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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偏执


温软的嘴唇在颈间肌肤上游曳的感觉有些不好受。

        这样虽然暧昧得仿若呼出的气息都带了黏稠的热意,可褚绥宁总是担心秦恪之会不会又突然兴起,张唇再咬下一口。

        她伸手将他推开了一点距离,忍笑道:“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啊。”

        秦恪之固执道:“好看吗?”

        “的确不错。”褚绥宁故意道,“不用褚奕锦,待有下次,本宫亲自带你去见识。”

        “亲自带他”这四字似乎取悦了秦恪之,他终于舍得松开了一点儿力度,唇角微挑,“臣记下了。”

        褚绥宁轻哼了声,想起自己要同他说的正事来,“既然朝中发生的事你已知晓,我就不用同你再多啰嗦了。”

        她侧头回望着秦恪之,瞳仁中蒙了一层亮色。

        褚绥宁其实是个十分警惕且谨慎的人,可她这一次选择了将信任交付给秦恪之。

        她眼中神色晶亮且复杂,一眼就仿佛能望穿人的心底。

        他在坦白与欺瞒中犹豫了一瞬,终归还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开口道:“在刑部任职,是臣自己的意愿。”

        兵部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朝中诸多争端皆因他手中兵权而起,却没想到反而将秦恪之推到了他想要的地方去。

        他到刑部去,必然是想为查案提供便宜。褚绥宁忽而就想起了徐子泽和秦恪之相似的眉眼,想起了秦恪之那个来自京城却身份神秘的父亲。

        也想起了秦恪之曾说过早晚有一日都会回到京城,让一人知道他早就难以望其项背,且有了能将他们都踩在脚下的能力。

        这人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纵使秦恪之存有私心,但在这一瞬,褚绥宁无论如何也不忍苛责他。

        她淡淡道:“你想查什么案子?”

        “之前自北代带回的那一柄剑。太子殿下的追查有了些眉目,因此臣需离京一趟。只有借着刑部的旗号,只说出京是为了追查别的事,才能不引人怀疑。”秦恪之老老实实交代道,“同时也借着势,查些别的。”

        其实前夜将醉酒的褚绥宁送回卧房后,他趁着夜色去见了褚祁云并言明来意。

        与其顶着被褚尧洲发觉他为太子暗线的风险强入兵部,不如顺水推舟,叫众臣以为得了他的妥协,转头往刑部去。

        可顺理成章去追查这柄长剑的事,亦可全了他的一点私心。

        褚祁云不是不知,可他同褚绥宁所想一样,只要秦恪之无二心,这点算计他权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作看不见。

        他若疑心秦恪之,一开始就不会把兵权下放到他手中。

        “随你罢。”褚绥宁自他怀中挣脱出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说要离京一趟,什么时候走?”

        秦恪之随她一块儿过来,定定道:“今日入夜就动身。”

        褚绥宁蹙眉,“那么急?”

        “兵贵神速,查案亦然。既然有了眉目就不能过多耽搁,以免贻误先机。”秦恪之有些委屈道,“臣本是想来道别,府上的人却说公主随郡王一道出来消遣了。”

        “这是哪跟哪,什么叫出去消遣。”褚绥宁简直要哭笑不得,“只是同奕锦一起看看歌舞,顺带聊些别的。都是些女子,我还能做什么。”

        秦恪之执拗道:“女子也不行。”

        褚绥宁并不反感他这突然冒出来的占有欲,相反甚至还十分稀罕。

        比起徐子泽那般外表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则心肺冰冷的性子,秦恪之这样一旦自己的领地受到挑衅就会立即露出獠牙上去搏斗的烈性才更得她欢心。

        更何况当再凶狠高傲的孤狼,认定一个人时也会心甘情愿翻出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来讨她开心。而这独此一份的温柔,也只有她能知晓。

        褚绥宁失笑,抬手轻轻碰了下他胸前,“此去小心,保重自己。”

        那是秦恪之先前伤口的位置,虽然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褚绥宁没法开口叮嘱他不要受伤,毕竟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需要轮得到秦恪之亲自出马去查案的事不会是什么轻松活计。

        况且以他一贯拼命的性子,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口,他的眼中就算不得什么重伤。

        “臣会。”可秦恪之却轻笑道,“公主不是说要亲自带臣去见识吗,臣必然会顾惜自己的性命,好好回来同殿下讨赏的。”

        褚绥宁失笑。

        忽而又想起来问:“你这一走,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秦恪之眼神微暗,“不知……快的话两月,慢则半年。”

        可是现下已经离新年不远了,这么说来他很难赶得回来。

        丽娘说过秦恪之在年节时看向别人一家团聚的眼神让人心疼,褚绥宁本以为今岁他能过一个有人陪伴的新年,谁知不巧或许还是得独身一人。

        褚绥宁只能撑起一点笑脸安慰他,“不必着急赶回,办好差事为重。”

        秦恪之抱住褚绥宁,下颌在她发顶蹭了蹭,声音微哑,“差事办好了,殿下有什么赏赐?”

        褚绥宁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上将军带着正事出京,脑中成天就想着这个?”

