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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快快快,把那个箱子搬上来,别落下了,还有那边那个,里面的东西可是贵重,一定要轻拿轻放。”

        临近回京都,镇北将军府内收拾东西的景象也是热闹非凡,装箱子的、拉马车的、给马上鞍的,甚至还有准备路上吃嘴的,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许宁姝也是真的没想到,回京都一趟还要准备这么夸张,就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坐着躲清闲的夏砚,问:“你们每次回京都都要拿这么多东西吗?不累吗?回去一段时间就要回来了,简装行走不好吗?”

        夏砚故作深沉地说:“这你可就不懂了,我们回每逢年节才能回一趟京都,每年回去都拿这么多东西去打点,在北境都还能遇到暗杀,若是不打点打点,能行吗?”

        许宁姝想想觉得也是,但也觉得奇怪,问道:“不过到底为什么呀?你们又不是说会危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只不过是镇守北境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人就看你们不过呢?”

        夏砚像是把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样,没心没肺,跟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那谁知道呢?有些东西想要也得有本事抢不是,光凭着勾心斗角对自己人下手有什么用?”

        “可你不是说,如今的皇帝跟以前不一样,既然他相信你的,为什么你不让他彻查,然后把这件事情办干净,那样的人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许宁姝真的没想明白,她从小到大学的最多的就是医术,朝堂上那些事情,她也虽然也知道个一二三,但真的谈不上深入了解,只不过是跟着父亲谈论的事情,琢磨个虚头巴脑而已。

        “哪会那么简单啊,朝堂上的利益牵扯哪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打掉一个还有一群,没有准确的时机,谁敢乱动?即便他是皇上,也只能先这么着。”夏砚或许是真的看得太透彻了,说起来一点语气波澜都没有。

        “可你也说过,朝堂之上十有八九都是支持现在皇上的,那他就有足够的势力了,为什么还得寻什么时机呢?”许宁姝把这些事想的比较简单,没从庙堂之法上思考问题。

        “朝堂上那么多官员,就算只有十之一二也是不小的势力了,又不可能把他们捆在一起,全都拖出去砍了。”夏砚用平时胡说八道的语气讲。

        许宁姝虽然不太明白,但大概也能理解他的意思,什么事都不能急于一时,新皇帝李延敬才登基两年,或许有很多政权都没抓到自己手里,夏家父子手握重兵,又是无条件的支持他,所以才会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那些人目前李延敬动不了,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会让朝中那些勾结在一起的人站出来和他作对,而且视力上也不能小觑,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把那些人拿捏住,所以只能让夏家父子先受些委屈。

        许宁姝眼里的夏砚总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又不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其实除了在许宁姝面前跟她一起吃喝玩乐,平日里他也不见有多开朗,即便算不上是寡言少语,也只是有话就说罢了。

        但现在许宁姝突然发现,他好像也不只是会笑,他看问题看的很清楚、很透彻、也很明白,所以他从来不怨天尤人,即便是在北境不止一次的遇到暗杀,他都可以忍着不发声,只因为没到时机。据自己所知,他上战场应该也有五年了,大大小小的战争肯定也经历了不少,明明是个刚及冠的少年,却生生练就了如今这么一副密不透风的心思,平日离固然是没少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宁姝的没心没肺是真的,因为她从小就有爹娘疼着,有两个哥哥宠着,大嫂进门以后待她如自己亲妹子,从来没让她受过任何一丁点委屈,可她现在突然就貌似能感同身受一样,能理解夏砚心里的不舒服。

        若是她没心没肺的时候,能跟夏砚怼的你死我活,等她真正理解了他,心疼他,愿意给他分忧的时候,又能打心眼里去哄他高兴。

        许宁姝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夏砚,说:“喝点茶吧,浇浇你心里那点愁苦,借酒消愁是肯定不靠谱了,明日就要启程了,万一喝多了,躺床上睡得醒不来怎么办?先借着茶吧,到了京都我请你喝酒。”

        这话里话外都是调侃,不过也是她有意通过平日里开玩笑的方式想让夏砚高兴一点。

        夏砚当然也能感觉的出来,对她笑笑,也学着调侃她说:“没想到你还有细心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什么都想不明白的大夫呢。”

        许宁姝佯装生气,撅了噘嘴,语气不是很和善的说:“大夫怎么了?大夫招你惹你了,你的胳膊不是我治的,还是将军的胳膊不是我治的,看不起大夫就别让大夫来治病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行径,真是令人不齿。”说的叫一个义正言辞,正义凛然。

        话虽说的夸张,但稍微一听就知道,这不是难听话,只是想着办法逗夏砚多说点话,让他别想那么多罢了,但她自己确实想的有点多,夏砚心里并没有什么阴霾,他愿意去打仗,家国情怀固然是有的,但更大一部分是由于自己父亲的原因,还有许宁书的原因。

