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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她是当年的小女孩?”


  白琏哭得太过忘情和投入,抽抽哒哒哽咽着不能回答问题。
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她才打着哭嗝说:“林嘉安,是林嘉安!她说她知道了,她说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知道了8年前暴雨洪水的那件事情,还知道了我们挟恩图报。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救秦子臻的人不是我们,还知道玉佩不是我们的!”
“她说她有证据,她要威胁我!”
兴许是恐慌还占据着她的情绪,她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逻辑不清晰,但平阳辉还是从她混乱的语句当中听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倘若她说得是真的,那这确实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但眼下对于他而言,最要紧的是平复住白琏的情绪。
“琏琏,不要害怕,哥哥在这里!”他把还在抽抽嗒嗒的白琏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哥哥会解决一切的,你要相信我!”
“而且也许她只是知道内情,但手上并没有掌握着这些证据。她只是在吓你,琏琏。”
平阳辉的怀抱温暖,心跳强劲有力,拍抚在她背上的力道又十分轻柔。白琏嗅着这股熟悉而又安心的味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在平阳辉的面前,她一直都是那一个身体孱弱、被亲生父母抛弃、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孩。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可是哥哥,她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呢?”白琏伸出手,紧紧地圈着平阳辉精瘦的腰部。“她说得那么笃定,也许她真的有证据呢?”
见白琏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又轻轻地拍了几下她的背,然后就把她半抱半扶的拥进了房内。
这间公寓并不在市中心、面积也不算大,只有90多平米。在这寸土寸金的苘孟,这样的公寓十分符合他一个it男的身价。
公寓的装潢和白琏住的那间高级公寓相差无几,简洁而又处处显露出温馨。阳台上的秋千和绿植,又多添了几分盎然的生机。
房内的一切都是由白琏布置的,即使她不住在这里,但处处又都有她的痕迹。
他让白琏坐在了沙发上,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抱枕,随后又倒了一杯热开水给他暖手。
白琏身体不好,手脚常年都是冰冷的。
见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平阳辉又跑去用热水打湿了一个细软的毛巾,接着拿过来帮白琏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
白琏早已习惯了他的照顾,即使20多岁了她还被帮着擦脸,但她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平阳辉才坐到了白琏的身边。
“都说了我的琏琏不要哭,你看你每次一哭,哥哥都要做这么多事情来哄你!”他轻轻地用指尖触了触她发红的眼角。“你看眼睛都哭肿了。”
说到这个,白琏才像是又重新想起了自己悲伤的原因。她嘴巴一瘪,眼睛眨巴了几下,像是又要落下泪来。
“不许哭了,跟哥哥好好说一说事情的经过。你总是哭,哥哥光顾着哄你了,又要怎么去解决问题呢?”
白琏吸了几下鼻子,强行把泪意憋了回去。
平阳辉看着她这一副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一些纵容地叹了一口气。“跟哥哥好好说一说吧!”
白琏事无巨细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甚至连她新做了个滴胶猫爪摆件给小尹、沈怜新订做了一条像好看的裙子……这样的事情都详细地讲了。
在平阳辉面前,她无需战战兢兢、处心积虑、汲汲营营,即使是最无聊、最琐屑、最日常的事情,她都会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
“你是说……你用秦楩去威胁她了?”她赘述了很多,但平阳辉还是很快地就抓住了重点。
白琏点了点头。
平阳辉立刻接了一句:“今天她说这些的时候,你有承认自己不是秦子臻的救命恩人吗?”
白琏思索了两秒,然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万一她手机上录着音,说这些话只是诓你的,那你一旦承认这就难办了!”
他又沉吟了几秒,复而才说:“林嘉安知道真相,但却不一定有证据。就像你说要告知秦楩,但实际上你们二人并不相识。”
“她说那些不过是搪塞你罢了,如果她真的想要安宁,直接把证据递交给秦子臻,岂不是一劳永逸?”
他想让白琏不要害怕,但此刻白琏却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哥哥,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我们赌不起啊!”说到这里,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她还知道你!还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像是十分的不能理解,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开始神神叨叨了起来。
“她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呢?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明明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大学生而已!”
“难道是……难道是秦子臻告诉她的?其实秦子臻已经知道了我们在骗他,知道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白琏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阳辉,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如今她只恨自己的脑容量不够大,那个象征着IQ的数值不够高。
看着她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平阳辉立刻强硬地阻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琏琏,你冷静下来,听哥哥说!”
重复了好几遍之后,  他才又重新安抚好白琏的情绪。
“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杞人忧天!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往白琏的水杯里又加了一些水。“我们对秦子臻有什么价值呢?如果他早就知道我们不是的话,又何苦虚以委蛇、继续和我们周旋下去呢?”
