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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解决


  来时闲雅,去时奔,悠来俟急,渺渺迭奏,看不尽,勘不破,滚滚纷尘流光迹。
张良与赵星纵马急驰,马蹄之下轻土黄沙飘扬,彰显着人心的急躁。
阿四则是携着刘宇轻松飞行在后头,紧紧跟随,十几里的路程,少顷便至通翔郡城外的椿树林。
四人飘身落地,只见到处一片狼藉,血污斑斑,甚至还有一些遗落在地的兵器,不问自知,这是有人在此处经历过了一场惨烈的死斗。
现场没有躺着的尸体,只有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靠坐在树旁,那是通翔郡的郡主赵言。
刘宇身形一跃,越众而出,当先向着赵言纵了过去。
及至走近了察看,但见赵言身上伤痕无数,最致命的乃在两处,一处是胸部凹陷,乃掌力重击所致,一处脖子上横里裂开一道血线,乃刀剑利器削砍所致。
观此情形,明知赵言已是凶多吉少,但刘宇还是伸手一探。
不出所料,赵言已然没了鼻息,并且尸身僵冷,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张良与赵星紧随而至,待发现赵言已故之后,两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双双放声恸哭,面上一阵悲苦。
刘宇转过身来,看向密林一边,气御丹田,轰然扬声道:“都过来罢,不必隐藏了!”
此言一出,远在几里之外的人群尽是面上吃惊。
皆因他们此时此刻都隐藏得严严实实,还人人都用了秘法收敛气息,莫说如此距离,便是走得近了,只凭感知亦是很难发现他们的。
可刘宇的双眼发着光,径直盯着他们的藏身之处,所喊话音亦是集中了震向他们这边,明显是准确无误地知晓了他们的所在位置,这当真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最要命的是,他们此刻灵魂深处斗然有一种颤抖的压抑,犹如仰望巨大无匹的绝世凶兽一般,危险处处都在,时时都在。
那领头的宁姓黑衣人和中年女子,莫不神色骇然。
两人一直以为只阿四才是劲敌,解决了阿四便是解决了整件事情。
可眼下的刘宇,斗然让两人生出了不妙之感,这青年站在那就有一种令人无处可逃的错觉,仿佛跪在公堂之上的犯人,在面对青天大老爷的审判。
宁姓黑衣人低语喃喃道:“原来不仅那侍女厉害,这位被忽略的主子也不容小觑!仔细想想也是,有这等侍女伺候在旁的主子,又岂会是简单之辈?这一位果真是四大宗门之人无疑的了,若是今日不做得干净些,只怕我等统统不得善终,会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宁兵十分不堪的两腿颤颤,嘴里埋怨父母道:“都是你们两个说长道短,顷刻没有留意,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中年女子呈威道:“休得舌燥!事情的成败还须托付在我与你爹的身上,岂容你妄自嫌鄙!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巴,行事的时候机警一些,切莫拖负了大家的风行脚步!”
那边蓄谋埋伏被揭穿,这边张良与赵星被一句话惊的哭声顿住,顾不得伤心悲痛,四下里不住地扫视。
便是阿四闻言亦为之一愣,连她都不曾感知出来几里之外有人埋伏。
不过她在愣了片刻之后,便又释然了,因为她知道刘宇生出了神魂,那是百万人中不出一个的存在,于武者来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天生优势。
就像现在这般,倘若敌人有意隐藏身形,收敛气息,那仅凭武者的感知是很难发现对方的。
可神识不一样,只要在其可触的范围之内,哪怕是你的一呼一吸,尽可掌握,便是一根头发掉在了地上,亦逃不过对方神识的感应。
阿四能够感觉出来,刘宇那刚生出不久的神魂并不繁盛。
因为她有一个直观的对比,她曾经去过丹师公会,那里的炼丹师尽是一些天生拥有神魂的武者,相较之下,那些丹师的神魂就像一棵大树,而刘宇的则是一棵方当生根发芽的树苗,幼嫩得有些不甚靠谱。
但是,除此之外,阿四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那感觉令她心下甚为不解。
刘宇的神魂是不繁盛,可却强韧得可怕,若要较论的话,丹师们的神魂犹如麻布丝线,一剪刀下去,轻易就断,可刘宇的神魂犹如绝硬的铁丝,一剪刀下去,只怕剪刀格出个缺口来,也不见得铁丝有分毫损伤。
就拿眼下来说,刘宇的神识所感范围虽不如许多丹师那般广阔,但那些丹师们的魂压释放出来,绝没有像刘宇这般给人一种压抑之感,甚至给人一种陷入无尽深渊的错觉,简直天壤之别。
直观一点的说法,就是麻布丝线伤不了人,铁丝却轻易可以伤人。
蓄势已久的阴谋算计,暗里埋伏的围剿,一下子被人戳穿,人群多少有些挫败之感,但在宁姓黑衣人夫妇的一番鼓动之下,众人还是不愿放弃已到嘴边的鸭子,遂不再隐藏身形,几十号人风风火火地向刘宇那边奔去。
过不多时,但见宁兵双目紧盯着赵星,面色阴沉,嘴中咬牙切齿的道:“赵星,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为了那所谓的郡主之位,竟然连自己的亲爹也杀!你简直是畜生!”
