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约定下午三点探望女儿, 江怀行实则一点时到达壹号花苑，不过，并未前往21楼, 而是待在顶楼。
对于明天要搬进来住的房子，他要求不高, 重点是离楼下的乔汐和女儿近, 不用像以前差不多固定一周来两次左右, 可以天天见到她们。
因此, 管家向他汇报房子弄得如何的进展时, 他没细听，仅听了一会, 就打断管家的汇报, 叫管家继续工作。
临近三点，江怀行心情雀跃，一丝期待悄悄藏在其中，迫不及待地坐电梯下21楼，脑海中接连换了几个画面, 想着这次能不能趁机见一见乔汐。
哪怕只有短短几秒钟, 也好。
现实不按照他的想象来发展，他一按门铃, 照常是陈阿姨开门，然后陈阿姨带伊伊出来，将伊伊的手往他手里一塞, 再说几句关于伊伊的状况，他需要注意些什么。
最后，陈阿姨便即关上门，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绝不浪费一分一秒的速度。
刹那间，他和女儿大眼瞪小眼。
他眼中露出些许无奈，女儿则像没睡够，不停地眨了几次眼睛，还打哈欠。
伊伊松开父亲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爸爸，我想睡觉。”
江怀行今天不打算带女儿到外面，一听见女儿这么说，立刻抱女儿到顶楼，进入用来当儿童房的卧室。
儿童房是根据女儿的喜好而布置的，摆放了许多女儿喜爱的玩具，他准备趁女儿没睡着前，给她粗略介绍那些玩具，顺便让她拿几个洋娃娃回去。
因为乔汐也喜欢孩子的一些小玩意。
他上次七夕买礼物送乔汐，乔汐不太高兴，但借女儿的手送乔汐，乔汐一定会接受，至少不说出让他把礼物拿回去的话。
岂料，女儿沾床就睡，剩下他在床边站着。
伊伊这一觉睡得很漫长，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吃过晚饭后，江怀行发现女儿对他这里兴趣缺缺，没有先前每次见他就弥漫着喜悦，再不济都是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的。
坐在较高的椅子上，伊伊晃了晃双脚：“爸爸，我要跟里里玩。”
江怀行清楚里里是一条狗，具体是谁的狗，就不清楚了。
基本上确定狗主人也是这个小区的，他询问：“里里住哪？”
“下面。”
“这栋楼？”
“嗯。”伊伊轻轻点头。
“几楼？”江怀行问这个，主要是弄清楚女儿喜欢哪层搂邻居的狗，邻居和她关系怎么样。
“10……”伊伊歪着小脑袋思考，“18。”
一般情况，买房需看邻居，了解邻居的素质，这里不作为长期居住，江怀行没调查这栋楼有多少人住，分别叫什么名字，从事哪个行业。
但是，女儿一说18楼，他大脑直接锁定令自己不悦的一幕。
‘江总不是没结婚吗’，这句话又响起在耳边，江怀行压下心底升起的不悦，神色尽量柔和地问：“18楼是不是住着一个叔叔？叫顾以诚？”
接触多了，伊伊愈发喜欢顾以诚这位叔叔，说起他，忍俊不禁。
一看女儿本就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更亮了，江怀行压不住不悦。
不悦，并非针对女儿。
是他原先就不喜欢顾以诚，没想到俘获女儿的狗，是顾以诚养的，再者，女儿的反应，侧面传递女儿频繁和顾以诚来往的信息。
如果顾以诚也是小孩子，没什么。
关键在于顾以诚不是小孩子，是他的同龄人，而且小孩子跟大人接触，少不了是父母带着的，没有哪个父母随便让陌生人和自己孩子接触，这又反映出，顾以诚和乔汐肯定关系良好。
在和他分开的日子里，乔汐和异性走近，纵然他们没发展出超越普通男女的情谊，浓浓的危机感仍伴随而来，他不适地微抿唇角。
伊伊拉扯了一下父亲的衣角：“爸爸，我们找里里？”
假设顾以诚性别为女，他未曾把ipo给顾以诚公司做，顾以诚不知道他和乔汐法律上是未婚，没说过那句似是讽刺他的话语，江怀行现在会答应女儿。
他微微弯腰，与女儿四目以对：“在这，爸爸陪你玩，不好吗？”
伊伊撇撇小嘴巴：“里里好玩，它接盘子可厉害了。”
“……”江怀行扭头扫向管家，“明天买一条金毛回来。”
“好的，先生。”管家办事效率高，不等到明天，马上行动，找人筛选最适合陪伴小孩子的金毛。
去不了找里里玩，伊伊无聊地半趴在沙发上：“爸爸，我想回家。”
江怀行面色微变：“回哪个家？”
“有妈妈在的家。”伊伊对‘家’有模糊的认知，懵懵懂懂地认为和母亲当前住的地方是家，“妈妈说，她买一个好大好大的棉花糖。”
带女儿上来时，陈阿姨没直接说明乔汐是否在家，经过他刚才问女儿，他知道乔汐和乔风白天出门了，听女儿下半句，江怀行猜到乔汐出门前，应该给女儿作出买糖的承诺。
而这个承诺，对比女儿的上半句，不值得一提。
