也没什么攻击性，和琳煜市里的那些怪异丧尸一样吧？”
“你们也注意到了？”韩聿旁听许久，终于开口，“琳煜市有两种丧尸，一路上过来，我发现那些更安静的丧尸似乎都围绕着一个区域。”
简朔心中猜想渐渐明晰，转头与温知晗对视，脱口而出：“是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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