“如今他还没有对你态度转变,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至于林嘉安为什么又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迟疑了,知道当初的事情不算什么、知道玉佩不算什么、知道他和白琏之间的关系也不算什么,但……几个要素同时都知道,这确实就让人不得不心生困惑。
林嘉安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想,也许不仅仅如他们所知道的这么简单。
平阳辉的那句话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话头,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中不停踱步。
白琏没有催促他,两人相处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彳亍了好一会儿,平阳辉都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他又掂了个小喷壶,跑到阳台上给绿植喷水去了。每个叶片他都有照料到,十分精细。
白琏见他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答案,也没敢打扰他,于是从茶几下掏出了一盒蜜桃粉的史莱姆,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了起来。
“琏琏!”好一会儿之后,平阳辉忽然放下喷壶,跑进了客厅。
他面上的郁结之气散去,显然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合理解释的答案,但又浮现了一层凝重的色彩。
“那个林嘉安,她会不会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白琏再一次显露出了那种震惊的神色,嘴巴微微张合得无法闭上。
平阳辉一时之间无法安慰她,仍旧把自己想说的话继续说下去。“当时那个小女孩的年纪也不小了,秦家来接秦子臻的时候,他还特地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那个小女孩一定是记得的!”
白琏怔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接着平阳辉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我们两个是和他们一起获救的,我们还拿了她的玉佩,她一定记得我们!”
她像是自动接受了,林嘉安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事实。
“然后她来苘大上学,遇见了秦子臻,又遇见了我,所以她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她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失神脱离地靠在了沙发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丧懊恼的气息。
“都怪我,我不应该去找她的!如果我不找她,她就不会发现这些!”说完之后她又立马否定自己。“不不不,就算我不去找她,她还是会知道,因为她遇见了秦子臻!”
“她说只要我不为难她,她就不会为难我,不会戳破真相!”她红着眼睛看着平阳辉,语气有些歇斯底里。“我不信,我不信!”
“她想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抢回去,对不对?她想要把这些从我手里抢走,对不对?
我不要!我不要!
怎么办?哥哥。我的病还没有治好,我还是有可能病情会加重、随时会死掉。
如果真相大白了,我们该怎么办呢?秦子臻绝对不会再管我,也许他还会因为我们鸠占鹊巢了这么久、疯狂地报复我们!”
白琏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因为心脏不好、天生孱弱,所以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成为了一名弃婴。彼时她不能跑不能跳,一做什么剧烈的运动可能就会喘不上来气。
她记得幼年时,孤儿院里的小伙伴经常三五成群地玩一种游戏——跳皮筋。
这个游戏她很喜欢,但她从来都没有与她们一起玩过。不是因为被冷暴力、被孤立。
小伙伴人都很好,她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抛弃、成为孤儿。大家在一起抱团取暖,谁又有嫌弃谁、排挤谁的资格呢?
不能一起玩的原因很简单:她心脏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她们都害怕这个孱弱的女生,会在游戏的过程当中突然死去。
她明白这些,按道理也不应该有什么情绪。
但被抛弃的孩子天生敏感、但无父无母陪伴的孩子天生孤独。
游戏她没有一次参与过,却也没有一次落下过。每次她都会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看着她们进行游戏。
那几句“马兰开花”口诀她记得滚瓜烂熟,那几个重复性的动作也像是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她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的梦中描绘着那些过程,直至如今,她都没有丝毫忘却。
她的病并非无药可医,只是治疗的费用太过昂贵,也许等到她和平阳辉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凑不齐这个费用。
8年前和平阳辉逃出孤儿院,是她做过最大胆、最不要命的事情,也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她遇见了那场洪水暴雨、遇见了秦子臻、也遇见了一个比从前健康的自己。
她和平阳辉汲汲营营了很多年才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接受一切都回到从前。
……
‘你更不能接受失去秦子臻,不能接受失去他的宠爱和纵容!’忽然间,脑海中有道声音这样跟她说,用着同样的声调不断重复着。
像是要给她洗脑。
‘你爱他,你如此悲伤是因为怕会失去他!不是因为自己会死去!’
‘失去秦子臻的爱才会让你死亡,疾病不会、斗争也不会。’
‘你留在秦子臻身边是因为爱他,不是因为健康的身体和荣华富贵。’
‘你的目标就是嫁给她,做秦夫人!’
‘白琏,你爱他!’
她想保持清醒,但那道声音却擒制住了她的意识,把这些想法缝补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呆滞地坐着,最终对脑海里的声音赞同地点了点头。
……
“你不会!琏琏你不会死!”平阳辉听到她那么说自己,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告诉我。”
“就算她是,那又怎么样呢?已经到我手上的东西,她还妄想拿回去吗?
琏琏,你这么自怨自义、自暴自弃,有想过哥哥同意了让她从我手上抢走这些吗?”
他一把抱住了崩溃的白琏  ,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要是想抢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我就让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怀里的白琏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哥哥?”
平阳辉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让那样的结局出现的  ,你要相信哥哥!”
白琏懂他在说些什么,他表达的意思这么明显,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可她在犹豫。
她确实不想让林嘉安好过,也曾经把她推下过湖。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要过林嘉安的性命。
该说她坏的不彻底吗?该说她优柔寡断吗?
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她还曾经见着那条生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黯然愁苦……她又怎么能够呢?
平阳辉一瞬间就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罕见地对白琏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琏琏,不要对你的敌人心慈手软,对他们的宽容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他扶着白琏的肩膀,把她面向自己。“我希望你能知道,哥哥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
“心软是最无用、最鸡肋的东西,它只会让你永远都成不了事。”
白琏又颤抖了一下,红着眼睛想说些什么。
“不要退缩,哥哥要你和我一起做。
只有她……我们才能安稳幸福地继续生活下去,这是我们从小到大的愿望,不对吗?”
白琏低着头不说话了,平阳辉又把她揽入了怀中。
“哥哥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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