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火树银花3
清晨时，折柳和漠河过来。
“今日去给师尊请安，但不知为何，师尊怎么不在？”
“师尊昨夜说，他要闭关一段时间，我打算今日要和你们说的，不想你们先来了。”陈暗香道。
“闭关……师尊好端端的，怎么要突然闭关？”折柳不解地道，“唉，我们才回来，还没能给师尊请安。”
几人陷入沉默中，折柳又道：“我来的路上，听闻那妄念海秘境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你们觉得是真还是假的。”
陈暗香和宋春棠对视一眼，道：“应当是真的。”
几人正说着，外面突然来了宗主身边的大弟子。
“宗主请几位师弟，晚间酉时过去一趟沐沄峰。”
“见过宗主。”
他们行了礼，宗主让他们坐下。
坐下后，陈暗香环顾四周，发现各峰的关门弟子都来了，各位师叔们也都在，便道：“宗主，师尊闭关，因而不能前来。”
“嗯，我知晓。”
堂屋里点了蜡烛，光线暖亮，宗主苍松坐在上面，后面摆着几个白玉瓷瓶，见人到齐后便道：“这次让你们过来，是因妄念海秘境即将开启一事。”
此语一出，下面激起千层浪。
“师兄，这是真的？”仁坐在苍松身旁，也是吃了一惊。
苍松点头：“方才各个仙门已和我来信，妄念海秘境被白玉狐开启，只是秘境庞大，正真开启的时间在冬月末左右。此次仙林大比，你们表现都很好，接下来几个月也不能松懈，每个人回去之后要好好准备秘境一事。”
“是，宗主。”众人起身。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苍松挥手让他们走。
待所有人都走了，云海观察了一下苍松的神色，见他眉眼间有愁绪，便道：“妄念海秘境开启可是好事，毕竟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了，我听闻里面的仙途机缘不少，可是师兄……你怎么好像并不高兴。”
“当年，那件事的开端，你还记得吗？”苍松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当然记得……不就是……”云海突然回过神，和仁对上眼神。
仁开口接过：“也是有白玉狐参与其中，只是与他并无直接关系，后来大家也都淡忘了。”
“师兄，也许只是巧合罢了。”云海想了想，“这白玉狐也弄不出什么风浪来，不然也不至于销声匿迹这么多年。”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苍松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中的缺月，在夜幕中显得凄冷万千。
陈暗香一回去，便洗漱了躺在床上，宋春棠还是第一次见他睡得这么早，便缠上来：“师兄，你今日这么不和你那修炼娘子缠绵了？”
面对这样的打趣，往日里陈暗香便定要教训他一番，可是今日陈暗香只是倦倦地翻了一个身，面朝里侧，道：“累了，想早点休息。”他心里想着妄念海的事情，乱得很，又不想被看出端倪，便闭上眼睛。
“师兄可是有烦心事。”
陈暗香感觉背后有人覆上来，温热一团紧紧贴着。
他僵了一下，道：“没有。”
“那师兄看着我说。”宋春棠起身撑在他上方，捧着他的脸颊。
青丝如瀑将他困在其中，如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他被盯久了，实在扛不住，便睁开眼，对上宋春棠炽热的目光，心旌不免有几分摇曳：“我……在想妄念海的事情。”
“那师兄就不去了，这样就不必再想了。”
“那你呢？”
“我是师兄的小师弟，自然是跟着师兄啊。”宋春棠笑着说。
帐子将外面的烛光都遮着，现下昏昏暗暗的，看什么都看不真切，明明现在入夜之后越发凉，陈暗香却觉得闷热，身上出了些汗，他移开目光：“不行。”
“为何？”宋春棠似乎是疑惑，身子向下倾了些，呼吸尽数扑在他腮边。
陈暗香一颗心狠狠揪住，他脑中如同乱麻缠在一起，前世的事情已经改变了很多，也许这一世的结果会有不同。虚妄海对宋春棠很重要的机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春棠错失。
“那我若是去呢？”他回过头去看宋春棠。
他没想到宋春棠突然出现一抹惊慌，踌躇着道：“师兄……不知为何我突然心悸了一下，秘境大多凶险……师兄还是别去了。”
“修仙一途，时时刻刻都凶险无比。”陈暗香安抚他，“机缘总不会从天下掉下来。”
“师兄……咱们别去了。”宋春棠这回直接俯身抱住陈暗香，像是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我们就在天灵宗，或者找个什么师兄喜欢的地方，就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地度过。”
