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见
“那又怎么样，她总不可能将我逐出家门吧。”
周静筠淡淡地说道。
“灵玉，你不是喜欢鲛珠吗？这颗你拿去玩吧。”周静筠将鲛珠递到灵玉面前。
“我？”灵玉面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小姐，太夫人若是发现你将鲛珠送给我，那她……”
灵玉向来极守规矩，这下被周静筠震惊到了。
她虽知周静筠对这些金石玉器没什么兴趣，但鲛珠可以说上举世无双，整个周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颗，这已经不仅是金钱实力的象征，更是它作为周家人在京城里的威望。
“你平时到处忙上忙下的，这颗鲛珠又可以当成照明的夜明珠，我看啊，它在你手中比在我这每天看着好多了。奶奶那又不是天天派人来看着我，咱们小心点，整个云水院又都是我们的人，这个不用担心。”
周静筠将她的手拉着，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鲛珠塞到她手上，入手莹润，光华盈室，果真是罕见的宝物。
离着七月初七还有两天，周静筠看着太夫人那送来的佛经是越来越多了。
“灵玉，算日子是边关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静筠从案上小山堆似的经书上抬头问道。
她见着灵玉噙着笑，走进来，肯定是有什么好消息。
“是，小姐你这真是和大公子心有灵犀，”灵玉打趣道，“刚刚寒阳关有消息了，大公子率军迎击夏国前军大胜，将夏军赶到了邺城里，听说现在夏军躲在邺城里，可不敢应战了。”
“这么厉害？”周静筠咂舌道。
古时有曹刿论战，打仗要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现在将夏国军队的先锋锉了锐气，之后，夏军势必士气大衰。
这下周静筠笑眼盈盈，这下是真开心了，连带着周太夫人给的成堆佛经书籍都顺眼了许多。
“灵玉，你找的人将东西抄好没？”
“我让她们仿着您七分的笔迹，现在抄完了《法华经》，《金刚经》两本，其他的她们还在继续抄写。”
“够了，先拿本《法华经》交给奶奶，稳下她的心。”
周静筠捂着头，有些痛苦的说道。
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各种佛经偈语，看着这些整齐芝麻大小的文字，脑袋都晕了很多。
偏着周太夫人喜欢看这些，连带着每次都让她多抄点。
“心如莲花不着水”
“以一灯传诸灯”
“不事余天，唯当一心”
……
她以前老老实实地抄过好多次，这次就算了。
“好。”
灵玉低笑着回答。
“这几天咱们院子外的人是不是增加得有点多？”
“嗯，老爷是派了不少人过来，可能就是怕你七月初七那天跑了吧。”
“他们每天换班时辰和人数你去看清楚，如果他们都能把我拦在府里，我这下可真是声名扫地。”
周静筠趴在书案上，百无聊赖地开始了玩着手中的狼毫小笔。
没过着几天就是七月初七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静筠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
这两天的建安城，仍旧是以往的歌舞升平。
就像是隐藏在黑暗深渊里的怪物突然停止了走动。
“灵玉，这几日的建安城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灵玉掌握这风雨楼的情报网，她在周静筠身边的大多时间就像一本奇闻异志的书一样全能地掌握了建安城里的大小事务。
“这几天建安城街上很热闹，听说在南门大街和朱雀桥那段张灯结彩，烛火通明，这两天建安城里最大的热闹就是那里了。”
灵玉想了想说道。
“除了这个，丞相府，城门，市集上呢？”
皇宫内禁卫森严，现在更是严格把持着。
这几个地方有着影响建安城里的能力。
“这几天不知怎么他们都消停了好多，那些平日里总喜欢去林相跟前的人这几天都没去了，其他城门那的驻军，市集都正常，没有大批人马进出。”
灵玉皱着眉头，又想了想，“不过现在我觉得西门那边黑市这段时间也安静得不像话。”
“哦？”周静筠听她这么说就来了兴趣。
黑市一向是聚集了建安城乃至大楚境内最凶恶的人，流通着楚国内见不得人的珍奇珠宝，所以黑市上的传闻一直有很多。
就像前几天灵玉说黑市上出现了鲛珠，黑市上是有可能，不是江洋大盗，就是屋檐上进皇宫的飞贼。
“前十多天，我们的人在黑市上说最近那边风声有点紧，有伙人一直在黑市上活动，黑市虽然鸡鸣散，但动静确实不小。”
黑市是建安城地下的交易结构，里面的亡命之徒为着自己的利益，也一直不准在黑市上捣乱，外面的人如果没有熟人带头也进不去。
“什么动静？这我怎么不知道？”
周静筠问道。
“就是声音有点大，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他们行动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能是最近七夕节要到了，路上巡逻的官兵多了起来，黑市那边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灵玉又赶紧补充道。
“也对，他们平时还是挺小心的，”周静筠笑道，“如果七夕节过了，我还挺想去那边走一趟的，不知道又会遇见什么好东西。”
周静筠以前去过几次黑市，虽然她挥金如土，但身边跟着叶赐，抱着一柄剑，也没人敢打她主意。
她想了想，自己在云水院里待了十多天，都没法出去透透气，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以前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整天对着几本佛经，这样的人生会有多枯燥。
就像她十五岁那年，偷偷地留了封信就出去找她哥哥。
当时她父亲在寒阳关，家里的太夫人终日吃斋念佛没人管她。
她让灵玉装扮成自己的样子，去到了周家的一个小院子里，一去就是大半年的。
到了招摇山下，连绵山峰，鸟飞不断。
这时候她才知道整个招摇山有多大，但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一路小跑着上山去。
走啊走啊，还是满目苍翠。
幸好她遇上了同样是回山上的祝宁。
“我不想和夏国的人说话!”
