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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冤枉啊


  庞老太太狠狠瞪一眼王保家的。

  王保家的忙跪了下来:“老太太,太太们,冤枉啊……”

  袁春芳已经忽地站起身来,冷冷哼了一声:“拿着你们奴才挑剩下的东西,滚回你们京城去。”

  锦书忙跟了上去。

  心肝宝贝女儿竟然被薛氏所羞辱,刚才庞老太太收到这些礼物有多开心,现在被这样的真相打击的就有多丢脸,简直是透心凉:“散了吧。”

  说完,便将半个身子歪在大迎枕上,眼睛一闭,再不搭理了。

  “老太太,大太太这?”王保家的急了。

  小庞氏带着袁喜桃就往外走:“娘你不叫人看一下,我自己叫人去。”

  这是认定了薛蓉给的节礼,是一些不如奴才的次品货了。

  袁喜莲拉一把犹豫的袁喜梅,二人也走了,留着朱氏,不得不圆个场:“钱嬷嬷,王嫂子的房间可收拾好了没有,要是一时缺什么用什么的,都尽快给补上。”

  说着,看向王保家的:“这长途跋涉的王嫂子也累了吧,先回房去歇一歇。”

  王保家的只得应了:“奴婢多谢大太太。”

  朱氏笑一笑,转过身,微笑的脸顿时变的冷若冰霜。

  夜深人静,袁家各个出入的门都已经锁上,下了门栓,禁止夜间私自出入。

  赵妈妈却不在规矩之列,她此时在袁家给王保家的安置的屋子里。

  “今天真是气死我了,我就没见过嘴上这么厉害的丫头,真是丢大脸了。”王保家的气的不行。

  赵妈妈却冷冷看着她:“那得先问问你自己,你是怎么办的差事?你给大房的三姑娘置办首饰,你自己还戴着同样的,你是巴不得别人看不出来吗?”

  王保家的哼一声:“谁知道这些乡下出来的假太太、假姑娘们,竟然能看出来。这些年我那弟妹来办差,也是这样做的。出门在外的辛辛苦苦,不过是中间落一点辛苦钱。看我婆婆那意思,太太她未必就不知道,只是根本不在意罢了。谁知道今年就遇到这种事,算我倒霉!”

  薛蓉眼里压根没袁家这些人,逢年过节,京里头多少的皇亲贵胄、世家名门的迎来送往的节礼,需要她来操心置办,哪有这闲工夫管这穷乡僻壤的袁家人。

  赵妈妈如何不知道薛蓉的性情,只说:“做奴婢的就是要提前一步替主子分忧解难,如今你差事办砸了,可与我无关。”

  王保家的一愣,心里便火了:“放心,我也没想攀扯你。”

  因这赵妈妈算是薛家老夫人的人,她并不敢放肆。

  因这赵妈妈算是薛家老夫人的人,她并不敢放肆。

  赵妈妈点点头,端起茶杯来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润润喉,才缓缓地说道:“这也不过是小事,泰昌县也算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可惜,袁家这窝歹竹只出了老爷一棵好笋,其他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一点儿蝇头小利就两眼放光,等我们以后哄回来就是。就是哄不回来,也没什么要紧,也都是瞧我们太太的眼色过日子的罢了。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办好了那件事才对。”

  王保家的眼神一亮,露出一脸‘区区一件小事,我怎么可能办不好’的志满意得的笑来。

  赵妈妈脸上露出同样的冷笑:“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别说你这次以次充好欺上瞒下的事会抹消不说,还会得上一大笔的赏银。”

  王保家的三十多的人了,私底下替薛家办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了,这次还是与赵妈妈二人联手,哪还有办不成的事。

  袁滢雪第二日便发现,不光她身边的人出不了门,就是袁家其他的下人们,出入二门检查也都严密了许多。

  所有出门的人,都要说清楚出门干什么,见什么人,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准私自夹带东西,一经发现,便要严惩。

  弄得袁家奴婢们,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赵妈妈给出的借口是丢了东西,且东西还没有找到,在东西还没找到之前,大家都要小心点。

  翠馨苑里,袁滢雪端正了腰身,坐在书桌前习字。

  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已经练习的有几分清雅与风骨。

  她的一手精湛的刺绣,先来源于母亲张氏的指点,张氏喜欢刺绣,才三岁,张氏便拿着绣线告诉她,怎么样配色,等母亲去世以后,母亲留下的所有绣针、绣技的图谱等物,全都是她的精神的寄托。

