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顶的考验
不远处的火山又开始冒出浓烟与火星了，就像一个不甘寂寞的顽童，随时可能给人一个爆炸“惊喜”。
苏凌收回视线，咳嗽两声，继续给趴伏在地上的燃烧虫按摩身子。
精灵的体质远远强于人类，烈阳身上的烧伤已经愈合了一些，但想要自然恢复没个两三天是不行的。
如果这时候有个吉利蛋在身边就好了……
苏凌摇摇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袋。
之前的敌人实力，正好是烈阳可以应付却必须付出一定代价的。或许眼下这种状况，也是幻境对他们的考验之一：如何在缺乏医疗援助的情况下保存体力、持续战斗。
火山顶还栖息着敌人，苏凌在脑海中盘算着该如何搞定它们的时候，大脑突然一阵发晕。他踉跄了一下，用手撑住地面才没歪倒。
“怎么了？”烈阳抬起头担忧地看了过来。
“咳咳……”苏凌用手捂着嘴用力咳嗽几声。在刚刚战斗的时候，他就感觉肺部与喉管有种被辣椒刺激的疼痛，现在又过了几分钟，这种感觉开始愈演愈烈。
“硫化物与二氧化碳……”他喘了口气道，“活火山释放出来的气体，对精灵没有危害，但对人类是致命的。”
这幻境的名堂还真是多……现在竟然还有时限！如果不快速处理掉敌人，他自己就会因为时间的推移中毒窒息。
“那怎么办？”烈阳“嗖”地直起身子，“要不我单独去火山口吧，你在这儿等着好了！”
“哪儿有训练家不跟着精灵一起的？”苏凌笑着拍拍烈阳的脑袋，“速度快点就行了。”
得知有毒气体的危害后，烈阳再也不休息了。一人一虫沿着火山锥的斜坡朝山顶爬去。
而糟糕的是，越往上走，有害气体的浓度就越高。离山顶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苏凌的肺已经如同火烧般难受了，缺氧也让他一阵阵眩晕。
但看着烈阳不断前行的身影，他硬是咬着牙没露出疲态。
刚刚烈阳那么激烈的战斗都能坚持下来，他这个训练家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么？
“嘎——”
空中出现两只颜色鲜亮的红鸟，对着苏凌与烈阳俯冲而下，尖锐的爪子从腹下伸出。
那是火与飞行双系精灵——火箭雀。
苏凌赶忙低头，躲过火箭雀朝他眼睛刺来的爪子，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利爪抓中后背。
衣服在“撕拉”的声音中破裂，后背也火辣辣地疼。
“烈阳……吐丝！”他在心中喊道。
由于过量二氧化碳对意识的影响，他的指令甚至比烈阳的反应慢了一拍。燃烧虫在苏凌出声的时候，就已经对着两只火箭雀分别吐出虫丝。
袭击苏凌的火箭雀没来得及飞走，被吐丝缠住掉落在地。但另一只冲向烈阳的火箭雀化作Z形流光，敏锐避开了吐丝攻击，然后狠狠从另一侧撞了上来。
电光一闪，苏凌最不想碰到的速度型招数之一。
烈阳被撞得向左滑动了几米，它想要反击的时候，火箭雀已经上升到安全的高度。
苏凌看了看周围，掰下一块棱角尖锐的火山岩，用力对准被捆住的那只火箭雀砸了下去。
火箭雀的鸟喙与爪子很锋利，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能挣脱虫丝，到那时不仅自己有被杀掉的风险，还会让烈阳面对两只精灵的夹击。
正因为清晰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苏凌下手极其狠辣。血肉横飞之中，火箭雀哀鸣几声后丧失了生机。
丢下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石头，苏凌看了看属性面板，发现另一只火箭雀还掌握了“旋风刀”这种远程攻击，心中有些担忧。
“嘎——”另一边，生性好斗的火箭雀高声鸣叫示威，再度拍打翅膀冲了下来。
“刷！”电光一闪的轨迹是现在的烈阳无法捕捉的，火箭雀再度从一个方向撞了上来，直接将它掀翻。
然而同一时间，火箭雀发出一声尖鸣，有些狼狈地拍着翅膀朝空中飞去。
苏凌凝神一看，发现鸟儿全身被凭空冒出的火焰烫得皮开肉绽，漂亮的羽毛也逐渐碳化。
他用浆糊般的大脑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这是烈阳的“火焰之躯”特性在作祟。它能让攻击烈阳的敌人有30%的概率出现灼伤，攻击频率越高触发概率也越大，算是一个颇为克制敏捷精灵的特性。
烈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吐丝射入空中，将火箭雀捆成个粽子。在它掉落在地上之前，几发连击火花就送它归西了。
“嘎，嘎！”
一连三只火箭雀从山顶的位置飞扑下来，黑晶色的眼中满是仇恨与怒火。
这是一群和烈雀差不多的暴躁种族，极为团结护短，不用想就知道它们因为同伴被杀而愤怒了。
看了看属性面板，苏凌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三只火箭雀都和烈阳一样是12级，而且有两只掌握了“电光一闪”与“旋风刀”！
烈阳会被放风筝放到死的！
“刷！”两只火箭雀一挥羽翼，气流构筑的无形刀刃朝烈阳席卷而来，狠狠砍在它的身体上。
烈阳痛叫一声，身体骨碌碌顺着斜坡滚下几米，五根触角忙乱地抓住岩石才止住身形。
“咳……以静制动，找机会反攻！”苏凌看得也是焦急，让烈阳采取保守防御。
他意识到，火山顶的敌人或许就是几只火箭雀，等级并没有山脚下那只熔蚁兽高。但这对他和烈阳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