女儿居然说出自己是单亲家庭的概念的句子，他一时之间无法弄明白女儿怎么产生的概念，是乔汐灌输的，还是女儿顺其自然地产生的。
江怀行急忙抱起女儿，认认真真地对她说：“我、你、妈妈，我们三个是一家人，只要我们住在一起，那个地方就能称为家。”
伊伊逐渐习惯不和父亲住，年纪也太小，分不出父亲话语的含义。
血缘关系固然神奇，能把血脉相连的人紧紧牵连，但也能像没有血缘关系地相处，成为空有血缘关系的熟悉陌生人。
江怀行通过女儿今晚的言行举止，意识到他和女儿再不住同一屋檐下，陪伴女儿的时间不够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女儿的心中，会慢慢淡化对他这位父亲的感情。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他无比迫切地想跟乔汐和好如初，同时修正女儿关于单亲家庭的概念，让女儿牢牢记住自己是双亲家庭，他只是短期内不和她们住。
八点，陈阿姨迟迟不见江怀行带伊伊归来，打电话催：“江先生，快到伊伊睡觉时间，麻烦你尽快带她回来。”
好不容易修正女儿的认知，接到陈阿姨的电话，江怀行蓦地比起平常时更渴望见到乔汐，问：“乔汐在家吗？”
陈阿姨谨记乔汐的叮嘱，做好自己的本分，拒不回答江怀行的问题。
无论乔汐在不在家，他今晚都要见一见乔汐，江怀行道：“我搬到这栋楼的顶楼住了，暂时不送伊伊回去，你叫乔汐上来，亲自接伊伊。”
乔汐摆明方方面面和江怀行隔绝接触，陈阿姨自是不如江怀行的愿，电话一挂，马不停蹄地上顶楼要人，以免自己失职，弄得乔汐不满她的工作态度，降低她的薪资待遇。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陈阿姨边按门铃边想，是否向乔汐告江怀行的状。
把女儿给陈阿姨带回楼下，今晚见到乔汐的概率约等于零，江怀行找了个借口，打发陈阿姨走人。
陈阿姨一直对江怀行抱有警惕性，江怀行找的借口相当高明，可她不是吃素的，当即致电乔汐。
看了半天房子的乔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刚进家门，看见手机显示陈阿姨打她电话，她感觉哪里怪怪的，环扫家中一圈，没见到陈阿姨的身影，就划过接听键：“喂，陈阿姨。”
“乔小姐，江先生接走伊伊后，是在顶楼待着，他要求您上来接伊伊回去。”
“……”
乔汐昨天被她哥告知，江怀行搬到这栋楼住，以为他已经住进来，不知道他住哪层搂，现在一听陈阿姨说，瞬间知道他是住顶楼。
要求她上去接女儿回去？
江怀行存心给她找事吧？
烦！
她穿上舒适的拖鞋，不耽搁一秒，坐电梯到顶楼。
门打开一小道缝隙，乔汐就看见陈阿姨面露少许着急地站在前面。
江怀行为难陈阿姨了？
想不到电话结束没三分钟，乔汐出现在自己眼前，陈阿姨被江怀行压倒过的气势，顿时汹涌，告状道：“乔小姐，江先生不肯配合我的工作。”
指望江怀行完全配合保姆的工作，是不可能的，乔汐安抚陈阿姨几句，而后按门铃。
门铃这次响起和上次响起间隔的时间很短，江怀行依然心存一点期待，是乔汐上来找他女儿。
当屏幕被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占据小部分画面，他眉眼间不由染上愉悦，快速地打开门，勾唇道：“乔汐。”
“你真烦！”面对害她费时间搬家的罪魁祸首，乔汐难以有耐心，视线越过江怀行，寻找女儿，“伊伊呢？”
“在我房间，我带你进去。”
乔汐不作多想，迈步进去。
可是，她注意到也想进去的陈阿姨，就在刚刚被江怀行示意不能进，江怀行还利落地关门。
陈阿姨到底是服务她的家政人员，这里是江怀行的房子，江怀行有权给谁进、不给谁进，她没管他的行为恰不恰当，根据同一栋楼相差不了多少的布局，让她认为是主卧的方向走去。
路走得好好的，忽然，她手被一只大手攥住。
乔汐扫过地上长长的影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江怀行，你干嘛？”
跟以前的亲密无间相比，如今仅能感受乔汐手心的温度，他得到的满足极其有限，江怀行忍住楼她入怀的冲动：“你带伊伊下楼前，我想和你聊聊。”
该聊的，乔汐早和江怀行聊完了。
她甩开江怀行的手，脸上显露出耐心欠缺的表情：“抚养权，抚养费多少，你和伊伊一周见几次面，我们能聊的都聊了，你还想和我聊什么？”
以退为进的方法，不适宜再用下去，江怀行不想跟乔汐维持仅是孩子父母的关系，再这么下去，女儿减少对他的感情，他在乔汐身上也讨不了任何好处。
“我搬到这里，不是你昨晚说的恶心你，是……”
今天看过的房子，乔汐已有理想型，接下来思考买哪套房子合适，这种时候，江怀行解释搬来的原因，丝毫不重要。
反正，她哥不同意她继续住这，房子一买好，她带女儿换地方住，江怀行有本事就跟过来住，不然，江怀行恶心不到她。