  她不喜欢读书,又被袁家的人排挤,每日大多数的时间手里都捧着这些东西在研究,也是她天生有这方面的天赋,靠着张嬷嬷的指点,还有研究母亲从前绣品的阵法和布局,便有了一番自己的成就与心得。

  不过这一世,她不打算在刺绣上重走一遍,而是读书写字。

  刺绣再精湛,也是有时效的,多少的绣娘都绣坏了一双眼睛,在视线朦胧里度过晚年。何况,她也不吃这碗饭,不必要奉献自己的一双眼睛,倒是读书写字,这些确是受益终身的。

  采菱从外头进来,一脸不愉快:“真不知道家里头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出个门,就跟审问犯人似的,后门的王妈都不敢让丫头们出入了。”

  采芹在一旁替袁滢雪晾晒写好的纸张,看她一眼:“姑娘这几日日子过的不好,咱们还是消停些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咱们就先忍一忍罢。”

  采菱看着袁滢雪,轻轻摇摇头。

  袁滢雪让采菱托看后门的王妈,去买于记铺子里的点心,以前王妈巴不得揽下袁滢雪的差事,能得不少的赏银,这几日却是翻脸不认人了,采菱说多少好话,都不答应。

  暗暗往她手里塞银子,王妈也是抽手就丢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

  正是一朝就被打回了曾经在素心园里,全家子人都嫌弃她们的时候了。

  袁滢雪也没想吃于记的点心,不过是试探下能不能往外递送东西罢了。

  采芹遇事就忍一忍,忍一忍还不行,那就接着忍,再不行,才敢站起来,但那时候多半已经失了先机。

  采菱看了采芹一眼,又看向姑娘。

  袁滢雪悬腕写字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淡淡地道:“赵妈妈丢的东西,肯定要了命的,要紧的东西吧,要不然怎么敢把全家子都得罪了。”

  这赵妈妈在袁家一手遮天的惯了,却不是所有人的服她的。

  不说朱氏那边管事的钱嬷嬷一系如何不高兴,就是庞老太太这边被赵妈妈压制的根本就翻不了身的庄婆子,心里也是愤愤不平。

  这其实也是巧了,袁滢雪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听小鹊儿来跟她说嘴,才知道庄婆子手底下的一个婆子家里出了事。

  那婆子是在浆洗房的,昨天她洗衣裳的时候,她那五岁的小孙子在旁边玩,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装满了井水的大盆里。

  虽及时捞了出来,孩子到底是年纪太小,身体弱,当天晚上就发了烧。

  那婆子求爷爷告奶奶使了多少银子,二门上的婆子都不敢给她开门。

  她转去求赵妈妈,院门连接着赵妈妈的那道角门却也是锁着的。

  这是请大夫救命的,庄婆子也气的不行,眼看着孩子烧的人事不省,只能叫跟前一个婆子她自己吃的药材,减半了给孩子灌了两口,也是孩子福大命大,退了烧。

  第二天一早就急急慌慌地请大夫去了。

  庄婆子当着庞老太太的面,拿这个跟赵妈妈挑衅。

  赵妈妈却冷笑一声:“都是家生子,怎么生的这样金贵,这几日府里头就是主子们也都没说什么,你们倒叫起屈来。”

  庞老太太这几日心烦,不耐烦听庄婆子说什么,就将她赶了出来。

  庄婆子心里都气炸了。

  府里,以赵妈妈为首的人,手里捏着点权利就成了一个个难缠的小鬼,以庄婆子为首的人,一个个脸皮子被人踩在地上去。

  奴仆们如何,没人敢在主子的差事上偷懒耍滑被对头捏住把柄,因此,以朱氏等人为首的主子们,并不关注这些奴才的杂事。

  昼夜交替,一连过了七天,东西还没找到。

  这快要立秋的天气,晌午晒的头晕,半夜却又寒凉,庞老太太似乎是半夜的时候着了风,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眶热胀、口干鼻塞,胸口闷得慌。

  这日就是七夕了,由魏家牵头举办的乞巧节,就安置在清水河的河畔举行。

  袁家的年轻姑娘们都收到了请帖,魏家人本就是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场子要大,人要多,热热闹闹才能显得他们魏家有钱有势人面广。

  何况乞巧节,是少女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能光明正大的见一见心上人,是多么难得机会。

  可是庞老太太病了,姑娘们如何敢撇下生病的长辈去参加什么宴会去。

  庞老太太觉得自己只是有些着了凉,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以袁喜梅为首的孙女儿们,却都围着她,低着头在她眼前掉泪。

  袁滢雪也低着头,拿手帕盖着眼睛。

  庞老太太顿时气得心口疼,晦气的不得了:“我又没死呢,一个个这哭天抹泪的像什么样子,都走走走,看见你们一个个不省心的样子,我就心烦!”

