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杜婷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个疑问生生给憋下来了。她既没有去问公公，也没有跟陆航透露半分。
虽然陆航一直对她都不错，但杜婷是个敏感的人，之前陆航就对买房的钱是怎么来的支支吾吾的，最近社会出了很多妻子被伤害的负面新闻，她隐约担心陆国明陆航联手起来骗她。只胡思乱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背后发凉。
第二天，她仍在狐疑，不知道要和谁说心里话的杜婷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想起今天响亮的一巴掌，她有些怒气，又有些畏惧，电话接连打了好几个进来，她愣是没有接。直到后面，换成嫂子的电话进来，她才接了，不过电话那头还是哥哥。
一听到杜涛的声音，杜婷就很不好友好地说道：“干什么？”
“我是你哥，你怎么对你哥说话的？”电话那头的杜涛依旧保持作为哥哥的做派。
杜婷翻白眼：“你是我哥咋地，你又不是皇帝。就算你是皇帝，也是那万人唾弃的昏君。”
“你？这嘴巴还是这么溜，看来今天心情还可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以后再也不会打你的。”
杜婷心里有点小爽：“道歉声音这么小，这么没有诚意啊？”
“够了啊，杜小婷，你欠揍是吧？”杜婷刚听到这句话，就听见电话那头出现一声惨叫。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哥哥受到了当家主母嫂子的收拾了。
“哈哈哈！”杜婷毫不犹豫地哈哈大笑。“杜大涛，没有想到，你这么怂啊？”
杜涛在电话那头不敢怒不敢回嘴，只是不耐烦地回了句：“傻大妞，笑够了没有？”
难得可以有压哥哥一头的机会，杜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她又象征性地假笑了一会儿，才止住笑容。
“说吧，是不是对我今天提出的方案有意见？”
自家的哥哥，杜婷见识过无数次他撒谎、耍赖、邋遢、凶巴巴的样子。想着，如果他不同意，小气地要减少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呀，被你说中了，这个方案要调整。”
“说吧，周扒皮哥哥，你还想打多少折扣？”
“我这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伶牙利嘴的妹妹。”
“为了应对你的霸道啊。”
杜婷虽然是开玩笑似乎地在说这句话，但是事实就是因为父母偏心，哥哥又经常以哥哥的名义来压她，所以她就养成了十足的嘴上功夫。
杜涛只能无奈放弃，叹气道：“我真的是说不过你。你那个房子的补贴，我们原价给你买，二十五万，明天一早就会汇给你。”
而电话这头的杜婷，简直惊讶到不能再惊讶。
杜婷：“杜大涛，你是不是在给我挖坑？“”
“神经病！我在你的心里形象有这么糟糕吗？”杜涛在那头嗤笑道。“听说你公公家的拆迁款没了。你心那么大，肯定想小房换大房，缺钱吧。不要老把你哥想得多坏，我再怎样也是你哥。”
杜婷听得心中有一丝丝感动，但是她忍不住打趣道：“哎呀，原来我哥哥这么好啊，那拆迁赔偿咱一人一半吧。”
杜涛那头的声音即刻变了调：“差不多得了啊，别来劲了。挂了，今天下午基金到账后给你打钱。”
杜婷虽然被挂断电话，心情愉快。
因为心中的困惑，所以接到电话的当天晚上，哥哥就把二十五万打到她账户的事情，她也选择了暂时隐瞒。
后面几天，虽然陆航向她追问了好几次，她都回答了“没有”。最后，陆航觉得这件事没有希望了，背着杜婷小声嘀咕着“儿子女儿果然还是不同”之类的话，气得杜婷当场踢了他背后一脚。
所以，她决定先按兵不动，先找自己的军师参谋参谋。
而这个军师，就是自己的同事兼好友白瑶。上次就是因为白瑶提供的情报和建议，她才成功拿到这二十五万。
终于，在自己琢磨了好几天没有琢磨出什么结果的杜婷，在一天吃午饭的时候，和白瑶说了这事。
“啊？还有这事？”杜婷的话惊地白瑶连忙把筷子放下，“不是，你确定吗？”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杜婷赶忙比了个“嘘”声，“这不是没确定，我才来找你商量嘛。”杜婷也把筷子放下，“我也不是不相信我家陆航，就是我娘家的这个样子和最近的新闻，都把我吓出后遗症了。总担心他们俩背着我在背后干了什么。”
“我觉得不像。你和陆航这二胎都有了，你为了这个家也是尽心尽力，你老公和公公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候防你。
