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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何为花船


“嗯。”青皌点头,对他的疑问有些不解,不过是游湖罢了,君上是不想和旁人一起?

        夙悬道:“那便走吧,不过上了船,不可乱看乱碰。”

        青皌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湖面上的栈道上船,今早碰到的男子便迎了下来,那女子跟在他们后面,道:“小兰儿,快去多找几个人伺候二位官人。”

        “不必。”夙悬出声道。

        “宋姐,二位官人头次来,先到我那喝杯酒。”男子道。

        “好好好,那小兰儿先伺候着二位客官,我亲自再去选几个。”说着便走了。

        这样的大主顾,自然是要多赚几份钱了。

        “二位请。”他引着两人到了一处房间,“我叫清兰,二位唤我兰儿便好。”

        “我叫青皌,未想到公子的名字与我如此相像,实是缘分。”青皌道。

        清兰笑了笑,未言语,瞧着那玄袍望着他的温柔眼神,名字相像,可命运却全然不同了。

        “二位请坐。”清兰开了窗,坐在此处正能瞧见窗外月明,“此时天热,瞧不出什么,二位若是冬日来,揽月湖才是奇景呢。

        外头白雪皑皑,湖上终年不冻,水还是暖的呢。

        春日湖畔花开,秋日菊花桂子,揽月湖一年四季都有好景好月。”

        他拿起桌上备好的酒,刚要斟酒,便被那玄袍按住了酒壶,“他不饮酒,换茶。”

        清兰微一诧异,便道:“好。”开了门唤人上茶。

        “你也是来此游玩?”青皌问道,他望向窗外的明月,这地方当真是赏景的好地方,只是不知他和君上的房间能否瞧见这般的好景,若是不能,十五那日不知能不能借清兰的房间赏月。

        清兰被他这样一问,有些不解地愣了愣,好在他长年侍奉形形色色的人,面上神色倒也未变,道:“我住在这船上。

        亦是生在这船上,我娘亲给我起名清兰,便是希望我有一日,能下船去,清清白白的过日子。”他抬头望了望那玄袍,对方的神情却无半分波动。

        既都来了这地方……

        是自己姿色不够么……

        这番话将青皌说的一头雾水,他正要问,房门被推开,三名女子进来,为首的那个端着茶盘放在桌上,道:“小兰儿大病初愈,宋姐怕伺候不周,特让我们姐妹过来,一同伺候二位官人。”

        清兰咬着牙,却也无计可施,宋姐想多赚几份钱,新客亦是谁都想抢的。

        青皌听她们所言,难不成清兰与她们一样是这船上的伙计?可他在客栈瞧见的伙计,从没有穿戴的这般清秀雅静的……

        他正琢磨着,夙悬已开口道:“不必。”

        “我们姐妹刚来,官人便赶我们出去,好歹也让我们舞乐一曲,官人若不喜欢,再赶我们出去不迟。”后面抱着琵琶的女子道。

        方才在湖边便瞧见船头有舞姬跳舞,想来是游湖之趣,人家都抱着琵琶、拿着笛子来了,如此将人赶出去确实不好,青皌便转头看那玄袍,“君上,便让她们舞一曲就是了。

        我有银钱。”

        夙悬被他逗笑,他是在心疼银钱吗?他何时缺过这点银钱了?这个阿皌当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多谢这位官人。”为首的女子见他展了笑容不禁呆了一呆,赶忙谢过青皌,弹琵琶和吹笛的各自坐了,她便站在空处起舞。

        清兰瞧见夙悬的笑容,亦是一愣,原来他会笑的,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身上的那层寒冰似瞬间融化一般,这般气度风华的人,他此生也未得见过。

        青皌对他家君上惊艳了众人的事浑然不觉,诚然他的注意力亦在夙悬的笑上,却全然瞧的不是一回事,“君上你又笑我!”

        他蹙眉气道,方才他说的这话哪里不对了,竟让君上嘲笑他。

        “我何时笑你了,阿皌想看舞乐,自然看得。”夙悬将自己的笑意收敛了些,红口白牙地说着瞎话。

        青皌对他这番敷衍的解释十分不满,道:“君上当我瞧不出来,还是听不出来?”

        夙悬无奈地摇了摇头,抚了抚他的发顶道:“我不过瞧着阿皌可爱罢了。”单纯的可爱。

        青皌猝不及防被他如此一说,脸上微微透出些粉,将他的手扒拉掉,嘟囔着道:“君上就会哄我……”

        清兰在一旁瞧着,心中的酸涩无法言说,只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那边跳舞的女子瞧见自己成了背景,十分气不过,柳腰一拧便将外衫l脱l了下来,抛在一旁,纤细的手臂和莹l白的香l肩顿时l露在空气中,眼神里仿佛有无数把小l钩子,她在这船上这么些年,可从未失手过。

