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咚咚咚！”
夏慕打开门，曹婶端着饭菜进屋，给夏慕把饭菜摆好后，站着没走，迟疑地问道：“小夏啊，看你眼睛红红的，早饭也没怎么吃，我这心里怪担心的，方便跟婶儿说说吗？”
曹婶的脸上、眼里全是对夏慕的担忧，不像李婶，更多的是八卦的意味。
夏慕有点难为情：“早上看到你给我叠的被子，想起从前我姥姥也是这么给我叠的，就”
曹婶小心地瞅了眼夏慕，“你姥姥是不是不在了？”
夏慕低头，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字“嗯”
曹婶上前，轻轻搂住神色忧伤的夏慕。
“我是姥姥姥爷带大的，高中才回父母那儿。我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想着毕业后再去他们住的城市找个工作，有份不错的收入孝敬他们，歇班时带他们出去吃吃喝喝，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去做，他们就相继离世”夏慕越说声音越低。
曹婶没说话，只是抚着夏慕的背，一下一下顺着。
曹婶的怀抱很软，也很有力量，让夏慕想起小时候自己摔倒在地时，姥姥也是这样轻轻地抱着自己，却不跟别的姥姥似的，一个劲儿地哄。只是沉默地拍着背，一下接一下，让自己尽情地哭，把委屈发泄出来。
夏慕渐渐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从曹婶怀里出来。
“你姥姥生前一定是个慈祥又和气的老太太，”曹婶用手抹去夏慕脸上的泪，继续说道：“才能教出你这样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夏慕忍不住笑了下，“我姥姥很少笑，小孩第一次见她都怕。”
“看人啊，不能只看表面。我想，你姥姥虽然很少笑，但内心一定很温柔、阳光。”
这点倒是，夏慕回忆起印象里的姥姥，虽然外表严肃，不苟言笑，但每次带夏慕出门，总会在包里装上许多小玩具和吃的，分给和夏慕一起玩的小孩，次数多了，周边的孩子也不怕姥姥的冷脸了，渐渐喜欢缠着姥姥，在她身边打闹。但姥姥从不嫌他们调皮，反而会时时注意他们，不让他们跑去危险的地方。
“就像你，看着冷漠，不好接近，但在婶眼里，你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曹婶温和地说着，“金花说话不中听，你完全没往心里去；运哥那孩子，几次三番地使唤你，也没见你计较过”
夏慕觉得曹婶高看自己了。李婶其实挺好，只是嘴快了些，本意不坏；至于张运，自己在心里骂过好多次。而且张运每次提的都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若真是，夏慕也不会答应。
“曹婶，我没你说的这么好”夏慕觉得自己实在当不得曹婶的夸赞。
曹婶笑笑，“婶见过的人多了，别的不说，看人错不了。你们这几个，都是好孩子。”又拍了下夏慕的手，“好了，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夏慕闻言，点点头，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对了，吃完饭跟运哥去机场，还是累了想在房间休息？”曹婶打算走了，又回头问道。
“去机场吧。”夏慕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仔细想想也对，开车还是免不了有开高速的时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借着这个机会练练也好。”
曹婶闻言有些欣慰，“以后工作累了，就开车去爬爬山、旅旅游，走高速快！而且有运哥陪着，婶也放心。”
夏慕其实不太放心，倒不是怕张运技术不好，而是怕了他的那张嘴，说话太不好听。
不过夏慕没说什么，点点头，目送曹婶离开后，开始吃饭。
中午的菜一如既往的丰盛，还有一大碗清炖鸡汤，乳白色的汤底里放了小半边鸡，汤味香浓，鸡肉鲜嫩夏慕收拾好心情，先把鸡肉和汤吃了，一大碗下去，肚子差不多饱了。再看其他菜，夏慕一样尝几口，尤其是李婶曹婶重点提过的鸡血豆腐，豆腐滑嫩，鸡血筋道，夏慕就着米饭吃了快一半
