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见相欢2
陈暗香面上一红，先瞥了眼周围，快速地在宋春棠下巴上蜻蜓点水。
宋春棠捂着下巴，愣着双眼，看着陈暗香走在前面，两边的花丛在风中摇曳。
捂着下巴的手放在唇边轻触，他笑了一下，眼里泛着柔光，快步跟上陈暗香。
“师兄。”
“嗯？”
宋春棠伸手抓住他的手，紧紧相贴：“师兄。”
陈暗香这回只是转头看着他，根根分明的长睫里包裹着旭日的浮光。
“我就想这样一直喊着。”宋春棠将他的手放在唇边，又是轻轻落下。
“好。”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暂停就好了。
夜里，宗主突然召集所有人到后山集合。
屋子里的光如传花鼓，一扇一扇地迅速亮明，很快整个天灵宗都点亮了。
陈暗香和宋春棠站在吞尘身后，云海师叔和仁师叔也都早早到了现场。
宗主坐在最上面，面色十分凝重，环视了一圈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宣布。我已经和你们师尊说过了，黎昏带着魔修正在围攻兰陵，我手上的这封信是如今兰陵的尊主，凌纤云写的。”
他手一扬，一封被血染红的信纸在所有人面前转了一圈。
“这群魔修，简直欺人太甚。”看过的一位弟子愤愤不平地道。
信纸飘到陈暗香面前时，他定定地看着上面的字，大概是写信的主人很着急，信纸上只有简短几个字，写得潦潦草草。
这是凌纤云的字。
“宗主。”云海道，“若是兰陵有个万一，恐怕黎昏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
“不是恐怕，”仁道，“锦烟宫和千机门离兰陵都很远，而天灵宗是最近的。”
待下面议论的声音渐息，宗主才开口：“三年前的一战，四大仙门都元气大伤，前几日我和其他仙门商议联合的事情，他们都已同意。”
“太好了。”
“太好了。”
大家都很高兴，原先紧张的气氛都一扫而尽。
“从今夜开始，我们将开始与魔修的战争，过程也许会历经艰险，但我相信你们。”宗主站起来，沉稳的声音如定海神针投入此间。
“是。”
弟子散去后，云海还坐在那里，整个人笼罩在灯光的阴影里。
“怎么不走？”仁道。
“宗主，三年前我们险些输了，如今真的有胜算吗？”云海声音有些颓败，“你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
“全力以赴，然后做最坏的打算。”宗主眼睛里也有迷茫，但他仍然坚定地看着远处，“其余的，便听天由命吧。”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看向吞尘：“宋春棠是个好苗子，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假以时日，未尝没有胜算。”
“我会着手安排。”吞尘应下。
“奇怪……明明当年黎昏死了，为什么如今又回来了？唉，真真是个劫难，躲也躲不开。”
听到云海的声音，吞尘离去的脚步一顿，他仰头看着屋檐上的银月，盈盈如水，似绸似缎。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翌日，陈暗香发现天灵宗的人多了很多，不仅仅有昨日锦烟宫的人。他和宋春棠在假山上的凉亭饮茶，这时，一群人拥着一个人走过下面。
为首的人有些眼熟。
“千机门的周绕。”宋春棠放下茶盏，“锦烟宫和千机门都来了。”
人群往前走，里面一个穿红衣的少女突然抬头朝这里望了一眼，便立即停住脚步，神色很是慌张。
“周娆，怎么了？”周绕耐着心思问自家妹妹，也不知为何，自从这个妹妹拿了一张陈暗香的画卷给自己后，整个人就仿佛变了一个模样，整天把做白日梦都写在了脸上。
周娆突然红着脸垂首，手悄悄指着一个方向：“哥，他在那里。”
周绕一转眼，便看见了假山上的两人，他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容，点头示意后，拖拽着周娆离开。
“哥，哥……”周娆一直被拖到看不见了，才被周绕松开，“你干嘛。”
“你是瞎子吗？”周绕毫不留情地道，“看不见宋春棠在那里吗？”
“宋春棠又怎么了？我喜欢陈暗香，我就要追他。”
周绕被他气笑了一下，指着她的脑门，简直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可多年的教养让忍了又忍：“千机门怎么有你那么白痴的人，宋春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他们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多少年的情谊了，那是你能插足的吗？做事情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周娆一脸委屈地任骂，小声嘟囔：“喜欢就是喜欢，喜欢还能有什么先来后到。”
听到这话，走了几步的周绕觉得还是很气愤，便面无表情地又继续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不要惹什么乱子。”