赵星仍然跪在地上,托住了父亲赵言的尸体,面似寒灰,两眼空洞无神,闻言只得讥讽笑道:“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做出这一档子假惺惺的姿态来?再怎么说,父亲大人也抚养了你几十年,便是一头白眼狼,也该喂出一些熟亲的性子来,不期你感恩戴德那昔年的养育劳苦,便是觑个歹毒的心肠,也不该将我父残忍杀害,试问,你这个名叫宁兵的,与畜生相较,哪个好些?你就不怕受了上天的谴责?遭了雷劈?”
宁兵听之一急,狠狠的道:“哼!事实的真相人人有目共睹,你以为这边各大家族的前辈们都是一些瞎子吗?明明是你密谋杀害了赵言,被我们抓个现成,眼下你竟还敢倒打一耙,把罪名扣在他人头上,今日少不得要将你这个弑父的凶手抓起来吊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星哈哈大笑,流泪讥讽道:“赵言么?连父亲亦不屑称呼一声了么?所以,他只是赵言,一个被你们阴谋诡计害死的可怜人,是么?这天底下许多人都能够直名我父一声赵言,但你够资格么?当你指着我父叫一声赵言的时候,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必很痛快吧?”
宁兵被讽刺得面上一囧,涨紫着脸,辩白词穷,只好指着赵星道:“你!混账!......你该死!”
赵星继续讥笑道:“是啊,我就是该死,真真的该死,若果我不死去,你又怎么能够安枕无忧地坐上那郡主的位子呢?是不是?”
宁兵再无半句言语可以应答,只自个儿气得浑身发抖,蹦跳着指挥众人道:“快!快杀了他!”
众人并未听从宁兵的指挥,只是冷冷的看着赵星,却不动手,等待着那宁姓黑衣人的一声令下。
但宁姓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动手,当先一指点向宁兵,将他点晕,然后差人将之拖到后面去,这才看向刘宇道:“足下是谁?有何见教?还请报个名头和缘由出来,我手底下不杀无名之辈。”
刘宇一笑道:“对不住了,我向来只喜欢做无名之辈,所以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号,至于缘由么,却是白白的一张纸,真真的没有半点由头,甚至不知尔等这般行动,所为哪般?”
宁姓黑衣人道:“没由头?那阁下何故至此?可别跟我说只是为了看风景。”
刘宇道:“一来,只是为着朋友情谊过来看看。  二来,乃是有人倾诉,说我无意间横里妨碍了某些人的事宜,怕是此番事情过后,为了事不外泄,权谋者只好杀人灭口,就该轮着我身上了。”
宁姓黑衣人道:“此话果也教人理会得,不消细说,便是这般的了,阁下怎么看?”
刘宇道:“看法倒也简单,无非就是你们机关算尽,密谋得体,成事在即,夺取郡主之位不在话下,便是这些所谓的大家族之人,亦能从中获得巨大利益,可以说一切都水到渠成,想法也很好,只可惜......你们算错了一件事。”
宁姓黑衣人道:“什么事?”
刘宇道:“你们不该把我牵扯进来。”
宁姓黑衣人道:“你觉着自己能逃得过去?然后回宗门搬救兵?”
刘宇一笑道:“不是,我不逃。”
宁姓黑衣人道:“怎么说?”
刘宇淡淡的道:“我只要将你们屠杀干净就可以了。”
中年女子阴森抢话道:“你倒是挺会说笑,死来!”
