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信邪
“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在白汉的惊呼过后，一道女声传来。
大家回头看去，女人年约四十岁，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是村卫生所的医生。
她说完走了过来，扔下一张黄符，楚念低头一看，不是自己给程遇的吗？
她赶紧看向他，发现他眼神淡漠平静。
“你们这些小年轻，小小年纪就开始装神弄鬼，怎么？弄了黄符不够，现在还要整点香灰是吧。”
白汉被训斥的不敢吭声，拉着楚念小声道：“这是朱大夫，一直给我们看病。”
“白汉，你刚喊谁大师，到底怎么回事？”
白汉缩了缩脑袋，彻底不敢说话了。
楚念见状，站了出来，说道：“这里有阴煞之气。”
朱雪梅听到这句话彻底笑出声：“哈哈？阴煞之气？小姑娘，白汉刚喊的大师真的是你？所以你和这个骗子是一伙的？”
她指着程遇，楚念沉下了神色。
“你看，我说了不太好吧。”程遇拉了拉她的袖子。
楚念积攒的情绪被他打断，深吸口气，继续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刚才就是用这个东西吸掉屋子内的阴煞之气，不信你问问老人家们，还难受吗？”
说完她掏出骷髅头，此时的骷髅头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
朱雪梅看了一眼，哼道：“呵，这年头烟灰缸也能出来招摇撞骗了，赶紧出去。”
楚念和程遇被赶了出来，一众老人见朱雪梅这么凶，也不敢帮腔说什么。
出来后，白汉愧疚地看着两人，低头说道：“这朱大夫是好人，我们生病了都免费治。”
“什么好人？”程遇听到评价，不置可否，在两人看过来后说道：“这医生是因为之前有人在村里诈骗的事情才被县里派下来，听说之所以被派下来，是收受了病人的红包，到了这虽然还有工作，工资却少的可怜，又要兼顾几个村子，整个人每天不是骂病人就是骂护士。”
“你怎么知道？”楚念惊讶。
“小护士说的，她们俩是考上来的，过得苦不堪言，刚才我问了下，就全都给我说了。”程遇说道。
“不会吧？”白汉刚回来还不太了解情况，闻言觉得不太可能，在他心中，医生都是神圣的职业。
“怎么不会？这医生学的是中医，却连诊脉都不会，给大家抓的药也都是一个方子，根本不考虑每人不同的情况。说起来，你们村这么长时间没出问题，也是身体素质好，换个村子这么折腾，必出事。”
楚念：“……”
“这可怎么办啊？”白汉一拍巴掌，着急起来。
“简单，今晚扮鬼把她吓走。”程遇淡定开口。
白汉惊了，连忙摆手，“不行的，这朱大夫不信这套。”
程遇哼了一声，“请来真的不就信了？”
“怎么请？”白汉问。
程遇转头看向了楚念。
请鬼很危险，但他敢说这句话，便可以保证不会出事情，而楚念此时才不会考虑危不危险的事情，只要能把这尊大佛搞走，请鬼就请鬼！
“请！”
白汉发出一声惊呼，死死捂着嘴巴才没叫出声。
另一边，朱雪梅站在就诊室，对着一圈老人开始发号施令，“现在药也回来了，是我跑了关系才给大家弄到，每人一个疗程，一疗程八百块钱，能煮的带回家，不能煮的我们这边给煮，一副十块钱费用。”
说完回头看着两个护士：“小李小梁，上锅。”
老人们听得眉头直皱，八百块，费用真高。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带钱的已经开始掏兜。
说起来，长寿村的老人们倒不是特别缺钱，除过低保补贴，大家还有长寿补贴、贫困补贴等。
朱雪梅看到很满意，收了钱说道：“没交的赶紧支会家里人，早交钱早喝药，你们也感觉到了，来了卫生所是不是比在家能舒服点。”
舒服是舒服了，但老人们眼睛可都亮着，分明是刚才那小姑娘“作法”后，才舒服起来。
朱雪梅才不在乎，不停吹嘘自己的功劳，这关乎她下一季度的工作考核，要是顺利，说不定下个季度就能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钱收的差不多了，她也瞌睡了，打着哈欠往宿舍走。
宿舍在卫生所后面的水泥房子，她自己独享一间朝阳的，将两个朝阴的，分给了两个小护士。
小姑娘年纪轻轻，辛辛苦苦考上乡村编制，只上了半年班，胳膊腿上已经因为居住地太过潮湿，出了不少疹子。
坐在床上，数了数今天收到的钱，朱雪梅骂了一声：“一群穷鬼。”
说完小心把钱放好，这才提着水壶接水准备烧。
村里的水管子流出的是山泉，渗凉渗凉，朱雪梅没心理准备，手被淋了下，骂道：“这要死的地方。”
适应了一些，才开始接。
水声哗啦啦，在寂静的小院格外清晰，伴随着周围传来几声山雀的鸣叫，气氛有点怪。
不知为何，刚才手上被凉水溅到的地方，依旧有挥之不去的渗凉感。
阴煞之气……
这四个字不合时宜浮现在脑海，朱雪梅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她家族从祖辈开始就是小兵，当年可打砸了不少东西。
只是为何，这会心里慌慌的？
山泉漫过壶口，流过了池子，溅到了朱雪梅的脚指头，她被吓了一跳，跺了跺脚又骂了一声。
提着壶回去，放到了炉子上，她坐在床上心里越发不踏实。
不等水烧热，她匆匆洗漱，早早上了床，想用睡眠来抵抗这挥之不去的不适感。
可惜如果她再耐心点，便会发现，水烧了很长时间，搁平时早开了，可今天却一直是温的。
此时还没到初冬，朱雪梅好不容易睡下，更难熬的继续涌来。
——她做噩梦了。
梦中的她变成了不能动弹的老人，屎尿不受控制不说，还要遭到打骂，而对她行恶的人，她看不清长相，只觉得很熟悉。
“老不死，吃了拉，拉了吃，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不死！”
一个接一个的拳头落在身上，她被打的浑身酸痛，却无法动。
剧痛中，她回过了一些神，这人好像不是别人，是她那个不孝儿子？
可她儿子不是已经打伤人被关到劳教所了，怎么还会在这里殴打她？
“死小子，住，住手。”朱雪梅呜咽出声，身体分明在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
窗外，楚念看着在朱雪梅脸上做怪的梦魔，笑了笑：“这下老实了。”
而身后的白汉，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他在山里长大，什么没见过，但还是第一次在大师的“帮助下”看到了鬼。
所谓的鬼是梦魔，在他看来，是个老鼠一样大小的东西，拥有很多触手，此时正趴在朱雪梅脸上，不停殴打。
这，这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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