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服软
曲星辰出国留学的这两年，顾辞和她之间的联系就只有他在刷卡时，曲星辰那边会收到相应的短信提醒。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其实心里也越发心知肚明曲星辰这样做完全出自好意，但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她来学校找他时那种傲慢的语气。那语气仿佛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她不屑于和他计较。可事实是，在他看来她和她那个父亲一样，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
另一边，曲星辰出国后，曲治善自然无从得知她是如何说服顾辞接受了资助。所以时不时也会邀请顾辞去曲府吃吃饭，聊聊天。毕竟在曲老爷子眼里，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让顾辞一直不解的是，明明是同一血脉，曲治善的性格竟与曲中飞父女大相径庭。为人和善不说，一把年纪依然能做到逻辑缜密，思维敏捷。因而他也并不排斥和老爷子见面。
这天照常，顾辞接到曲老爷子的电话便打车来曲府陪老爷子一起吃一顿午饭。
一进门，老爷子便热络地笑脸相迎“阿辞，快来，就等你啦。”
顾辞略显拘谨地笑笑，低声应承着“好。”跟在曲老爷子身后来到餐厅。
“阿辞啊，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您身体怎么样？”顾辞坐在老爷子身侧一边帮他倒酒，一边回应着。长时间以来的相处，他早已清楚老爷子的习惯，每顿饭都要喝点酒尽兴。
“我什么都好，只要你和星辰都好我就还能再活个五百年。”老爷子语气中都透露着高兴。
见老爷子心情好，顾辞也渐渐重新适应在曲府的环境，放松下来“什么事情让您老爷子今天心情这么好？”
“还能有什么，星辰那孩子总算毕业了，下周回国。我也总算能把曲氏的事务慢慢教给她一些，让我也享享清福。”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美滋滋，只是他没发现顾辞的眉心轻蹙了一下，但也只是这一下，便恢复如常。
“下周末，星辰的接风洗尘宴，我叫司机去接你，你可一定要空出时间来陪我。”曲治善和蔼地开着玩笑，自是知道顾辞也并不会拒绝他。毕竟在他眼里，他也是待顾辞像亲孙子一样的。
顾辞面不改色地笑着答应，心里却想着，两年来，他几乎无时不刻会把自己的时间按照每分每秒地规划使用，尽量使自己的每一分精力都发挥最大价值。他用以前去赚取生活费的时间私下学习了工商管理学，经济学。甚至还分一些休息娱乐的时间去培养自己的爱好，花剑，骑马，射击。在别人眼里他好似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二十四小时地学习各项技能。现在曲星辰回来了，他须得成长的再快些才行。
几日后，曲星辰在曲府客房门口望见坐在里面的顾辞。他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姿有些慵懒，头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下颌线和印象中的样子相比更清晰更成熟了一些，但看起来似乎很累。
曲星辰轻轻叩响敞开着的房门，倚在门框边语气有些清冷地说道“你就打算穿这身参加晚宴？”说着视线在他身上的黑色卫衣和黑色工体裤上上下扫了一眼，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拿着一张无限额的黑卡也不知道怎么打理自己。但她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他只想把施舍来的钱每一分都活在必选项上，那也是后话了。
本就睡得不深，这样突然的一记声音更是瞬间惊醒了坐在沙发上的顾辞。他轻轻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笑道“我又不是主角，没必要打扮的像只孔雀吧？”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她今天穿的短款旗袍是孔雀绿的颜色。
“那也得有些礼貌才是。”说着曲星辰已经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强行拉着他往外走“你以为今天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晚宴？来宾都是日后的同行，合作伙伴。你既然来了就不会有人把你当小孩子。”
顾辞望着那只拉着他手腕的手，有些愣神但也没反抗，她的侧颜出落得更加清冷，黝黑的长发也做了波浪卷，随着她的步伐在她纤细的腰间摇曳。
发动机轰鸣，一辆银黑色的兰博基尼雷文顿驶出曲府，顾辞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还飘着细雨。一路无言，曲星辰最终带着他来到一家奢侈品门店，“今天，先买一套现成的，后续这样的场合会很多，我再安排人陪你去定制几套正装。”说着也不等身后的男孩，便踩着高跟鞋踏入门店。
最终，顾辞在曲星辰的陪同下赶在宴会开始前挑了一套款式低调的黑色西服。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记青年男音喊住了曲星辰“星辰？”
两人同步看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顾辞目测他要比曲星辰还要大上几岁。
“周维，这么巧？”曲星辰的目光不再似面对顾辞时那般清冷，嘴角也稍稍漾起一丝弧度。
顾辞和曲星辰接触并不多，仅限于她刚回国的这几天，但几天的基础下来在顾辞的印象中曲星辰就是个面瘫，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梢。
“对啊，来挑颗袖口。这位是…”说着周维将曲星辰纤细的腰肢揽入怀中，视线落在对面的顾辞身上，宣誓主权的意味不言而明。
“我弟弟，顾辞。”曲星辰有些不适地稍稍离开周维的怀抱，嘴上却还是解释道。然后又面向顾辞介绍道，“我男朋友，周维。”
意识到自己会错意的周维，立马转成了谦恭的态度伸手向顾辞示好“你好，原来你就是顾辞啊，常听星辰提起你。”
顾辞自然也是笑着主动和对方握手，只是嘴上不饶人的说道“是吗，我、姐、姐，倒是没怎么和我提过你。”说道姐姐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并不承认他有曲星辰这样的姐姐。