“哦。”周娆很快就不想了，少女的心思总是跳跃得很快，她立即又追着周绕问，“你和小雅什么时候成婚呀，我要小侄子。”
“你……”周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自己这个妹妹什么好，只是提到凌小雅，他的神色有一瞬间沉重，“前几日她去参加了凌骊尊主的葬礼，本该今天回来的。”
“我很厉害的，哥你放心，到时候我把黎昏打得满地找牙。”周娆自信满满，一边叉腰，“小雅都答应我了，要生两个侄子，两个侄女。”
周绕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像是给自己安慰一般，点了一下头。
兰陵，水息城。
一具灵柩停在空阔的街道上，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地飘在四周。
“凌纤云，你再不出来，这具灵柩我便烧了。”黎昏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一刻钟后，数道身影远远地出现在上空。
“黎昏，为何你连死人都不放过！”
“为什么？”黎昏歪了一下头，神情很无害，甚至还温和地笑了一下，“这恐怕得问躺在里面的那位，啊，不对，还得是立在祠堂里的那位才说得清楚。”
凌纤云不欲狡辩，握剑的手在轻颤，他很想冲上去杀了黎昏，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冲动。
“别生气，我找你是想和你谈一谈。”
凌小雅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等了半日还不见凌纤云回来，她一咬牙，决定拿剑出去时，凌纤云带着人回来了。
“表哥。”她欣喜地迎上去，“灵柩的事情……”
“母亲她已入土安息了。”
“那便好，那便好。”凌纤云喜极而泣，露出这许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可是，黎昏那样的人，怎会轻易让你……”
她见凌纤云表情变了变，心里一沉，立即追问道：“表哥，你和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提了什么要求？”
凌纤云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疲惫地和凌小雅转述了一遍。
瞒也瞒不了多久，他知道黎昏为什么这样做，估计很快全天下就都知道了。
他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凌小雅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好半晌，她才抬头。
“表哥，兰陵以后……怎么办？”
凌纤云苦涩地一笑，没有回答凌小雅的问题。他嘲笑自己无能，不仅护不住想要的人，还葬送了兰陵的未来。
“大人，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夜云玄道。
“很好，我很期待他们是什么样的嘴脸。”黎昏手里握着一枝荷花，指腹轻柔地划过柔软的花瓣，神情有些紧张，但双眼却漆黑地盯着荷花，“你说……他还会再走向我吗？”
“一定会的。”夜云玄抬起的脸上写满志在必得。
周绕一走，陈暗香彻底泄了气，红着双颊推了一下宋春棠，不但没推动，反叫宋春棠伸出双臂将他锁在怀里。
这个姿势让陈暗香连脖子都烧得通红。
青天白日，宋春棠居然让自己双腿分开坐在他怀里。
“你……太过分了。”方才周娆出现时，宋春棠不知怎么了，突然把手伸进自己衣衫里。
轻拢慢捻抹复挑。
还好有围栏挡着，否则他真的要不知如何见人。
只是里衣湿了，这样坐着很是难受。
而且越来越硌人，扣在腰间的手也越来越紧。
“放我下来，否则今天不准亲我。”陈暗香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凶了，可没想到宋春棠很是委屈地埋在自己颈窝。
还带着鼻音，黏糊糊、湿漉漉地在他耳边道：“谁让师兄总是拈花惹草。”
“我哪有拈花惹草？”陈暗香很是无辜疑惑。
“可刚刚那位美貌如花的姑娘看师兄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陈暗香觉得有些好笑：“说不准是在看你呢？”
腰间的手越发紧，他呼吸一滞，心道，为什么能这样烫。
一点也不合理。
“毕竟师兄走了三年，也不知道这三年师兄有多少风流事。”
陈暗香心里一疼，哄着道：“没有，我心里自始至终只你一人。”
宋春棠坐直身子，看着近在咫尺嫣红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抬眼时却是满眼委屈：“可是心里还是难受。”
陈暗香咬唇，怕开口又戳了他的伤心事，思索再三，抬手将他的头抱在自己心口：“不难受，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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