她做了个‘停’的手势：“你拿你的合法收入，买正规的房子住，是你的自由，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浪费我的时间。”
“必须解释，我不要被你误会。”
“……”
“我想离你和女儿近点。”江怀行慢慢地靠近乔汐。
“什么？”乔汐音量稍微提高，“离我和女儿近点？你没事吧？”
离女儿近点，她还能理解。
离她和女儿近点，江怀行是什么意思？
“我们分开将近三个月，在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江怀行侧身对着乔汐，得以将她从头到脚纳入眼中，“下半辈子，我……”
“你等等！”乔汐脑中警铃大作，“你跟我提下半辈子，你不会是……”
想跟她复合？
由上而下地扫视一遍江怀行，她嫌恶地把脸别到一边去：“你就此打住，我们还能勉强维持是孩子父母的关系，你要是多说一个字，恶心到我，我绝对骂你！”
“你骂我，我也要说。”江怀行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真正的内心，“下半辈子，我想和你度过。”
所谓和平分开前，他们吵过好几次，乔汐坚定不复合的想法，江怀行当时一副和她来往是为了孩子的样子，之后做什么事也都是为了孩子的样子，谁能料到，他竟想跟她复合。
无语凝噎片刻后，她深感好笑地望着江怀行：“你下半辈子想和我度过？你当我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太高看你自己！”
“以前是我的错，轻信陈若芝的话，找人调查，也没深入调查，对你造成伤害，我不敢奢求你马上原谅我，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江怀行没有让乔汐现在一定答应他的意思，仅是告知她，他对她的心。
过去的岁月里，始终是乔汐主动，现在换他主动。
“追求？你是哪门子的追求？故意恶心我是真的。”乔汐忍着不翻白眼，“你以为你是香饽饽吗？谁见了都想咬一口？麻烦你搞清楚，你是不讨人喜欢的回头草，不用吃，光闻着，都毒死人。”
“你给我一段时间，我拿出我的诚意，来向你……”
“向什么向？你是不是闲得慌？你不爱我，以你的条件，你也不缺女人，别没事就来恶心我。”乔汐若非顾忌修养，女儿随时出现，会被女儿看见她发脾气，她不憋着骂江怀行的怒火。
江怀行挪动身体，站在乔汐的正前方，郑重地一字一顿道：“乔汐，我爱你！”
乔汐曾经非常介意过江怀行不爱她，偶尔也做自欺欺人的幻想，江怀行其实是爱她的，一降再降底线，只求和他天长地久。
结果到头来，她苦苦执着的结婚证，江怀行是以相当可笑的理由，不跟她领，还骗了她三年，让她多次难过自己的出身不好，不被他父母接纳，当上江家货真价实的儿媳妇。
现在倒好，江怀行犹如他们当初的婚礼上，在走相互交换戒指的流程，逢场作戏似的说“我爱你”，她早已过随便听信别人谎言的年纪，也不傻傻相信口头上的爱。
让人感受不到的爱，不算爱。
何况，江怀行若是真爱她，她当了三年有名无实的江太太，又怎么算？
她嗤笑一声，十足讽刺地道：“我们婚礼时，有摄像师跟拍，也有摄影师跟拍，照片和视频都有，你要不回去看看，你当年怎么说的‘我爱你’？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一句‘我爱你’，你就想我原谅你以前所有的过错，我忘记承受过的委屈，你想得真美！我不信你爱我！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最好，江怀行彻底消失在她和女儿的世界，省得他隔三差五地恶心她。
她放下了他，也不跟他计较他以前怎么对她，但他恶心人，是使人生出送他上天的冲动，她总被他惹生气，凭什么她就得忍受这样的生活。
要气人，得是她气江怀行。
她不接受江怀行老来打扰她目前平静的生活，他若真老来打扰，她肯定不轻易饶了他。
首先，她真做得出，不但自己不跟他有任何接触，也能让女儿和他不接触，不认他这个父亲，给女儿另找一个合格的继父。
乔汐满脸怒意和不快的模样，映入眼中，江怀行心里难受得宛若有千万石头压着，喘不过气，也没有力气搬动石头：“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给我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我干嘛给你时间，让你证明？你时间多，不代表我时间多，而且我缺你这个前男友吗？”乔汐讽刺地连笑几声，“我想找男朋友，找丈夫，随随便便能找到，用不着你来候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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