“我在国外留学时周维是我的师兄。”曲星辰随意地解释了一句，转身就向外走，似乎在说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那等会，晚宴见！”周维说道。
回去的路上，顾辞第一次主动和曲星辰搭话，语气中夹杂一丝痞笑“姐，你这么冷淡，哪个男人受得了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把男朋友一个人晾在原地？”
曲星辰视线对上顾辞的，确定他在看着她，这才又状似随意地扫视了一周车内的空间，仿佛在说我这车就两个座，我不把他晾在那，把你晾在那？他有车，你有吗？
似是看懂了曲星辰的眼神，顾辞才有痞痞地说道“看来有钱也不是什么都好，这么好的车连男朋友都坐不下，你说是不是？”
曲星辰剜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在给她找不痛快，也没再说话。
曲府，
“下面我像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我的孙子和孙女，曲星辰，顾辞。”曲治善眼含笑意地站在台上望着台下的两人，示意他们一同上台来。
两人皆有些惊讶，惊讶于曲治善竟然在此时也一同邀请顾辞。在这样的场合，不会有人不明白，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将两人同时推向台前，告诉大家在他曲治善眼中顾辞和曲星辰没什么区别。但曲星辰明显比顾辞快一步回过神，低声提醒道“走吧！”
顾辞这才绅士地，主动伸出手去扶曲星辰上台。曲治善拉着两人的手，对着众人说了很多。但顾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着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曲老爷子到底是何用意。最终，他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曲星辰身边除了曲老爷子以外再无亲人，他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还健在，笼络人心。好在他仙逝之后依然有人可以为他的亲孙女保驾护航。而他顾辞，无疑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合适的人选，他不仅受到曲家的恩惠照料，而且当初还是曲星辰劝慰他接受资助，想必是有一定情感在的。只是曲老爷子不知道当初曲星辰究竟是如何逼迫他接受资助，也不知道这两年因为曲星辰的一番话他又把自己逼迫到何种境地。想到这，顾辞不由得苦笑，也难为老爷子一片苦心，竟为了保护亲孙女不惜去承认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当曲治善拉着两人下台，单独和业内各位合作伙伴，同僚敬酒的时候，顾辞才稍稍缓过神来。他有些疲倦地支撑着笑意，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活动，就要被迫跟在曲治善祖孙身后和所有到场地宾客客套寒暄，有和他年纪相仿的，但更多的是一些比他大一旬甚至几旬的人，这让他有些吃不消。
直到晚宴结束，曲治善叫他和曲星辰一起去书房商议时，他依然有些错愕和手足无措。自父亲出事以来他想过许多关于未来的事，他想过毕业去一家企业求职过普通人的生活，想过自立门户去创业，甚至想过早晚有一天他会击垮曲星辰，告诉她像她和她父亲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企业的领导者。可他从没想过自己和曲氏会有什么牵扯。
“阿辞，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把星辰和你一起介绍给大家是什么意思？”曲治善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接过曲星辰亲自为他沏的茶。
“知道。”顾辞眉心轻蹙，沉声说道，他年纪是小，却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明白。
“真的知道？”曲治善和蔼地笑说“五年前，星辰的父亲去世，星辰便继承了他父亲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的曲氏集团股份，那时她年纪尚小所以交由我代为管理。明天我就会将属于她的百分之二十还给她，另外还会从我个人持有的百分之四十股份中分出一半赠予你。”
听到这里，顾辞心里错愕更重了几分，但面上却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沉声说道“老爷子，您待我很好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您大可不必这样，只要您一句话，无论何时只要曲星辰需要，我顾辞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曲治善满意地低笑了两声，他果然没看错人。这小子嘴上什么都不说，可脑子里这股灵光劲和他父亲如出一辙。半晌，曲治善继续说道“你明白归你明白，可我老爷子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了帮你当作我的亲孙子，那就是。你父亲顾有为和你一样，智力卓越是个经商的好苗子，他生前我就一直对他很是赏识。他也因为我对他的一些小恩小惠在曲氏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也没有出去自立门户。就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他一样一辈子只是在曲氏屈居一职，这是你父亲应得的，也是你应得的。”说着老人的目光似是在闪烁着什么，望向身旁的曲星辰，“我只希望我百年之后，你可以对星辰…”
“老爷子，不用说了，我答应您。”话说到这个份上，顾辞已经没什么理由拒绝，他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曲治善这手感情牌打的不错。纵使他日后依然对曲中飞保有怨恨，也该看在顾有为这么多年心甘情愿留在曲老爷子身边的份上，为曲氏公主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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