        秦恪之作势躲了一下,闷笑道:“不然呢,没有好处平白无故办事?”

        褚绥宁道:“好处去找太子讨。”

        “找太子殿下讨不了。”温香软玉在怀,秦恪之越发没了正形,漫不经心地道,“毕竟臣不喜欢他,也不能抱着殿下去亲一口。”

        他说罢,垂头在褚绥宁唇上落下一个亲吻。

        褚绥宁:“……”

        她竟然被秦恪之调戏得耳后爬上一丝绯红,随即不服输一般张唇,微微用了点劲在秦恪之唇上咬下一口。

        秦恪之笑着告饶,“公主,臣晚上还得见人呢。”

        他这白日才大摇大摆进了平康坊,若夜里唇上就带了伤,指不定得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回京几天凳子还没坐热,风流债倒是追了一屁股,像什么话。

        要是传到褚祁云耳朵里去,日后知道了他有贼心,还不打断他的腿。

        褚绥宁也有分寸,不过是报复一下,吓吓他罢了,“你也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

        秦恪之低笑出声。

        他也不提新年不能赶回的遗憾,就那么抱着她低声说了一会话。

        秦恪之赶着入夜就要出城,府上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回去安排,不能在公主府上久留,连用膳的时间都空不出就要匆匆离开。

        他低头,用拇指摩挲了下褚绥宁白嫩的侧脸,低声道:“公主,等臣回来。”

        褚绥宁弯了弯唇,“答应你的赏赐,回来的时候自己想好要什么。”

        秦恪之却道:“现在就想好了。”

        褚绥宁仰头看他,眼中透出疑惑,“什么?”

        “臣想要公主,离徐子泽远一些。”秦恪之倏然收紧了扣在褚绥宁腰肢上的大手,将人带向自己,“公主别再多看他,不然,臣会很生气。”

        ——

        秦恪之离开后,褚绥宁坐在桌边没动。

        他还是第一次在褚绥宁面前露出这样的语气,实在太过陌生。

        和以往的一切都不相同。

        不是他端坐高位冷眼睨视众人时的冷锐,也不是倒提枪银枪踏过一地狼藉,枪尖尤在滴下温热血液时的狠戾。

        而是让褚绥宁不得不怀疑,自己如果当他面同徐子泽谈笑几句,秦恪之会真的扑上去咬下他一块肉来。

        不仅是因为他对褚绥宁的占有欲,还有虽未言明她却能感受到的,秦恪之对徐子泽打从心底的厌恶。

        褚绥宁垂头思索了一会,招来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秦恪之走得突然,褚祁云也没有要同褚绥宁多说的意思,她便不再多问,只安心做好自己手头的差事。

        只是离京远赴北代的那几个月里,褚绥宁与秦恪之几乎形影不离。以至于她似乎都养成了个习惯,遇事不决时下意识转头去看他,才发觉身侧空荡荡的,他现下不在身边。

        几日后,褚绥宁抽空去了一趟太傅府上。

        太傅还记着褚绥宁不听劝阻执意要离京的事,好半天没给褚绥宁好脸看,但到底还记着这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没当场给她扔出府去。

        褚绥宁抱着太傅手臂,又是撒娇又是陪笑地哄了好一会。

        她取过锦盒中的一锭徽墨递过去,“哎呀老师您就看看吧,您再这样黑着脸,我可要害怕了。”

        有胆子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的人说自己会害怕,太傅原本脸色尚可,一听这话脸色才叫真的黑了一个度,甩袖朝书房去了。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一把抢了她手中的徽墨。

        褚绥宁在后头哈哈大笑。

        太傅进了书房便问起正事来,褚绥宁束手老实答了,他这才脸色稍缓。

        褚绥宁是皇室嫡系血脉,不比其他根基尚浅的朝臣。她行事一向随心所欲,就如昨日,哪怕站在金銮殿之上,有人敢踩到头上她也不会有半分客气。

        可虽说规矩礼法在她眼中就是一文废纸,可抛开这些东西来说,褚绥宁行事不疾不徐颇有条理,她这个人的能力的确足以令人信服。

        自前朝以来出过的女官不少,可大多都仅是低位,无甚实权。

        若论能力,她必能担魁首。

        太傅叮嘱道:“年后的女子进士科考是你头次亲自主持,这段时日也不能松懈,万事都要仔细考虑妥当。”

        以褚绥宁之龄能担任这次差事,朝中不少眼睛都盯在她身上。

        她敛了笑,正色道:“自然,襄阳必定不负老师所望。”

        太傅亲自替她续了一杯茶,聊起朝中闲事来。

        褚绥宁原本安静听着,直至听到太傅不经意提及左相近日告假频繁,底下门生的差事还出了好些纰漏被右相一系抓了把柄频频弹劾,眼底神色蓦然深了起来。

        左相与右相不和,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太傅倒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褚绥宁却想起昨日徐子泽清减了一圈的模样,直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她暗自记在了心中,从太傅府中告辞以后,才唤来心腹暗中叮嘱了几句,暗中去查探左相手底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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