        若是真的有让他郁闷的事情,或许也就是有些担心李延敬的处境吧,他遭遇暗杀,至少有功夫在身,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有林峰一起跟着,不会有什么意外,都是逢凶化吉,没什么危险,出不了什么事,即便受了点什么伤,上点药也就自己好了。李延敬可真是处在虎狼窝里面,那王贵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是蜀王已经离京到封地了,心思她都没有歇下来,前朝又有势力没收回手里。

        不过他肯定不想让许宁姝把这些个弯弯绕绕都明白清楚,她有一句说的不错,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就好,她本来就应该是受人尊重,受人敬仰,不应该参与到这些朝堂之争、庙堂之乱。她干干净净的救人,明明白白的受人尊敬,就是她该走的路,该有的回报。

        “大夫当然好啊,我巴不得你一直在我这儿呢,那我不管是战场上受了伤,还是平日里受人追杀,都不用担心小命不保了,有你这么个“仁齐圣手”在,我受多重的伤,你也得把我从阎王爷那抢回来,不是吗?”夏砚很快就又恢复了没皮没脸,死乞白赖的说。

        许宁姝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是没想让自己再跟他说这些事,或者说根本没想让自己参与聊这些事,既然他不想,那就顺着他走吧,不说就不说。

        “明天就启程回京都了,咱们去吃糕点吧,就吃你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地方。”话说开了就没必要再追着这个事了,释怀一点对谁都好。

        夏砚站起来,拉着她就走,不过嘴上还是半点不饶人,道:“之前说你爱吃,你还不承认,你看现在这就原形毕露了吧?有时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对自己的认知永远都是不够准确的,还是得听听旁人的说法,知道吗?”

        许宁姝:“……”

        行,你就趁着我现在不想理你,或者是说我不想跟你怼,你就使劲儿蹦哒吧!

        “对了,你们往年回京都路上,是在官驿休息还是自行找地方啊?亦或者是要去住店?”许宁姝是不太了解他们这些边关将领,逢年关时归都是什么样的流程,自己平日里行医,虽然也到处乱跑,但自己是自由的,也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完事儿了就跑,跑累了就回家,什么时候都能走,走到哪儿就随便找个店住,没那么多规矩。不过这镇北将军归都一趟,肯定是要摆个架势的吧,而且这架势肯定还不会小,要不然显得不够重视人家,多少也会让朝堂人觉得镇北将军在皇上那儿的分量不够重,说不定就更登鼻子上脸,给人家父子俩找不痛快,甚至是派人过来搞事情了。

        “去官驿,边关将领归都是不能随意住店的,若是走到路上累了,可以暂停歇息,但住还是要到驿站的,这也是规定,虽然我也不太理解这些规定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定,但是定了上百年了,也没谁能说废了就废了,说不遵守就不遵守,即便是再麻烦也得这么走。”夏砚很是平静的解释。

        许宁姝心想:这夏砚说起话来还真是没什么顾忌,你也知道这是留了那么久的规矩,你还张嘴就说这个麻烦那个不好,这么大个人了,到底长心眼儿了么?

        “行吧,我也蹭你们的光去住住官驿,以前只是路过过,不过还是没身份往里面进,这还能体验一把,倒也是荣幸之至了。”许宁姝甚是夸张的说,其实她也无所谓住官驿还是客栈,她遍地是商铺,有的是钱,出门马车坐舒服的,住店也舍得找好的,即便是驿站,也不一定就比她自己住的舒服到哪里,或者是比她歇的好,不过好歹明面上还得说几句好听话,要不然跟着人家一路走,还露出点埋怨色,多遭人嫌弃,半路人家给自己扔了,冰天雪地的找不着路可够受的。

        不过这肯定都是她自己瞎琢磨的,她整日里没把自己的行医救人当回事儿,可在别人眼里那怎么看都是救命恩情,即便她自己不说,别人也都是铭记在心,想着怎么回报都来不及。

        且不说其他的,就看是将军夫人的那几箱子东西里面都有一箱子是给她的,用的穿的都有,甚至还有金银首饰,就是感念着她救了镇北将军的性命。

        当然了,除了感激之情,也有对自己未来儿媳的关切之情,不过这现在肯定还不能说,按照夏砚的说法,两人八字还没出来一撇呢,说的太明显了,再把人给吓跑了,可怎么行?

        那肯定是得细水长流,慢慢对人家孩子好才行,其他的不说,对于这些事情,将军夫人是真的可以说是心细如发,考虑的事事周全,知道对许宁姝好,也喜欢她,但又不说话太过亲近,对人好,还保持着让人舒服的距离,若是太过,反倒会是引起人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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