神出鬼没的敌人、随时威胁着生命的有毒气体、崎岖倾斜的山体……这些恶劣因素全都是真正的生死战中需要考虑的，谁说战斗一定会发生在人造擂台上？
现在的山顶，就是飞行精灵的主场！
可就在这时，窒息的感觉愈发严重。苏凌支撑不住倒在山坡上，手捂着胸口不断喘气，却吸进更多刺激气管的烟尘与气体。
“这一次恐怕不行了……”他苦涩一笑，很快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再度看到银色的房间，苏凌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
上一次离开房间明明才过去不到一小时，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年。
战斗中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超负荷运转，需要面对敌人的群殴、诡异的寄生体、不利的环境、伤痛的折磨……幻境在将苏凌与烈阳百炼成钢的同时，也让他们时刻处在极致的煎熬中。
都说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容易有心理创伤，他现在对这话有了深刻感受。
“真的需要适应，否则心态会崩……”苏凌用胳膊挡住脸，深深吐出一口气。
“烈阳，又到了惯例的总结时间了。”他对窝在身边的燃烧虫道，“对电光一闪和旋风刀这种放风筝能力，你有什么想法？”
脑海中没有听到烈阳的回应，苏凌转头一看，发现烈阳全身散发着低迷的情绪。
“怎么了？”他赶忙问。
“我只是感觉……好累。”烈阳轻声道，“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待在这个房间，不再出去打生打死。”
“但你知道，不出去打生打死就会被困在这里。”苏凌道。
“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幻境演练啊！”烈阳突然激动起来，“我们不是应该像正常的训练家和精灵那样去健身房锻炼、参加比赛提高自己吗？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明明只是锻炼自己而已，为什么每次都要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这不合理！”
看着情绪突然不稳定的烈阳，苏凌忽然意识到，它承受的压力丝毫不比自己小。
烈阳是精灵，不是工具。它会累会疼，也会有负面情绪。哪怕它在战斗中展现出令人惊艳的毅力，不代表它心中没有压抑。
此时面对幻境仿佛无休止的压榨，烈阳也终于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是啊，凭什么别的训练家和精灵可以在训练室中循序渐进，饿了累了还有美食享用？凭什么他们就得不停地经历死亡？这是任何经历过幻境演练的人都会问的问题。
但苏凌心中有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是的，幻境不合理。”他深深看着烈阳道，“那么，你的天赋从E级升到B级，这就合理了吗？凭什么别的精灵不能有这种好事？”
烈阳愣在原地。
“你能够在半个月内将三个技能全部掌握到高级，还开发出巧妙的新用法，这难道也合理了吗？如果让你在训练室对着人偶练一年，你能不能做到同样的事呢？”
烈阳没有吭声，头颅缓缓低下。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在你只有E级资质的时候，许多精灵的起点比你一生的终点都要高。但是，幻境让我们蜕变，让我们有了无限的可能性，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付出努力。想成长为王者，怎么能吝惜这点付出呢？”
苏凌两只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缓缓道。
他并没有说什么“不要害怕，要勇敢”这种假大空的话，因为那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负面情绪。
出现压抑的心态不是软弱，任由这种消极情绪感染自己才是。他们应该做的是正视自己的负面情绪，然后消除它。
这个过程中，给自己带来的毅力提升将是极大的。
烈阳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说得对，是我不知好歹了。想着幻境给予的好，却不愿意在里面流血流汗。”
“唉……我没资格对你说要坦然面对战斗这种话，烈阳。”苏凌翻了个身，侧躺在地用手臂圈住燃烧虫，“毕竟我只是一个躲在精灵背后的训练家，你则需要直面一切危险，压力肯定比我更大。我只能说，想要收获常人无法拥有的机遇，咱们就必须战斗下去。”
烈阳用毛茸茸的脖颈蹭了蹭苏凌的胳膊：“好了别再煽情了，我看着都别扭！刚刚只是有些激动而已，休息一下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那如果你没战到三百回合，以后一年就没有哞哞牛奶喝哦！”
“苏凌，你混蛋！”
银色房间内，原本压抑的气氛在这一刻舒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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