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那是什么…”
瞄准镜中一闪而过的生物再次隐匿在大雾中，女兵抬起头，和林丹妮一样有短暂的错愕。
但她很快回过神，立马将发现的情况通过对讲机报告给其他人，然后迈开一步，伸手敲了敲驾驶室的窗户。
“怎么了厦姐？”
副驾位上的士兵从车窗中探出头来问她。
“警戒，雾里有东西。”被叫做厦姐的女兵皱眉道，“让他再开快点。”
“成。”
收到信息，男人一下子改变了神色。只一句话的功夫，林丹妮就感觉到车速有些许提升。
扑面而来一阵湿重的风吹在林丹妮的脸上，被汗水沾湿的衣领贴在脖间，越发加剧了凌晨微雨中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厦姐看见了林丹妮的小动作，还以为她是在害怕，于是她一改先前不苟言笑的态度，拍了拍林丹妮的肩膀。
“不用怕，有我们。”
林丹妮虽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打战，但厦姐的声音自带军人特有的稳重感，让她很容易就产生了信赖。
于是她看着全副武装的女兵，在内心经过一番短暂地思想斗争，最终鼓足勇气说：“姐姐，我怕。”
嘤。
说完顺势抱住了对方的手臂。
“……”
如果她是厦姐，那她一定会认为她自己这样突然地扑上来，指定是有什么大病。
但厦姐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责怪她，反而任由她在她的怀里“惊惶”地上下摸索。
“不，不要怕。”女兵一时有些结巴，“等你到了避难点，那里会有很多我们的人。”
林丹妮乖巧地点点头，再次离开对方的怀抱时，她看着系统提示，对着厦姐露出一个感动的笑来。
【您已习得制式□□图纸。】
【您已习得部队对讲机图纸。】
【……】
只是学习了几张图纸，就花掉了林丹妮早上砍树挖地获得的大部分经验值，但林丹妮没多心疼，毕竟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她这是提前做准备。
看着图纸上需要的材料，她想着自己还是要再去一趟五金店，要是纯靠她自己造零件，那都不知道要造到猴年马月。
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厦姐突然站了起来，林丹妮也顺着她的动作抬头。
她发现厦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雾气中的某处，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还没等林丹妮有所准备，身后一辆汽车突然从浓雾里冲出，两人定睛一看，车内司机还在疯狂地按着喇叭声。
“不好，有感染者。”
听着对讲机内滋滋传来的声音，厦姐看着后方的公路，戒备地举起枪。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击声，枪声又急又乱，似乎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
朦胧的雾气中不断传出车胎在路面擦出的尖锐声响，伴随着轰然的碰撞，林丹妮知道，那是有更多的汽车撞开了路面上设置的障碍物，向他们驶来。
“呲——”
皮卡车猛地一扭，像是要避开什么。
林丹妮匆忙扶住了失衡的女兵，一抬眼，正好看见和他们错身而过的生物直直地扑向他们身后的车辆。
车辆骤然受到攻击，猛地刹车歪在了路边。而那个生物却死死扒在车头，仰头“嘎嘎”叫着。
这一眼立即让林丹妮想起了刚才柴火堆旁那偶然被她瞥见的不是人类，也不像普通丧尸的生物。
但这次因为距离更近，她和厦姐在看清楚它的模样时几乎都愣住不动了。
眼前这个趴在车前盖上，用头撞碎挡风玻璃的大型类人生物只在一眨眼之间，就嗜血地残害了车里的司机。
它的全身没有一点毛发。
从头到脚只包裹着黏腻褶皱的皮，皮上清晰可见狰狞的血管，犹在一下下地跳动。
四肢仍是人类的四肢，却格外细长，长度应该是人类正常四肢长度的两倍有余，远远看去，像一只蜕了皮，长着脑袋的粉色青蛙。
“这是什么变异体？”
林丹妮刚听见厦姐情不自禁地发出疑问，下一秒，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兵就已经端起武器向着前方的怪物射击。
“砰！”“砰！”
连续地射击每一枪都正中目标，在怪物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个黑红色的血洞。
怪物感受到身后的攻击，吃痛地扭头。
让两人都十分震惊的是，它露出的脸上五官几乎完全退化，只余一张夺目的血喷大嘴。
它大声怒吼，身体往下一沉猛然向着林丹妮两人扑来。
无数新鲜的血液迎着呼啸的风从它张大的嘴里洒漏，看上去既恶心又可怖。
好在皮卡车这时陡然加速，那怪物的前手将将蹭到车尾，划出“呲啦”一声，就挨了几个枪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林丹妮握着她的球棍，手心里全是汗。
她亲眼看见那辆遭难的小车后座，幸存者仓皇地摔下车，还没来得及逃，就被身后疾驰而来的另一辆跑车撞飞数米。
而那跑车车主连停顿都没有停顿，直接压过那人，继续向前方驶去。
强忍着看见一滩血肉的不适，林丹妮忧心忡忡地盯着地上逐渐远去的怪物尸体。
这一次的接触，让她又一次更新了自己对这个所谓的僵尸末日世界的认识。
“厦姐。”
她学着之前的那个男人这样称呼女兵，有些呼吸不稳。
“这个…也是感染者吗？”
“……”
厦姐也在喘着粗气，她给自己换上了一副新的弹夹，侧脸对林丹妮说：“我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她顿了顿，飞快擦去下巴挂着的汗珠，才又开口：“这样的丧尸。”
约莫是担心林丹妮像先前那样害怕了，女兵抬头望向前方的灯光，安慰道：“前面就到哨所了，不用怕，有人会把你们送到集中避难点的。”
“嗯。”
仿佛是在验证厦姐的话，她才说完，林丹妮就看见公路两边越来越多沙袋垒砌的掩体和路障牌。
甚至在他们通过掩体在一处临时医疗帐篷前停下车时，还有一辆军用卡车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匆匆赶去。