“说的什么胡话。”陈暗香抚着他披散在脑后的发，“况且，小师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有小师弟在身边，我还怕有什么危险不成。”
宋春棠心里还是想去的，听完陈暗香这样说之后，一双眸亮起来：“师兄当真这样觉得？”
陈暗香被他盯得脸颊发烫，但还是点点头，道：“当真。”
“那我定要更加刻苦修炼，到时好护师兄周全。”宋春棠埋在陈暗香脖颈处，兴奋地道。
“好。”陈暗香忍俊不禁，“我们一起努力修炼。”
“师兄，我有话想对你说。”宋春棠看着他唇边的笑，轻声道。
“你说。”
宋春棠却垂下眼：“我想现在说有些不妥，还是……等到从秘境回来再说与师兄。”
“好。”
“师兄可还记得，先前允诺过我一个心愿，还作数吗？”
“作数。”陈暗香笑了下，“什么时候都作数。”
虽说入秋已久，但白日里和夏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一日，陈暗香起得早，一推开门，惊觉前几日还只是叶梢泛黄的庭院，竟一夜之间满树黄叶，灿灿如华光，晨风一吹，如吹翻了十里金浪。
“师兄，当心着凉。”宋春棠从身后给他披上外衣。
朝阳还未升起，天际泛着鱼肚白，郁郁的晨色环绕在庭院中，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一叶落知秋至，不知不觉，竟秋色已浓。”
“这样还不够好看。”宋春棠道，“我从前的府里种了许多梧桐，秋日是最美，以后师兄想看我便带师兄去。”
陈暗香拢了拢外衣，走回屋里：“先好好修炼吧。”
夜里，陈暗香突然醒了，他盯着上方看了一会儿，一偏头，突然发现帐子外站着一个人。他心一惊，喝出声：“谁在那里。”
“这才几日，就不记得我了吗。”话落，一阵寒风骤起，垂下的帐子翻飞乱舞，露出一身裹得严实的黑袍。
是那个魔修。
陈暗香心一沉，原以为没有再梦到后，他以为那个魔修已经放过自己了，没想到今日又找上门来。
魔修背着手，目光转到他旁边沉睡的宋春棠身上：“小情郎睡得还挺香。”
陈暗香连外衣也没有披，只着中衣迅速下床，将帐子紧紧拢住：“你再不走，我便通知宗主过来。”
“那你倒是通知啊。”魔修歪头看着他藏在身后的手，“怎么，是不是这符不灵了，要不我给你画一张？”
陈暗香放弃地松开手，没错，他从魔修一出现就捏着传音符，想传消息给宗主，但灵力怎么也输不进去。他不动声色地朝门口走过去，想离床那边远一些。
“那边风那么大，你过去做什么？你的小情郎已经睡死了，是不会听到这边的动静的。”魔修倒也从容跟过去，继续慢悠悠地道。
陈暗香不说话，走到门槛处便停下来，再往前面就是结界，他出不去。
“我在人间逛了一圈，听说今天是重阳节。”魔修走到他身前，“所以你不该……孝敬一下我这个老人家？”
“您老人家想要我什么？”陈暗香垂手立在那边。
“去给我泡杯茶。”
“是。”陈暗香转头去取茶具。
“要菊花茶。”
陈暗香无语了一瞬，回道：“是。”
烧了开水，又取了新鲜的菊花茶去泡，来回折腾完端着茶盏放在魔修面前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放好茶盏，退后几步：“老人家慢用。”
他仔细的盯着魔修，这魔修既要用茶，那必然得揭开真面目，他倒要看看这魔修是何方神圣。
“你好像很期待我喝。”魔修没用茶，反而问起他。
陈暗香没回他，微微垂下双眼，收敛了一些目光。
魔修见他不说话也没生气，手指点在桌面上，不急不慢得敲着，茶盏里的水也缓缓下降。
行吧，陈暗香垂下眼，头一次见还能这样喝茶。
真是开了眼了。
“还差点火候，多练练，过几天我再过来。”魔修道。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陈暗香突然出声。
“杀了你？”魔修微微转过身，“杀人最是无聊，我如今觉得，还是这样有意思一些。”
魔修已经走了，陈暗香站在原地，望着满地月霜，身上被吹得冰凉透彻。他被这魔修当作玩物，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可也拿这魔修没有半点办法。
翌日，宋春棠注意到陈暗香眼底的青黑，便问道：“师兄，你昨夜是没睡好吗？”
陈暗香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宋春棠又指着桌上的茶具，道：“师兄莫不是大半夜的，自己偷偷泡茶喝了吗？”
陈暗香想了想，不愿让宋春棠担心，便点点头。
“好师兄，泡茶也不给我尝尝。”宋春棠拉着陈暗香，一边晃，“我也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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