吃完饭，照样又吃了点水果，夏慕稍微收拾了下自己，赶紧下楼。
曹婶她们也吃完了，张运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李婶收拾着厨房，曹婶提起一饭盒，出去的时候跟夏慕打招呼，“吃完了？进来坐会儿，我去给航子送饭。”
张运看了下手机，起身，“不坐了，我们也走！”说着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夏慕这才注意到，虽然张运动不动瘫着，走路也懒懒散散的，但竟然一点都不驼背。
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夏慕停止乱想，放下托盘，跟李婶说了声，快步走出去追上张运。
两人下了台阶，张运拿出钥匙解锁车，率先坐到副驾驶。
这车前头被撞掉了点漆，之前去xx大学的实验基地又蹭上了许多灰，整个车脏兮兮的，夏慕感叹地看着车，碰上这么个主人怪可怜的。
同情完车，夏慕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调座椅，系安全带，看两边后视镜，踩刹车启动。
一脚油门，车“嗡”地冲出去一段，又被夏慕刹住。
张运手往车顶摸索，抓紧扶手，“慢点！”
夏慕“哦”了一声，全神贯注于车上，挂挡，倒车，再挂，车开出民宿。
到底是开过车的，夏慕开了一会儿很快适应，渐渐放松下来。
但张运显然很不满意，忍了又忍，还是开口：“这么宽阔的路，你开这么慢，属乌龟的啊？”
“我属狗。”夏慕抽空回了一句。
“我管你属什么，快点开！”张运抬手敲了几下车身。
夏慕充耳不闻，嘴里只说，“开车请慢行，文明驾驶人。”
张运挑眉，“那你也不用慢成这样吧，等你开到机场，天都黑了。”
那倒不至于，夏慕心想，不过还是开快了点，省得某人在耳边喋喋个不休。
在张运的指路下，夏慕终于开到了收费站。
收费站一过，就是匝道。夏慕深吸口气，要上高速了。
过了匝道，夏慕慢慢提速，眼看前方加速车道要到头了，车速还在60以下。
“踩油门，多踩！”张运指挥夏慕，“高速上速度慢了危险！”
夏慕踩油门，车速到70，慢慢变到最右侧车上，然后保持在了70上下。
张运瞅了眼仪表盘，“油门烫脚吗？再踩！”
轻轻地踩下一点油门，车速到了80，一分钟后，相当稳定的还是80。
张运简直被气笑，“再加点油！”
夏慕慌慌地瞄了眼车外，“太快了”
张运扶额，有点服气了，“你多踩点，先加到90左右，适应适应。”
夏慕吸了口气，又踩下去一点，车速提到了90。终于，张运不再打扰夏慕，让她一直在最右侧车道开着。
夏慕开着开着，紧张的心情慢慢缓解了许多。本来以为高速很难开，速度那么快，不容易控制车。结果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比在市区开容易的多。没有红绿灯，没有堵车，也没有行人电动车乱窜，安逸。
而且速度快起来，夏慕觉得要飞起来似的，刺激，但是很爽！
这次不用张运催，夏慕自己试着更快一点，变到右侧第二条道，车速到了一百零几。
“不错，速度总算正常了。”张运夸奖道。
夏慕有点像被老师表扬后的小开心，扬了扬眉，“也没多可怕嘛。”
“是你自己想得可怕。”张运说道，“一会儿路口注意，往右前方下高速。”
夏慕点头表示知道。
下了高速，又开了段时间，才在张运的指挥下把车停到机场停车场。
再次看到熟悉的景色，夏慕觉得有点恍惚，似乎过了许久的感觉，都快记不清上次到机场是什么心情了。
夏慕停的位置正好对着出站口，还能看到直达仙丰镇的大巴，以及，那天张运倚靠的那棵树。
张运顺着夏慕的目光看去，突然指着那棵树，哂笑一声:“我怎么记得，那天站树下，大巴上有个人一直盯着我偷看呢。”
what？夏慕震惊地瞪着张运，她分明记得一直没对上张运的眼神啊，好吧，确实不能说明没被发现，毕竟自己看得太明目张胆了。
夏慕眼神移开，假装若无其事。也不一定是自己，有可能是别人。
“那人坐大巴上，诺，就那辆！”张运明确指向往仙丰镇的大巴，“跟上课似的，后背挺得直直的…”
大巴上那么多人，也有可能恰巧还有人同样盯着张运。
“…还穿了件米色风衣，一头短发…”张运继续补充。