  袁喜梅等人,便不敢哭了,赶紧一个个收了泪。

  袁春芳红着眼圈抱着袁老太的胳膊:“娘都病了,我还去参加那劳什子乞巧节,我就那么没良心吗。”

  袁春芳不愿走,庞老太太心里觉得无比熨帖,面对孙女儿的一脸厉色,面对女儿的时候,立刻变得慈爱起来:“乖,今日你就去吧,你年纪也不小心了,说不定是最后一次参加乞巧节了,今日就好好的玩去吧。”

  袁春芳不由地红着脸,才低着头答应了。

  袁滢雪看了看袁春芳一身的盛装打扮,没有做声。

  大夫说袁老太不过是着凉,她也不叫人陪,于是袁喜梅等姑娘们便打扮妥帖,坐了车往清水河去了。

  袁春芳和袁喜梅一辆车,袁喜莲不乐意跟袁滢雪坐,去跟母亲朱氏挤了一辆车。

  朱氏便对着袁滢雪笑了笑:“你三姐姐被我宠坏了,那你就自己做一辆车吧。”

  袁滢雪却摇了头:“姑姑都和二姐姐挤在一起呢,我如何敢越过姑姑去,我也和五妹妹挤一挤好了。”

  说完,不等朱氏拦阻。

  便在采菱的搀扶下,几步登上了袁喜桃的那辆马车。

  朱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一辆被袁滢雪弃之不用的马车,眼神暗了一暗,摆摆手,叫人拉回家去了。

  袁滢雪前世挨了多少算计,这马车,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坐。

  平时小阴谋小算计的,动动脑子就行。

  这马车要是出了事,摔出马车流点儿血,那都是轻的,重了要是被车轮子压过去,断手断脚,或者是要被马乱踏致死的。

  她知道朱氏赵妈妈等人不怀好意,她可不给她们算计她的机会。

  袁滢雪上了马车,就看到袁喜桃正笑眯眯地和庞春梅在咬耳朵,说悄悄话。

  车里忽然多了个人,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雪妹妹,你怎么跟我们挤在一起,你不是跟大房的三姑娘坐的吗?”庞春梅对袁滢雪说的自己父亲多大官多了不起,自己还要去京城的事,原来是吹牛的,打心眼里觉得她是故意在她面前卖弄。

  这几日便附和着袁喜桃,一起疏远了她。

  袁滢雪在庞春梅身边坐了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裙摆,微笑着:“三姐姐跟大伯母坐头一辆车去了,我一个人坐怪没意思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庞春梅不好说什么。

  袁喜桃冷眼瞥了袁滢雪一下,不搭理她,将车窗的帘子揭开一角看着车外头的情况。

  自从袁滢雪在七夕节,没有得到薛蓉送的节礼,袁喜桃就再没有搭理过袁滢雪了,就是现在这样,连个面上的功夫也懒的做。

  袁滢雪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主动与故意冷落她的二人说话,微微低着头,似在想着什么。

  清水河就在离城门二里远的西北方向,河水清澈,沿河的岸边上合抱粗的柳树,垂下长长的枝条随风摇曳,青草萋萋,河里头的大一片荷花大都已经凋零,但是碧绿的荷叶延伸到了远远的水平面上。

  魏家早早就布置好了会场,她在清水河的柳树上,挂上了各种各样颜色的彩幔和绸带,陈设数张长案,每个案几上都摆满了瓜果等物。

  还没有到入席的时候,前来赴宴的女孩儿们,下了马车,便找了自己相熟的朋友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笑,看着风景。

  袁滢雪才下了马车,就见一个穿着绛红色袄子奴婢打扮的女孩迎了上来,屈膝行礼,笑吟吟地道:“四姑娘好,我家姑娘早就来了,还有魏家八姑娘,宋家的二姑娘,都在那凉亭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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