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赌注
纪云先悄悄溜出医院，然后跑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招手叫来一辆三轮黄包车，先去了最近的百货大楼。
他要置办一身行头。
昨天被打时，幸亏抱头护住了脸，不然恐怕今天还真有点麻烦。
半小时后，花了七千多，纪云一身西装革履夹着个包走出了大楼。
气质已经焕然一新。
“老纪，我滴乖乖……你这是发大财了呀？”早已停在路边的一辆普桑上，立刻有人的探头出来叫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
纪云长的本身就不丑，不然也骗不到黄凝玉这种秀外慧中的媳妇。
只是以前沉迷赌博，所以气质猥琐。
但现在不同往日，衣服一换，曾身为一省首富的气势，立刻便让他如黑夜荧火般耀眼。
纪云走到车旁，拽门上车，笑道：“确实是要发大财，所以才把你叫过来带你一起发。”
“这车没问题吧？”
开车的是他发小李宏。
最近也是在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今天要去谈正事，必须要撑起点势子，所以把他给叫来了。
正好，他叔叔放在家里的一辆车，也能派上用场。
“放心，我叔晚上才回来，放心用，凭咱两的关系能有什么问题！”李宏拍着胸脯保证道。
至于纪云说带他一起发财的事，他并没有当真。
从小到大，知根知底，要发早发了。
“去扶贫办，一会你跟着我，什么都别问，什么也别说，看着就行。”
“得嘞……”
……
半小时后。
市扶贫办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里面响起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进来！”
“方主任，好久不见，最近一切可好？”纪云带着李宏推门而入，见到里面戴着眼镜正伏案疾书的中年人，咧嘴笑道。
方宇宪停笔抬头，打量了纪云几眼，眼里露出一丝茫然：“你是？”
“我是纪云，跟方主任打过麻将，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很正常。”纪云不慌不忙解释道。
实际上，他曾经只是在麻将馆远远看过方宇宪几眼，听人说他是扶贫办主任而已。
毫无交集。
不过安山是个神奇的地方，没有人没打过麻将，牌友太多不记得也很正常。
方宇宪想了一会记不起来，狐疑问道：“有事吗？”
“我这次来，是想帮你。”
纪云一语惊人。
“帮我？我有什么好帮的。”
方宇宪先是一愣，而后摇头笑道：“年轻人，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吧。”
能当上扶贫办主任，方宇宪的眼光自然比普通人要毒辣的多。
纪云看上去年纪轻轻，但说话间却隐有股压迫稳重的气势。
再加上这身价值不菲的行头，让他不敢小瞧。
“据我所知，方主任今年的扶贫任务还没完成，离指标还有很大一截距离吧？”
纪云见状，也不再客套，直奔主题道：“还有半年时间，我是专程来给方主任解决这个麻烦的。”
“路里乡是咱们安山出了名的贫困乡，政府把路修通也没见任何起色。”
“那里水硬土贫，种粮都是问题。”
“前几年发现了点高岭土，连实地考察都没有就趁热就盖了座陶瓷厂，可是现在厂子都倒闭了。”
“确有此事吧？”
方宇宪闻言不由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他正在为这事头疼，花了大代价搞起来的陶瓷厂说倒就倒，上面要他打报告叙述原因。
等到了年底评审，肯定要拖后腿。
到那时别说升职，不被降职就算是老天开眼了。
纪云居然对此事了如指掌，不禁让他心头震动。
点头叹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当时太心急了，如今木已成舟啊。”
这一声叹息里，包含着太多无奈跟心酸。
大山里面的人，被市场一冲击，要么就跑到外地打工，要么就懒的扶不上墙。
人性上的穷才是最可怕的。
“那倒未必。”
纪云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昨晚手写的计划书，递了过去。
方宇宪一脸疑惑翻着。
起初两页，表情还都一样。
但当翻到第三页时，眼睛已经开始发亮了，看到后面突然大叫了一声好。
拍案而起。
表情激动赞道：“小纪啊，我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等大才！”
这十三页计划书，可不是像后世那种融资圈钱的吹牛b式ppt，而是实打实的对人性解析跟技术的陈述。
上面说的清清楚楚，扶贫先扶智。
之所以陶瓷厂倒了就是因为人性的贪婪跟卑劣。
不患贫，串不均。
一味的付出供给，屁用没有。
只有让他们自己形成内部竞争力，才能让这些人自发走出贫困。
而做这些的方法，都明明白白写在计划书里。
至于后面怎么制造四口机的技术，方宇宪根本看不懂，但绝不妨碍他对纪云的高度评价。
站在纪云身边的李宏，闻言两眼圆瞪，艰难地咽着吐沫。
他从小就认识纪云，对他一清二楚。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威风？
这可是扶贫办主任，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啊，他居然几句话就能让人刮目相看。
什么情况？
难道他说要带自己发大财是真的？
李宏一肚子疑问，不过进来前纪云交待过他，不要说不要问，只好忍着。
“方主任，过奖了，我来找您就是为了能拿下陶瓷厂，借鸡生蛋。”
纪云宠辱不惊，实说实说：“麻将机在我们江城乃至整个省的作用，相信你一清二楚。”
“如果四口机研发成功并上市，瞬间就能解决你的指标问题，将功抵过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得到嘉奖。”
“至于怎么让路里乡脱贫，我也写的很清楚了，零件自主化，以小作坊为单位，让他们自发监工。”
“自己为自己打工，哪有不出力的道理。”
“至于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政府不但要给我厂子，还要给我扶贫贷款这个数！”
说着，纪云比出一只手。
“一百万？我批了！”
方宇宪眼神大亮，当场拍板：“不过我也有条件，一个月内你必须让我看到成品。”
“否则，别怪我找你麻烦。”
皮包公司他见多了，若不是这份详细到人性的计划书，他根本不会理纪云。
即便理了，也要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次绝不能败，否则他前途无望，但要是赢了那以后就是平步青云。
纪云要是敢骗他，下场可想而知。
“必定完成任务！”纪云心头一阵狂跳。
他本来是想贷十万来着，没想到方宇宪这么大气，看来他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有钱有地有技术，还愁什么？
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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