行吧，夏慕这下找不到理由了，破罐子破摔地看向张运。“是啊，那天我在树下看到一眉清目秀的帅哥，原本以为肯定是个温柔和气的人，后来才发现，不仅毒舌，脾气还坏，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运似笑非笑的，“这么说，你觉得他长得很帅？”
……
“也没有很帅…”夏慕试图挣扎一下。
“那还是帅！”张运挑眉，“看来你眼光不错！”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夏慕瞪向张运。
后者笑容一收，迟疑着开口，“我这人说话难听，早上的话你—”
“早上什么话？”夏慕打断张运，“我只记得早上我的外套不小心掉下去了，好像掉在某个人身上了，回去记得还我。”虽然才认识张运几天，但气恼过后，平静下来，夏慕不觉得他说那些话真是为了调侃自己，多半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希望她活得真实一点。对，夏慕已经把某人当成朋友了。
张运见夏慕确实不在意，失笑道：“行，回去还你。”
“还什么？”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张运和夏慕齐齐看过去，张运那边摇下的车窗外一留寸头的脑袋探了进来。
……
“徐开立！”张运伸手擒住那头，缓缓用力。
“啊～疼疼疼！”徐开立顿时鬼叫，“运哥我错了，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你觉得有喜吗？下次再给我整什么惊喜，小心我直接就是一棍子！”张运不耐烦地推开他脑袋。
徐开立揉揉头，撇嘴道:“运哥唬我呢，车上哪儿来的棍子。”
张运冷笑一声，从储物箱里抽出一擀面杖，“咚”的一下敲向徐开立脑袋。
徐开立“唰”的躲开，“我晕，真有！”麻溜地抱手投降，“运哥，我错了！”
“行了，”张运又把擀面杖塞回去，“赶紧上车，我忙着呢，没工夫陪你瞎皮。”
徐开立笑嘻嘻的，将推车上的行李搬到后备箱。一上车，还没坐稳头先伸到前面，跟夏慕打招呼：“美女你好，麻烦你开车来接，辛苦了。”
夏慕正想说不辛苦，张运抬手给摁了回去。
又伸过来，“我叫徐开立，今年27，单身，美女你呢？”
夏慕扯了下嘴角，“夏慕，28。”
“比我跟运哥大一岁，慕姐你面嫩，完全看不出来啊。”徐开立自来熟地喊上了姐。
就大一岁，能看得出什么？夏慕心里吐槽。不过，张运也27，比自己小啊，那还敢成天吆五喝六的使唤自己，果然没礼貌。
“慕姐你哪里人？在哪儿上班？做什么行业？”徐开立跟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没等夏慕回答，又自己说上了，“我星城的，现在深城上班，做园林设计，唉，设计是真不好干，尤其遇上刺头的客户，那可真是水深火热啊！”
张运拿出擀面杖，抵着徐开立的头，“坐回去，闭嘴。”
终于安静下来。
夏慕这才启动车，继续在张运的指挥下把车开出停车场。
张运收回擀面杖，不到一分钟，徐开立又开始问：“慕姐你不认路啊，我给你开导航吧，万一运哥记错路，多不好！”
张运撇过来一眼，徐开立马上改口，“运哥怎么可能记错路，记性好着呢，上次有个姑娘表白，运哥直接说连人姑娘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记得”
张运直接一杖砸在徐开立肩膀，这次不像之前玩闹似的打，真的用上了力，一下把徐开立砸得“嗷”一声惨叫，“我说错什么了？”
张运哼了一声，“错在不该说话。叽叽喳喳的，山上养的鸡都没你这么闹！”
徐开立委屈地揉着肩膀：“我这是活跃气氛。”
说起鸡，徐开立顾不得肩膀还疼着，又精神地问：“给我留鸡肉了没？肉鲜味美的山鸡！”
“本来是留了，但你再闹，回去我全吃了，一口不给你留。”张运眯着眼睛威胁道。
徐开立撇撇嘴，不再骚扰张运，转而问夏慕：“慕姐开车累不，光盯着路无聊不？要不我陪你聊聊天？”
“不。”夏慕惜字如金地说了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无聊，还是不用聊天，或者两者都不会。
夏慕的话让徐开立一噎，“好吧。”
徐开立惋惜的坐回去，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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