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苦海
白禹抱着衣服，果然在柴房后面的一个隔间里寻到了水井，等他清洗好自己和衣服，又煮好了茶水，给师父送过去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桌子上不知何时被放下一粒鸡蛋大小的珠子，发着柔白的莹光，照映的屋内亮堂堂的，边上放着一个食盒，白禹吃好斋饭收拾好，给自己倒了碗茶水解渴。
圆月初升，这是白禹醒来后的第一个夜晚，他这一天经历了太多，脑袋里思绪乱飞，无法平静。
放下吗？
放不下吗？
也许只是需要些时间。
不习惯早睡的白禹掂起一个蒲团从屋里出来，走到院子里，放好坐下，仰头望着月亮发呆。
“不知道此刻她们在干嘛，寻不见我会着急吗？我的女儿会为了找不到我而掉眼泪吗？”
白禹傻傻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回忆着曾经的一切种种。
“了因，有心事？”
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白禹回过头去看师父，张开嘴想要回应，却发觉自己嘴角咸咸的，原来此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师父！呜…呜！师父！”
白禹叫了声师父，却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不知道是委屈，或是不甘，从蒲团上跪好，痛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哭越痛！
“唉，有心愿放不下吧？”
觉远看着痛哭的白禹，想不明白他小小年纪，却又为何痛哭流涕，看他运势，也无血海深仇，莫非是情感，可他才多大，十七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少感受？
“师父，弟子错了，既然入了佛门，应当忘记往日的种种！”
过了许久，白禹逐渐平静下来，用衣袖擦去眼泪，哽咽着向师父认错。
“傻孩子，你难过是因为心有千千结，师父又怎会怪你，如今我在岸上，你在苦海，师父也想渡你，只是师父只能为你造船，彼岸在何处，还需你自己找寻。”
“多谢师父，弟子一会就好了。”
“你记起了什么，对吗？不知可否说于师父听听？”
白禹跪着望向觉远，皓月当空，只觉得师父的身影像山一样高大，想了想，开口问他：“师父，你认为会有另一方世界吗？”
“当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世间有太多奥妙。”
觉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注视着白禹，开口回答。
“师父，我似乎经历过一世，记起了许多东西。”
白禹想了想，没有告诉师父自己重生之事，只说记得些什么。
“嗯，看来你是有宿慧的，讲讲你所见。”
觉远大师没想太多，只当白禹可能带着前世宿慧而生，或许他心结就在此处。
于是白禹对师父讲起了自己的从前，孤儿院，读书，成长经历，只是有许多事记不太真，最后说到了她，初见，开始，说到了孩子，讲到分开后冻死湖边的结局，眼泪又要掉落。
“唉！世间万千字，情字最杀人！了因，感情之事，师父无法为你解答！既然你说了是上一世的经历，又何苦为难如今的自己，该放下了。”
觉远怜悯地看着白禹，从怀里掏出一粒明珠，递给白禹，让他握紧，接着开口：“你从握紧的手里看到了什么？”
不等白禹回答，觉远又让他伸开手掌托住明珠，珠子在白禹手心闪着莹光，又让他握紧，然后再打开，如此几次。
“现在你又看到了什么？”
“师父，弟子看到了夜明珠！”
“哈哈，痴儿！你看到的是光明，你以为握紧明珠时就是抓住了光，却不知你握紧时，手也遮住了光，只有放开手掌，才看得见光明！”
白禹有些懂了，却又见觉远捻动指诀，很快，于空中凝结出一块冰晶飘在他面前，在月亮下冒着丝丝寒气。
觉远让白禹用另一只手把冰块握紧！过了一会儿，开口问他：“疼？”
“疼！”
“扔掉！”
白禹扔掉冰块，脑里思考着什么。
“了因，这冰块便如你前世记忆，你握紧时，只能让你感觉到疼痛，就算你能忍着痛一直紧攥着，它也会渐渐溶化消散，什么也不能留下，不如早些扔掉！”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
白禹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彼岸，今后只需驾船往岸上驶去，总有一天会脱离苦海，正想着，觉远突然捻指点在他的印堂上。
白禹跪着一动不动，脑海里出现一幢巨大金色佛像，正是地藏王菩萨，在他意识海里盘坐着，手持经文，梵音阵阵，原来念诵的是《地藏经》，白禹好像懂了什么，又不是算太懂，求得，求不得。
觉远收回手指，怜悯地看着被自己灌顶后进入顿悟的白禹，叹了口气，站在一旁捻动佛珠，为白禹守护。
脑海里，随着地藏王的诵读，白禹也不由自主的开口朗诵：“如是我闻，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地藏王菩萨金身停下诵读，渐渐将要隐去，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一个身影，比地藏王还要高大许多，正是那日为白禹治愈的女身蛇尾的伟岸存在，虽说看上去是妖族，但是身上的气息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像母亲一般。
那身影看了看渐渐隐去的地藏王菩萨，随手一挥，一颗红色绣球出现，绣球中飘落一小块七彩石头，掉进白禹意识海，随后白禹原本平静的意识海天翻地覆，波涛汹涌，好像在飞速扩展，最后恢复平静，闪着七色光芒，静静感受，似乎有一段经文在脑海里镇守。
高大身影收回绣球，渐渐散去，随后，白禹也睁开了眼睛，才知天已大亮，师父正站在他身边微笑着看着他。
“多谢师父传经。”
白禹连忙给师父道谢，心中一片温暖，原来，这便是被守护吗？
“无妨，了因记下了几句经文？可否感悟了什么？”
觉远示意白禹起身回话。
白禹赶紧起来，跪了一夜，竟然不觉得腿疼。白禹闭上眼，感觉自己身体又有所成长，心脏跳动十分有力，力气好像又大了许多。
再睁开眼，眼前的世界看上去更加明亮，以前就如一块镜子，如今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似乎还添加了许多色彩，更加动人，转身看向师父，隐隐能看到师父身上散发着淡淡金光，“是视力吗？还是感知力？”
“弟子多谢师父，弟子记下了所有经文！”
“嗯？”
觉远诧异无比，这么强大的悟性吗？看来是天不绝我灵须寺！
“好好好，既然记下，那随师父去做早课吧！”
“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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