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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朝鸟悠是被一阵钟鼓声吵醒的,远处还传来了吹奏声,她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后身上披着的衣服掉了下来。

        朝鸟悠捡起衣服,想起刚刚自己检查完船只内都放置了求生圈和救生衣后便靠着墙壁睡着了,现在已是下午,太阳逐渐靠近海平面,余晖打在房檐上发出耀眼闪光,风徐徐吹过海面,掀起波澜,朝鸟悠心中有种安逸的感觉,她在位置上坐了片刻才拿着衣服站起来。

        “悠酱睡好了吗?”千咲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

        “嗯,衣服。”朝鸟悠拿过那件衣服:“这是谁的?”

        “是要借来的,大概是渔协的。”

        “这样啊。”又传来阵阵敲击声,或夹杂着梆子声,各种物件都准备好了,船上的人们也穿着好服装。

        太阳沉沉落下,朝鸟悠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说:“以前这时候我们才放学。”

        “悠酱在说奇怪的话了,我们平时放学的时间要早多了。”千咲戳了一下朝鸟悠的脑袋说。

        “记错了…”朝鸟悠说的是她上辈子的事,那时候的放学时间是这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家都很用心呢。”千咲看着远处的海面说:“希望海神大人能感知到大家的心意。”

        “感知到心意吗?”朝鸟悠咀嚼着这句话,心中莫名不喜,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偏过了头。

        *

        “你没有穿海里男儿的衣服?”朝鸟悠问伊佐木要。

        “现在来不及了,以后再说吧。”伊佐木要笑着说。

        “嗯那么,要出发了吗?”天色暗了下来,周围的人点起一束又一束的火把,星火在燃烧着,发出阵阵“啪嚓”声,凑足了离别的氛围。

        “阿悠,如果这次不成功,我可能会冬眠。”伊佐木要抿了抿唇,好半晌才说:“要记得我说的话哦。”

        “……”朝鸟悠叹了口气,为什么临别前总是要立下flag,最后她看到了伊佐木要的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要一直笑着。

        朝鸟悠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别多想。”

        伊佐木要感觉到头上柔软的触感,觉得有股痒意顺着被摸过的地方蔓延,萦绕上心底,而脸颊也忽然变得滚烫起来,所幸在火光下没人能看出来。伊佐木要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说:“我走了。”

        “他怎么了?”朝鸟悠指着伊佐木要问。

        “嚯…”狭山旬摸着下巴说。

        “噫…”江川岳搭住狭山旬的肩膀说。

        “找打吧你们两个,谜语人滚出鸳大师!”朝鸟悠挥着拳头向他们跑去。

        **

        古老的歌谣响起,船只逐渐远去,朝鸟悠找到了个安全舒适的地方观看。

        旗帜被挥舞着,祭海女的明里小姐衣摆被风吹动。

        在古老的歌谣唱至“在海神大人沉眠之际”时,朝鸟悠直起身子,问一旁的木原爷爷。

        “木原爷爷,为什么海神会沉眠?不光是信念不够吧。”朝鸟悠思忖片刻说:“我记得爱花之前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海神大人便不见了踪迹,留下来的只有御魂火和他的一片鳞片。”

        在那么久远之前,海神的信徒还是足够的吧,那为什么会沉睡?

        木原勇沉默了一会,说“在很久以前,还有一个关于祭海女的传说。”

        “祭海女在岸上有着喜欢的人,每天都因为思念着喜欢的人而流泪,海神大人因为祭海女的痛苦而痛苦。”

        “而祭海女的恋人却因为无法忍受失去祭海女的痛苦,而跳入海中,溺水身亡。”

        “海神大人最后选择消去了祭海女的记忆,剥去了她的胞衣,把她送回岸上。”

        “在那以后不知过了多少年,祭海女老去了,人们也没能再看到海神大人的身影。”

        “……”“真是个自作主张的神明。”朝鸟悠看着海底亮起的光束说道:“为什么不问一下祭海女自己的意思呢?”