招摇山高万仞，沿途陡峭险绝，但就是这样周若筠对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扭过头去。
“你刚刚来说过，你是来找你哥哥的？”白衣少年并没有因为她话里话外的不客气而怎么样，反而有耐心地停在她身边讲道，“你哥哥是周昉吗？他是我师兄。”
周若筠上下打量了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眼眸里含着笑意，像是经久不息地一样。
“我知道，你是祝宁。”周若筠扭头看着他，神色古怪地说道。
“你认识我？”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疑问。
“能在招摇山上习武的，除了周昉和祝宁，还能有谁？”周若筠小声地嘀咕着。
“你既然知道招摇山，就该知道你再不上的山去，这就有野兽出没吧。”祝宁语气平常，像是在讲什么琐事一样。
“有就有，难道我还会怕那些没开化的动物吗？”周若筠想着自己好歹见着了许多红刀子出来的场面，一些野兽她还是不放在心上的。
“招摇山上的野兽和山下的那些野兽可是不一样的，招摇山上的老虎，黑熊这些常年在仙山上，吸收了山上的灵气，体型，力量上也比一般的猛兽大上许多，有时候我和师兄都打不赢他们。”祝宁笑了笑给面前的小姑娘解释道。
“那我也自己走，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周若筠一把推开了身旁的祝宁，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着。
“哎，哎，走错了，应该走那边的。”祝宁见着周若筠这举动，无奈地跟在她后面。
周若筠一向养尊处优得惯了，一离开建章城反而向逃离了笼子里的飞鸟，不管祝宁在她身边怎么说，她都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唉，你这条路到的是灵虎的巢穴。”祝宁跟在她身旁解释道。
周若筠刚要踏出的脚步生生停在半空，缩了回来。
“你说的是真？”她好像听见了什么，转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下一刻，她就被一只手扯进了温暖的怀里，她还没看清刚才从自己面前跳过的身影，就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一只几丈长，通体晶莹雪白的白虎后足渗出鲜艳的血迹格外刺眼。
周若筠从他怀里探出头，关切地看着祝宁。
祝宁右手抱着她，左手拿着一柄长剑，还在向下滴着血滴，眼里暖融融的笑意，有些无奈地说：“我没事，血是灵虎的。”
他向着那头受伤的灵虎喊道：“快点走吧，今后好自为之了。”
那头灵虎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不满地低吼了几声，将山间的尘土震得纷纷洒洒，像江南的春雨一般轻盈地飘起来。
祝宁抬起雪白的袖子替若筠挡着头上的尘土，不满地看着那头灵虎。
灵虎自知理亏，后肢向后蹬了蹬地，在山林里几个虎扑跳跃才消失不见。
“咳咳……”
周若筠咳嗽了几声，飞扬的尘土才落在了地上，这下她知道上山真得靠着祝宁，就乖乖地跟在他身旁，但又不说话。
祝宁很少遇见其他人，见着这小姑娘神色疑惑，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可能想问自己问题，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祝宁的声音就像是最清澈甘冽的泉水，带着暖意，一听，声音就像要流到心田里去了。
“哦，”周若筠抬起姣好的脸庞，问出了她心里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放它走呢？”
“万物有灵，灵虎在山中几十年，饮清泉，食灵果，伤它是为了不让它伤你，它既然没法伤你了，就任它离去吧。”祝宁边走边给她解释道。
“那万一它再伤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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