况且，之前这县城有拆迁赔偿的事情，也是你婆婆主动说的。说拆迁赔偿款要给你们买房子，也是你婆婆提的，你老公也是同意的。这个时候你老公再说要防你，那也太奇怪了。我这远房亲戚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
白瑶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瑶的祖母跟陆航是亲兄妹，两家原来没有怎么走动，前几天庄南毅带着陆国明在这座城市里闲逛，在偶然的机会下和白瑶的爸爸相认，进而知道了原来自己最好的朋友杜婷是自己的老表嫂。
“那是我公公自作主张要防我？”杜婷依旧有些担心。
“有可能，重男轻女的人，也不会重视儿媳妇。但是也有点奇怪……”白瑶点点头，但却欲言又止。
“怎么说？”杜婷问。
“你们家就陆航一个独生子，这以后陆家的钱都是他的，你是他老婆，有什么区别呢，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要争财产。”白瑶想了想，说道。
“说得有道理。”
“除非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你以前不是说你公公婆婆虽然感情还可以，但其实你婆婆才是家里的主心，你公公什么都要听你婆婆的。”
“呃，然后呢，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要将思维局限在家庭观念上，发散下思维。”
“什么意思，没听懂。”
“哎呀，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是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公公忍耐了你婆婆那么多年。诶，现在你婆婆去世了，他手上又有了一笔不小的拆迁赔偿。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说你公公不会这样啊？”
“你的意思是我公公有黄昏恋了？”
“以我多年看侦探剧的经验，非常有可能。”
“要我说，这么大的事瞒着你老公也不好。要不你还是回去跟他说一下这个情况，说不定他能弄清楚。”
“嗯，听着好像是有道理。要不，我今天晚上跟我老公说一下？”
“我看行。你啊，别老太敏感了，既然已经结婚了，就要对你婚姻有信心，对你老公有信心。”白瑶重重地拍了一下杜婷的肩膀，“在婚姻中不要老是浑浑噩噩的，总随着自己的内心胡乱猜测。有时候觉得你和我老表的婚姻也没有什么好的，整天猜来猜去的。”
杜婷笑道：“你懂什么，这才是真实的婚姻。”杜婷深呼一口气，决定再次听从好友的建议，回家与丈夫摊牌。
到了当天晚上，陆国要明又要出门见朋友。一见到陆国明离开，杜婷就急忙把老公拉到房间。
"老公，你有没有觉得爸最近很奇怪啊？"杜婷带有引导性地问。
陆航拿出电脑做自己今天还没有敲完的代码，皱眉道："我爸就是农村老实老头一个，能做什么奇怪的事？”
“你没有发现爸最近经常出门吗？发微信、打电话什么的，也背着我们？”
陆航皱眉，"唉，我当是什么事呢？爸最近在小区认识了一个老乡，就是那庄叔叔。爸呢就是现在流行的那个词，‘老漂族’，在这里没有个朋友，我们又忙，和他又有代沟。所以自从他认识这个老乡，就经常去找他唠嗑。那人你应该见过的啊，就是上周末我们从公园回来，在小区口见到那个庄叔叔。有印象吗？"
杜婷点点头，“这我知道。但是还是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老背着我们打语音电话吧？”
陆航似乎想到一件事，又宽慰道：“我爸虽然一把年纪，但他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隐私。我实在话说，你平时会打电话给白瑶发微信抱怨爸，爸肯定也有受不了咱们的时候，说不定，现在在和我哪个姑姑抱怨咱俩的不孝呢。”
杜婷见陆航如此相信陆国明，一点都不动摇，她决定把事情说得更加清楚。
“我那天晚上明明白白地听见爸在给一个人发语音，语音中提到了‘我已经拿到了拆迁款’，‘我想见你’这样的话，这总不会是跟你姑姑说这些吧。”
一听到拆迁款，陆航顿时精神起来，“拆迁款，你没有听错吧？会不会爸是在说你家的拆迁款的事情？”
杜婷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听得很清楚，爸说的就是你们陆家的拆迁款的事情。
而且说到县城房子拆迁这一件事。妈之前明明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就是有拆迁房一件事，连金额多少，都算得清清楚楚了。结果爸哭哭啼啼说房子已经卖了，没有拆迁款，我们根本没有确认，就这样算了。”
陆航站起身来，“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对劲。按理说我妈才是家里的老大，我爸就算有能力偷偷把房子给卖了，我妈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吧。”