        但夙悬有岂是旁人,他察觉到那女子意图的瞬间,便将青皌半揽着捂住了眼睛。

        “出去。”夙悬冷声道。

        “君上?”青皌听到他语气似有怒意,不知发生了何事,君上又为何捂他的眼睛,去扯他的手,却又扯不动。

        房间内寒意顿起,那女子一愣,连带着弹琵琶吹笛子的,也停了手中乐器。

        她伺候过那么多客人,从未见过这般,脱l了l衣裳反倒生气的。

        “滚!”夙悬见她不动,眯了眯眼睛,语气又寒了几分。

        那女子被这寒意吓得一哆嗦,忙拾起衣裳跑了出去,弹奏乐器的也跟着退了出去。

        “君上?”青皌又去扯他的手,这次拉开了,面前只剩下三人夺门而逃后大敞的房门。

        “君上为何生气?”青皌问道。

        夙悬的神色缓了缓,给他添了一杯茶,“无事,她们不懂规矩罢了。”

        寒意褪去,清兰僵直的身子亦松了松,起身将门关好,合上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讨好客人倒成了不懂规矩了。

        不懂规矩?青皌不解,方才她们到底做了何事?

        “既然二位官人不喜此等舞乐,便赏景喝茶吧,今日虽非圆月,景致却也不差的。”清兰道,他最会瞧眼色,什么样的客人说什么样的话,许多附庸风雅的人,是不屑这般露骨的莺莺燕燕的。

        “清兰,你一直在这船上,是这里的伙计么?”青皌问道。

        “伙计?”清兰一愣,无奈笑道:“我竟像个伙计了?”

        夙悬心中一叹,今日青皌怕是非要将此事弄清楚不可了。

        “那是……”青皌顿觉尴尬,他将人家错认成伙计,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倒宁愿自己是个伙计,若非那些年娘亲病重,我或许真能当个普通伙计……”清兰叹了口气,“先前我还当是青皌公子与我一般……”

        一般是个花楼的小倌,运气比他好些,遇上了个待他好、替他赎身的恩客。

        先前他说自己是仙门弟子,他还当是不愿提起旧事的托词。

        抬头见他一脸茫然,便道:“青皌公子当真不知这是何地方?”

        “此处不是花船?”青皌已全然有些懵了。

        “是花船,可公子可知,花船是做什么的?”清兰实在是有些羡慕他,同是生在这世上,自己十岁起卖艺,十四岁接客,他却单纯地连花船是作甚的都不知,“花船便是开在船上的花楼。”

        “花楼?卖花的地方么?”青皌不解,他今晚实是有太多不解了。

        “花楼便是青楼。”夙悬道。

        青楼又是何物?

        瞧着他一脸茫然,夙悬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清兰,道:“此船近几日本君都包下了,所有人下船,只留下行船的。”他实是不想在旁人面前,与青皌解释何为青楼。

        清兰低头一瞧,这竟是张一万两黄金的银票,忙起身道:“官人稍等,此事清兰做不得主,这便去问宋姐。”

        说罢他便起身出去。

        青皌转头问道:“君上,何为青楼?君上为何要将这船整个包下来?”

        “青楼,便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他正头疼如何与小人儿说清楚,何为青楼。

        “皮肉生意?吃人的吗?”青皌有些惊诧道。

        夙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狐妖劫》中狐妖惑人时做的事,便是青楼做的生意。

        只不过他们要的是银钱,而非男子的精l魄。”

        《狐妖劫》?!

        青皌惊愕,竟还有这般的生意,那这花船……

        “那、那清兰……”那清兰是……

        “他是这船上的小倌。”夙悬道,“花楼中不止有女子,也会有如清兰这般的男子,便叫做小倌,他们大多是被人卖入花楼,有的是被自家人卖了,有些是被拐骗强绑,亦有清兰这般生在花楼的。”

        “他们通常依容貌、才艺,及受客人喜爱的程度,地位会有所不同,地位越高的,所需的银钱便也越多。

        倒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少些罢了。

        花楼里的管事,为银钱无所不用其极,能保下清白的,少之又少,身在花楼的,每个人的身世讲出来,怕都是些凄惨之事。”夙悬道。

        被自己的家人卖掉?拐骗强邦?他自小在七云长大,甚少接触外面的事,师父也极少与他说外面的事,他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般让人惊诧之事。

        青皌尚处在震惊中,未有言语,夙悬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众生皆有其苦,神魔尚不能免俗,更何况是人族了。

        如何?可还要问我为何要包下这条船?”

        青皌面上红了一红,这自然是不必问了……

        “二位官人。”清兰推门进来,“姐姐应下了,客人和姑娘、小倌们都在陆续下船,可要将厨子留下?”

        “不必。”夙悬道。

        “那清兰便也下船了。”清兰施礼转身,青皌叫住他:“清兰,方才……我不懂这些,对不住。

        这夜里还要劳你另去找住处……”

        “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倒巴不得不在这船上过夜呢。”他笑了笑,免不得有些酸涩,“公子心性单纯,莫说清兰,怕是这世上的人都羡慕公子呢。”他瞧见那些事情的时候,何曾有人替他捂住眼睛……

        羡慕?

        青皌愣了愣,清兰的名字好歹还是他母亲取的,可他呢,他的名字,不过是某个人的替代品罢了……

        见他发愣,清兰道:“清兰告退。”便转身下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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