话落,身形一纵,伸手朝刘宇当头抓来,人在半空,生丹境九重巅峰的气势轰然而出,令得她身后的各大家族之人尽都一惊,便是赵星亦不例外,想是就连他们都不曾料到,中年女子会是如此高端的修为,竟然与那郡主赵言的实力齐平!
眼看手抓凌然而至,欲取刘宇首级,中年女子冷笑。
刘宇却是只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带出一捧偌大的血雾。
众人举目细瞧,但见刘宇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面上无惊无慌,端的安若素泰,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站着那个蒙着面纱的小侍女。
而中年女子,此刻却是已经消失得彻彻底底。
人人莫不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一捧血雾便是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便是那一捧血雾!她,已经死得尸骨无存!
众人当即惊骇欲绝,面上半点血色也无。
那宁姓黑衣人更是尖叫出声,一脸不能接受现实的绝望,嘶吼发狂了几句,但旋即让他更加绝望的一幕出现,只见刘宇面前的小侍女莲步轻抬,缓缓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但随着那小侍女越走越近,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的气势压至动弹不得,双腿禁不住一软,跪倒在地,连动一下手指头都甚是困难!
宁姓黑衣人自己都尚且如此,他身后的那些同伙,更自不必多想了,只会比他更加凄惨。
心里这般想着,但他还是忍不住吃力地扭转头来,向后边的众人望了一眼。
这一眼,只叫他身心俱入地狱。
他看见了众人匍匐在地,更有甚者,已经是七窍流血,口眼也闭,直欲命殁去了!
此刻,在那小侍女的面前,宁姓黑衣人不禁觉着自己很渺小,渺小到只是她眼里的一只蝼蚁,她想踩便踩,想杀便杀。
他当下明白了一点,并不是自己错估了对方的实力,而是完全没资格参详出对方的实力。
他想起了刘宇所说过的话:“不是,我不逃。”,“我只要将你们屠杀干净就可以。”
当时他不以为意,只当刘宇不知他乃为生婴境的强者,自信过头,现在想想,人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可不真真的只要将他们屠杀干净就可的了?
濒临死亡,他的思维反倒是清晰赛过往日,他斗然间想到一个关键:“既然那青年是四大宗门出来游历的人,那纵然是人家敌不过自己,那也肯定有着无上的保命手段!自己当真有杀人灭口的机会么?都怪权势利诱,让自己冲昏了头,竟是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其间的厉害,眼下贸贸然惹了人家,可还能够善终么?万事颓废,只等尸柩相聘矣!”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宁姓黑衣人不甘的吼叫,质问道。
“砰!”
回答他的只是小侍女轻飘飘的一摁,他便脑中一白,整个人暴成血雾,带着疑问与不甘彻底死去。
阿四再次伸出青葱玉手,正待再次朝匍匐在地的众人摁下,刘宇却是阻止道:“慢,自有处置。”
阿四闻言收了手,转身走过几步,再次站在了刘宇的身后。
那些各大家族之人又可以动弹了,却是不敢起来,依旧匍匐在地,只顾不断的向刘宇磕头乞饶。
刘宇置若罔闻,只转身看向赵星,然后指着仍旧昏迷的宁兵道:“那人你自个儿处理。”
赵星磕头道一声谢,站起身来,手中提一把长剑,走近了宁兵那一处,毫不犹豫地一剑砍下,将那宁兵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再次跪倒,哭着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刘宇任其在一边啰嗦,又转过身来看向众大家族之人,冷冷的道:“尔等今日之所为,是不可能再有活命机会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拯救自己的家族。”
顿了顿,又道:“你们即刻谨言遗书,写出一个合体的说法来,既要阐明眼下发生的事情,又要保举赵星成为通翔郡的一郡之主,另外,书中不得透露一丝我的存在。待遗书完成了,你们便各自了结性命,可留下一个完整尸体,话休烦絮,你们这便开始罢。”
众大家族之人闻言莫不噤若寒蝉,但知事已至此,无可央回,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
人人再无多言,只照着刘宇的吩咐行事,待遗书完成之后,纷纷自尽,草草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赵星与张良对着刘宇千恩万谢,直把额头磕出了血坑。
刘宇微笑着运势将两人虚托起来,然后在阿四的携带之下,飞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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