“可是爸平时有多怕你妈，你又不是不清楚？”杜婷提醒道，“总之，我觉得这件事，咱们俩得再核查一遍。咱们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没有爸这份拆迁款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件事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啊。万一就像白瑶说得那样，爸谈起了黄昏恋。到时候钱被骗是小事，人有什么闪失，咱可担不起。“
陆航建议，“刚好明天是周末，要不然咱们俩回一趟县城我去问问那个小区的拆迁办，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杜婷摇了摇头，“县城的车很早，咱俩突然一起走，爸会起疑的。要不，你回你们县城去搞清楚这件事，我留在家里观察咱爸，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航想了想，点头答应道：“那行，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弄清楚拆迁的事情，你在家里看看爸到底有没有情况？“
“嗯，那你明天路上小心。”
第二天一早，陆航就出门了。
陆国明起床没有见到儿子，就来问杜婷：“婷婷，陆航呢？”
杜婷正忙着把锅里的炒菜盛到菜碟上，迟疑了下说道：“陆航公司有个项目有点问题，公司一大早就把他叫走了，今天要去外地。”
“大周末的还把人叫去，这公司怎么这样啊？”陆国明边帮忙把厨房里的菜端出来，边抱怨道。
杜婷也跟着走出来，“那也没有办法呀，现在大环境不好，挣点钱都不容易。再说了，我们还想攒钱买个好一点的学区房，不积极一点，怎么能有升职加薪的机会呢？”
陆国明感慨道：“现在这个时代和以前太不一样了，以前的大学生那就是天之骄子，一出来，国家就给分配工作。而且是铁饭碗，一辈子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是安安稳稳的。哪里还像你们现在，天天早出晚归，周末了都不能清闲。”
杜婷笑笑：“爸，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前别说读大学了，读书识字的都不多。现在就不一样了，遍地都是大学生，大学生已经不金贵了。现在疫情期间，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不错了。
除非”
杜婷突然想到了最近的事情。
“突然想到什么？”陆国明问。
“没什么。”杜婷摇摇头，“就是很羡慕那些富二代的。这一生下来，起点就是人家的终点。”
“这世界能有多少富二代呢？”陆国明满不在乎地回着，“大部分人都跟咱俩差不多了，甚至走有的还不如咱们家呢。咱们家比起农村里的很多人都要过得不错呢，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杜婷一听这话，想着：爸，既然你把话转到这上头来，那我就顺水推舟了。
“爸，你这话可就说得轻率了啊。现在是新农村建设，农村经过重新设计规划，很多都很不错的。
你看就像我娘家，要拆了重新规划，整个大变样”
“那是不错。”陆国明应着，顺嘴问出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婷婷啊，上次陆航说你娘家答应给你二十万买断赔偿房，给了你没有？”
因为最近的疑惑，杜婷还不想让陆家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拿了家里的二十万。面对陆航明发询问，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钱还没有到账呢，他们想让我签定相关的承诺书才肯把钱打给我。”
“这个承诺书可不能乱签啊。这万一你把承诺书签了，钱还不给你可咋整？”陆国明担忧道。
杜婷：“爸，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忧了。既然是我跟他们做协商，相关的法律法条，我都查清楚了，不会有事。”
“那就好。只是二十万在汀城，只能买个三四平的，还不够一个厕所大。”陆国明有些惋惜。
杜婷则继续接着他的话说道：“是啊。要是爸你没有卖掉那个县城的房子，现在咱们至少能分到三百万的拆迁款，买房就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杜婷深深的叹息，让陆国明五味陈杂，有愧疚，也有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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