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以儆效尤

在大门外，张桢年皱着眉头试图摆脱秦锋的拉扯：“臭小子，你别害我，抗命也是要挨鞭子的！”

“您先跟我回去，我再劝一劝老太爷，我一定让他收回命令。”

“没用！这已经不光是你的事了，你看不出来吗？”

张桢年的话让秦锋一愣，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老太爷还有别的用意？”

“这里面道道多着呢，连我也不能全部猜透，你们就好好配合吧。”

张桢年快步走了，秦锋充满挫败感地转身，看到张太白已经走出大门，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十多年没执行过家法了，有些人怕是把祖训族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几分钟后，就像是学校打了下课铃一般，各处房屋院落里都有人走出来，刚才还安静的村子忽然热闹起来。

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笑呵呵地相互打招呼，张萂沁看见秦锋一家三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秦锋现在心情极差，不想让她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又不是村里人，就别去看了，没你什么事。”

小姑娘察言观色，看到老太爷脸色阴沉，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吐吐舌头悄悄落到后面去了。

张太白腿脚不好，宝山婶叫了几个小伙子抬滑竿送他去家庙。

两百多人跟在后面，一开始还说说笑笑，待看到九个人蔫头耷脑站在石头院子里，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喘，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风从祖林那边吹过来，带着松柏的香气与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凉意，三百多人很自觉地站在空旷的草地上。

张桢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藤条缠牛皮的赶车鞭，鞭杆一米多长，鞭子近两米。

他随手甩了几个响鞭，鞭梢发出“啪啪”爆响，显示出不俗的劲道。

所有人噤若寒蝉，看着秦锋被叫到前面与那9个年轻人对质。

张桢年声音洪亮地讲述今天村里发生的事情，质问他们是不是动手打了秦锋。

九个人全都摇头否认，有人说今天这事是和秦锋闹着玩的，只是动手摁住他吓唬一下，并没有动手打人。

另外几人也跟着附和，有的说没使劲，有的说光看着没参与，还有人说要是自己动手，秦锋绝不可能整以暇地站在这里。

张桢年黑着脸，压制这群小辈的躁动，他让秦锋转过身去：“没打人？这白衬衣后腰上的半个鞋印怎么解释？”

大概是知道时期搪塞不过去，那个光头胖子出来顶罪：“这一脚是我踹的，当时担心……当时有点玩过火了。您要是说这就是打人，我肯定不服气，我们家小孩在幼儿园里打打闹闹，也不止三拳两脚。”

张桢年心头火起：“狡辩！你们是成年人，装什么不懂事呢！你们所与人，今天去村委闹事的，都给我大声念一遍村规祖训！”

近300字的祖训，整整二十条村规逐字逐句念下来，这些人轻松的表情就消失了。

诚如张太白所说，太久没有执行家法，许多人已经忘了在村里打架、惹事的严重后果。

现在这些人每念一句“鞭十五”，心里就哆嗦一下。

其他村民看看张桢年手里的鞭子，也都紧张起来，有至亲好友想要出来求情，都被各姓长辈拦住。

张桢年等他们念完，开始细数众人的罪责，哪怕是没有向秦锋动手的，因为涉嫌强揽工程，也要挨15记鞭子。

四个摁住秦锋的人，因邻里不和再加30记鞭子。

其中那个光头胖子还要为好勇斗狠埋单，数罪并罚总计60鞭。

张桢年再次甩了个响鞭：“你们可有疑义？”

这些人当然不甘心，吵吵嚷嚷起来，这时李平章走了出来：“且慢动手！”

小辈们为了维护他的面子绝口不提，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只见老头把烟袋锅子递给儿子李开山，走到张桢年面前：“这件事因我而起，他们都是担心我吃亏才动手，我替他受罚，所有的鞭子冲我来！”

这话里带着很强的不满，表面上是向着张桢年说的，但其实却看向张太白。

在听说要执行家法时，他就知道张太白要杀鸡儆猴了。

现在正是村里权力交接的过渡期，张太清有才情有能力，但是平日里闭门不出威信不高，张桢年又是李平章和董盛宗的晚辈，倘若村里有变故多半镇不住场面。

所以，张太白要趁着这件事把祖宗家法搬出来，用严刑给所有人立规矩。

将来要是他身故，张太清也可以如法炮制，惩戒不听话的人。

李平章要是不出来，这鞭子就会真的抽下去，打在晚辈的身上，疼在他自己的心里。

他偏不让张太白得逞，倒要反将一军，把难题抛给张桢年和张太清，反正李家人数众多，谅他们也不敢真动手。

空气仿佛凝固，紧张氛围得让人呼吸困难。

张太清向前迈出两步，表情严肃冷漠：“村规祖训不容任何人践踏挑衅，既然平章哥也有参与，那也应该对照量刑，该罚几鞭子就罚几鞭子，没有大包大揽替人受刑的道理。桢年你断一断，他犯了那条村规，该罚几鞭？”

张桢年朗声道：“聚众闹事，强揽工程，李平章，三十鞭！”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李平章都八十五岁了，也是老李家德高望重的留守代表，怎么经得起打，怎么能打？

李平章硬气，直接躬下身子：“断得好，来吧，先从我开始！”

那9名待罚的李姓子侄赶紧把李平章团团围住，嘴里还叫嚣着：“我看谁敢动手！”

围观村民里，李家人也都抢上前来，不知道是要护着李平章还是要夺张桢年手里的鞭子，总之现场混乱，有发生群殴的风险。

秦锋慌了，想要发声制止，却被宝山婶拉到一边：“老太爷让你别说话。”

他吃惊地看向张太白，发现老年生拄着拐杖肃穆而立，目光只停留在张太清身上，等待这位书生意气的权力继承人做出正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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