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林土土呆愣在原地，大脑宕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瞬间发生的事情。
见状，周始民开口解释道，“刚刚那女子是韩宇长姐，他们先行回府。”
原来如此，林土土点点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知道韩宇年少有为，军事谋略过人，但对他的背景却一点也不了解。
林土土一面想着，一面自然的顺着椅子坐了下去。
见状，一旁的太监皱了皱眉头，这女子虽说是紫微星，但也太不知礼数了。他看向周始民，见他并未表露不悦，便默默退回暗处。
“一路走来，越往北是否饥荒越重？”
周始民没有过多寒暄，开口直奔主题。
林土土点点头，用了四个字概括这一路来所见景象给她带来的触动。
“触目惊心。”
这一路上的景象，让她夜不能寐。在与韩宇交流后，才知道这个国家居然实行的是与井田制类似的封田制。
封田制，便是周王把全国土地层层分封给王侯将相。往往是越有权势之人所得土地越富饶广阔、易于耕作。
农民们则需为有封地的人劳作，以获取口粮。但由于耕种条件落后，即使是丰年，农民只能勉强吃饱饭。一碰上饥荒，常常饿死许多老弱病残。
像林土土之前所处的黎城，原来已经是周国所有农民中粮食最充足的了。
讽刺的是这一波饥荒，倒是让让坐拥粮铺的不事生产的商人赚的盆满钵盈。
“触目惊心。”
周始民平静地重复着林土土的话。
“没想到这触目惊心的景象却成了你的机遇。”
林土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到了这景象后，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韩宇会讽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机遇？”
“我没有这么坏，但也没有那么好。我仍是会遵守先前的约定，帮你的国家推广耕种技术。只是多要你一万人为我岭南修建河道。”
“一万人，好。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若是你真如此厉害，能替我周国解决粮食难题。你能得到更多。”
“言归正传，番薯又为何物？”
“这便是番薯，大概蒸不四分之一时辰便熟了。”
“是跟芋头一样的蒸法。”
林土土答道，从怀里掏出两个番薯，递到周始民手上。
是类似芋头一般的东西。只不过颜色比之芋头，带着点土黄色，块头也比芋头大上一些，看着倒并不特别的。
周始民心里想着，示意在一旁的太监福基拿上番薯到庖屋蒸熟。他倒好奇，这东西比起芋头好在何处。
趁着蒸番薯的空挡，两人继续聊着。
“所以相较芋头，番薯有易耕作、亩产多的优点。”
林土土点点头，“不过可能只有南阳三城和我的岭南可以耕作。”
她话音刚落，火光忽然不断闪烁着，伴着屋外狂风呼啸，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既是第一次发现这东西，为何知晓此物哪些地方能种、哪些地方不能种”
闻此言，周始民觉得有些蹊跷。
韩宇所写书信，已然表明此物是第一次发现。既然他周国各地从未发现过此物，便表明从未耕作过此物。
既如此，眼前人是如何知晓何处可种、何处不可种。而且，林土土也并非猜测，她的语气自然且笃定。
就好像这是什么早已发现的事实一般。
莫非其实齐楚两国中一国早已有人发现此物，此人是借此物获取他信任的探子。不能，若她是探子，所说便属实，否则无法获取他的信任。可若她所说属实，齐楚任何一国都不会为获取他信任而送如此大礼。
粮食可是国之命脉。
短短瞬间，周王便在心中思索着种种许多前因后果。
当然，林土土并不知晓他脑中是如何计算，只是觉得这周王的目光着实有些锐利。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猛地加速，深怕自己穿越人的身份暴露。周王问得这个问题她可从未想过，毕竟她生活在现代的岭南，番薯习性是常识。
但她总不能说因为番薯是热带作物，喜阳不喜阴吧啦吧啦讲一堆吧。这样她可能真的会被当成妖女，然后被这群古人活活弄死。
“这个是根据推测，毕竟我之前没有见过此物。”
炭炉不断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十分刺耳。
林土土咽了下口水，继续解释道，“你想，这作物是在岭南被发现，周国上下从未发现过。证明什么？”
见周始民无动于衷，只是一双彷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她，林土土只好自说自话继续编道，“证明除了岭南，其余地方都不适合耕作。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我推测，番薯应该是只能在阳光多、雨水多的地方生长。”
林土土说完，肯定的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
她解释完，周始民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半信半疑。
正在此时，太监福基端来蒸熟的番薯，救林土土一命。他一进屋，番薯的香味立马扩散到整个宫殿内。
福基被盘子放在周王面前后，便站在一旁等候。
“这东西吃前要像芋头一样把皮剥开，不过若是洗净了连皮一起吃也是可以的，只是会多涩涩的味道。”
林土土生怕周始民再问些刁难人的问题，赶紧在福基放下盘子后抢着说道。
周始民挑眉，倒是真被这番薯勾了兴趣。
只见他拿起眼前大块一些的番薯，掰成两半，让福基递其中一半给林土土。
“福基，你也尝尝。”
福基弯腰接过番薯，神情恭敬，带着被赏识的感激。
这周始民，倒是挺会拉拢人的。林土土心里想着，发现他们都没有剥皮，感觉自己如果剥皮怪怪的，便跟着他们一起带着皮吃。
都说了带皮吃味道会涩涩的!破坏了番薯独有的香甜！不过这第一次蒸的还不错，热番薯吃起来最是香甜可口。
另一边，周始民和福基咬下第一口番薯便被这东西味道所惊讶，如糖一般。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糖和盐都是珍稀之物。
三人浅食一顿后，周始民接过福基递来的布擦手。
他一边擦手一面说着，“记得，明日我再与你仔细商讨岭南与我周国具体事宜。”
周始民说完，福基收走盘子示意林土土跟着他走。
殿门开后，林土土这才惊觉，原来雪早已停了。
伴随着走远的林土土，周始民独自坐在殿前，嘴里呢喃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沈革也该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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