        木原勇扯了扯自己的帽沿,没有说话,朝鸟悠倒是自己絮絮叨叨起来:“木原爷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定期去检查身体啊,我家老爷子上次吃小鱼干就没有控制好,然后啊就……”

        巨大的拍打声打断了朝鸟悠的话语,她不自觉向前走出一步,看向海底凭空出现的大漩涡,漩涡正把船只卷进去。

        朝鸟悠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船只松散,有人逐渐摔落水中,在巨大的漩涡和浪潮中,人类居然像蚂蚁一般渺小,救生圈一个个抛下,人们吃力地靠近拴着绳子的救生圈,叫喊的声音连他们这里都听得到,狼狈不堪。

        “…这是在干什么。”“海神是真的想要活祭品吗?”朝鸟悠第一次目睹这股超于自然的力量,也像是第一次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愤怒。

        她强压着内心汹涌的感情,拿出手机拨打出紧急救援电话,并朝楼下的渔协青年会大喊着让他们驱散人群以及准备好探照灯和备用船只,好方便一会的救援。

        “堤坝要倒下来了,木原爷爷去安全的地方!”原本以为这是个安全且取景好的地方,因此这里聚集了很多渔协的家人们,有妻子和孩童,还有老人,此时灾难来临,是要去到更安全的地方,朝鸟悠把几个比较小的孩子抱起来,带着一群人奔去了更安全的场所。

        在空旷的广场上,人们正互相询问安抚着,周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人们没有迈入现代科技的时候。朝鸟悠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她看着倒下的堤坝,掀起的浪潮把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淹没,觉得内心有股情绪溢出来,她只感受到自己浑身在发抖。

        “混账东西。”朝鸟悠死死地看着海面,不自觉地呢喃。

        “悠姐姐。”刚刚被她抱出来的孩童正抱住她的大腿,颤抖着身体:“爸爸,我爸爸还在船上…”

        岸上一片惊呼声与哭喊声,在这个距离朝鸟悠看不到船只,也看不到小男孩的父亲。只是她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看向汹涌黑暗的海面,那像个吃人的怪物。朝鸟悠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头,过了很久以后才说出一句:“神明这种东西,不能去相信。”

        她眼睛直视着前方,很少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愤怒源源不断地涌上胸膛。

        千咲和爱花她们总说的“希望神明大人能明白我们的心意。”“海神大人不会忘记人类”的话语,宛如人类只能在神明的指缝间存活,宛如神明只要动动心神就可以毁灭人类。

        什么需要神明救赎,什么只能依靠神明,那些她本就不信的话,此时更是如同席卷而来的潮水和刺骨的风一样,让人浑身都感到冰凉。

        想要活的祭海女,所以把所有人都卷进了这场海难中,神明便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而她如今,也是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悠…悠酱。”美海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朝鸟悠此时却死死地盯着海面,表情是她没见过的冰冷。

        与朝鸟悠的愤怒不同,伊佐木要的心情却很焦急,在把木原纺放在船上后,他的手脚像是被有意识的海流缠住了一样,不停地远离海面,上下沉浮,他听得到船只上的人们呼唤他的名字,却无法做出回应,他能抓住的只有朝鸟悠早就栓上了绳子的救生圈。而很快,他连这个依仗也没了,堤坝的倒下掀起了巨大的浪花,他被这股浪潮卷到了海底,漩涡中的水流把他不停地往海的深处带去,困意也随之而来。

        冬眠将至。

        他最后睁开眼睛,能看到的只有远处的光,与同他一起被卷下来的木制祭品,里面有好几个是朝鸟悠做的,那时候她还举在自己的头顶问他好不好看,厉不厉害。

        想到了朝鸟悠,想到了那双明亮沉静的眼睛,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他不想沉睡。

        他还想再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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