在经过的一瞬间，林丹妮看见了一车整装待发的军兵，他们各个装备精良，神情肃穆，没有一人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个的身上。
在车后还跟着一小队人，他们拖着阻车钉和禁止通行的反光牌，迅速在掩体前布置起来，看样子是在准备阻止后方那些情绪失控，驱车而来的幸存者们。
厦姐胸口的对讲机一刻都没有安静过，她率先跳下车，回头去接林丹妮。
等林丹妮也落了地，她才迎着涌上来的一群身穿防护服的人员，和带头的军官简单汇报着路上遭遇的情况。
“你们两个，跟我来。”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来到林丹妮和游弋白两人的面前，对他们说。
他大概是个医生，隔着防护服，林丹妮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听声音判断对方大约三十岁上下。
他们跟随男人进入了一个由半透明的塑料围制成的棚子，听从对方的吩咐在几张塑料凳上坐了下来。
棚子里摆放着两个白色的铁架子，上面放着一些一次性医用口罩、棉花、酒精之类的简单药品。
最里面摆了一张桌子，桌面上放着一排试管架，和一些林丹妮认不出来的仪器。
那医生径直走到架子前去拿东西，让两人稍安勿躁，等待稍后的血液测试。
“等测试通过了，你们就可以进去了。”他说。
林丹妮点点头，随即凑近了她身边的游弋白，问：“你看见刚才那个东西了吗？”
后者摇摇头，说：“它出现的太突然了，我没有看清。”
他问：“你看清了吗？”
虽然游弋白只在帐篷中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再次被叫醒，但林丹妮这时看他，却觉得他的状态和早前比起来精神了不少。
她回答道：“应该是某种变异丧尸，攻击性很强，体型也很大。”
“你发现了吗，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丧尸都有一些不一样。”
林丹妮脸色有些难看，这还仅仅是游戏的第二天。
她问身边同样陷入思考的青年：“你说，会不会以后还有别的东西？”
游弋白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一眼那头拿着几包医用物品向他们这边折返的医生，压低声音说：“为了方便区分，我们暂时叫它们普通丧尸、跑尸和变异体吧。”
“刚才在车上听那个士兵说，后面本来等着检疫进避难点的幸存者中出现了跑尸，病毒直接在堵死的车队里传染开了。”
难怪他们会听见枪声，难怪那些人这么拼命地开车逃窜，难怪士兵们要在这个哨所前方设置阻车路障……估计，是前面那个哨点守不住了。
林丹妮抬眼看向准备为她抽血的医生，撸起袖子轻声问：“医生，结果要多久才能出来？”
然而不等男人回答，棚子外一个小兵就忽然匆忙掀开门帘跑进来，对他们喊道：“不用测了，蒋医生！头儿要你们先撤到体育馆，前边数量太多了，到时候打起来顾不上你们！”
“什么？”
蒋医生手一抖，刚插入林丹妮手臂的针头又马上被拔了出来，刺痛让林丹妮轻轻蹙了蹙眉。
他没忘记给林丹妮止血，只是神情显然有些凌乱。
可那小兵还在催促他：“医生，东西不用收拾了，你们几个都快跟我走吧！”
蒋医生见对方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立即回到了桌子前，拿了几样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一抬头，发现刚才他抽血的那个漂亮小姑娘正紧巴巴地跟在他身后，一双手不知道在做什么，东摸西摸。
“……”
被抓了个正着，林丹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虚地收回了双手。
她身后的游弋白面不改色地替她解释道：“医生，她刚刚那块棉花掉了，想看看是不是有止血贴呢？”
“……”
止血贴如愿贴上了小臂内侧，林丹妮带着新学来的图纸和收集到的一些医用品跟在游弋白身后。
和他们刚来时不过就差了几分钟，再次走出医疗棚时，眼前的哨所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在他们眼前，是一辆已经发动的卡车，车上挤满了一群神色慌乱的幸存者，车下还有几名等待爬上卡车的医护人员。
大雾仍为散去，但随着气温的升高，雾气的浓度也稍有降低。
哨所的一周都架起了探照灯，强光照向掩体外的各个方向，四周都有士兵持枪警戒。
在哨所外沿，同样停着四辆高大的卡车，车身横向拦截着通向小镇的唯一道路，每辆车上都站着一排训练有素的士兵。
林丹妮能听见外面的士兵鸣枪示警和劝阻的声音，以及随后汽车车胎被扎破时发出的一声爆破和侧翻声。
那声音实在巨大，吓得他们面前这辆卡车上的人不时惊声尖叫。
“你们快护送我们走啊！”
车上的人催促道。
“快走啊，还等什么啊！”
车后，一辆橙红色的跑车司机愤怒地大喊。
他用力拍打着方向盘，“滴滴滴”的汽车鸣笛声让人心烦意乱。
林丹妮认出来这辆跑车就是之前撞死路人的那辆。
但那场事故除了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外，似乎并没有给这跑车上的其他人带来什么影响。
果然，越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人越容易失去理智。
那边，排在最后的蒋医生还在众人的拉扯下努力攀上高高的卡车。那辆跑车就好像再也不能等待，终于一打方向，自顾自绕过卡车，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望着那辆醒目的跑车绝尘而去，游弋白和林丹妮两人也发动了他们的车子，缓缓跟上了前方的军卡。
在驶入空荡的小镇前，林丹妮回头望向军队留守的哨所。
那里，枪声仍旧没有间断地响着。
一闪一闪的火光在掩体外的一片迷蒙中，就好像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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