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宅（五）
趁着夜色，苏半青把季常关在了储物间。
这里是偷情的地方，过来的人势必不多。而巧合的是，苏半青刚出来，就撞上和季常玩游戏的那个女佣。
“小贱蹄子！”她的脸色极差，一巴掌打了过来。
这里是她和季常的专属地方，没想到大半夜还有人出现。而苏半青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面色红润，不容得她不多想。季常平日里好言好语哄着她，赌咒发誓非卿不娶，转眼间又和别人暧昧偷情，她哪里受得了？当即就要给苏半青好看，然后再进去收拾季常。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苏半青没用多大力气，直接截住她的手掌，将她甩进储物间。
储物间只有一扇小窗子，零星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刚好能使女佣看清被五花大绑的季常。
女佣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情趣，愤怒地去推季常，嘴里还骂道：“狗东西，竟然敢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
然而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佣这才想到什么，忙试探他的鼻息。
没有呼吸。
这是死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恐惧就袭上她的心头。她浑身一颤，冷汗就从毛孔溢出，不自觉失声尖叫。
不过苏半青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两手握住她的头，像扭地里的白菜一样，尖叫就堵在了喉咙。倒在地上时，她脸上的惊惧一清二楚，在月光下竟传染了目睹一切的白真真。
白真真不觉汗毛倒竖，往后退走，拉开自己与苏半青的距离。
“他们都是鬼，早就死得透透了，现在不杀，留着就是阻挠我们破开幻境的祸患。”苏半青有些好笑，但碍于白真真生前过的是和平生活，死后又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她还是解释了一句。
“你得尽快适应。”这只是刚开始，后面才是真正的厮杀场面，令人不适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过，话一开口，苏半青又转弯道：“也没关系，到时候你躲进玉佩里就行了。”她一只要投胎的鬼，没必要见识这些。
“哦！”白真真呼出一口气，“我会努力适应的。”
她们现在同被困在幻境，她不能拖后腿。
回到房间眯了两个小时，阳光就从窗帘缝隙处照射进来。
苏半青利落地下了床洗漱，到餐厅时，一众佣人如往常一样忙忙碌碌，见到苏半青也礼貌地问好，丝毫没有发现身边少了两人。
苏半青彻底放了心，这里虽然是幻境，但是陈姨并没有掌控幻境的能力，不能感知幻境中发生的事情，她所依靠的就是人力压制。苏半青只需要分散佣人的注意力，逐个击破。
只是上课时，沈执寒一改乖巧的模样，不配合不听课，冷冷地赶她走：“她教得不好，让她走！”
苏半青也不需要他听，照着自己的节奏拿着错题改错。
“哗啦——”
沈执寒将水杯摔在地上，“你们聋了吗？让她滚。”
“这……”站在远处的两个女佣面面相觑，为难道，“少爷，苏老师是先生请来的，我们并没有权利解雇她，得先知会先生。”
“我不管，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看着办。”沈执寒十分不耐烦，说完就要推着轮椅离开。
苏半青按住搭手，将卷子啪地拍在桌上，“乖一点，好吗？”
背着女佣，嘴上却默默地动了两下。
沈执寒读懂了，那是：放心，我会救你。
沈执寒沉默了一下，悄悄递出一张纸条，嘴上仍然抗拒道：“你走！我……”
话还没说完，沈执寒就晕倒了。
“快来人，少爷晕倒了！”随着女佣的尖叫，门外陈姨恰到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男女，男的五官与二十七岁的沈执寒有几分相似，女的亲密地挽着男的手臂。
苏半青猜那应该是沈执寒的父亲沈璟。
“小寒——”沈璟连忙将沈执寒抱回房间。
刘志提着药箱去了沈执寒的房间，一阵忙里着慌地检查后，才宣布沈执寒是生气过度引发的血压不稳，一时气血上头，导致晕倒。
“小少爷的身体本就虚弱，应当让他有一个舒心的环境修养。”刘医生如此说道。
刚才见证了沈执寒发病的女佣恰到时机说道：“小少爷不喜欢苏老师，想把她赶走，一时着急，才晕倒的。”
言下之意，苏半青才是引发沈执寒生病的源头。
苏半青：“……”
她怎么觉得这事早有预谋呢？
沈璟当即冷冷地朝她瞪了过来，正要说些什么，刚才那女的捏着嗓子，肉麻地说道：“阿璟，时间到了。”
“嘶——”苏半青抖了一下，完全是被女人的声音震的。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语气，一点也不正紧，有些小说里绿茶的味道，有些令人不适。
“好。”沈璟的心明显飘到了远方，对着女人的眉眼柔和下来，转身对着苏半青又是寒冰阵阵，他也不拖泥带水，“既然是这样，苏老师就不用干了，收拾东西走人吧。”
然后对着陈姨说道：“家教的事，就听你的，不要再出现另一个苏半青，否则，你们全都滚出去。”
陈姨低头敛眉道：“先生请放心，我会把好关的。”
“嗯。”
沈璟放心地走了，独留苏半青讽刺连连。
难怪这一屋子佣人欺负沈执寒有恃无恐。沈璟但凡多留一丝关心在沈执寒身上，他也不至于对沈璟只字不提。
刚才趁乱她看了纸条，沈执寒求她帮忙去找远在京市的爷爷沈哲。
能让一个孩子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失望透顶，苏半青也能想象得到沈璟对待沈执寒的态度如何。
苏半青一下子出离愤怒，陈姨只当她是不甘心，微微垂着头，眼底暗流涌动，客气道：“苏小姐，午饭时间到了，吃完饭再走吧。”
“好啊！”
看来是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了。但，谁不放过谁，还未可知。
精致的饭菜很快摆上桌来，不用多猜，饭菜里肯定下了药，味道浓郁得苏半青都能闻出来。昨晚她的反应估计让这些人产生了怀疑。
苏半青只吃了一口，郁闷地回了房间收拾东西。正要将行李箱拖出来，人就倒在了地上。
陈姨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两个大汉，声音是苏半青没听过的冷酷强势：“她就交给你们了，记住，要做得干净点。”
“嘿嘿，放心吧小姑，保证让她一辈子出不来。”
小姑？
这些人还是亲戚关系？
出不来又是什么意思？
俩大汉架着苏半青去了沈家后面的闲置屋子，嘴里还一只骂骂咧咧。
“真他妈累人，凭什么季林搞出了人命，要让我们俩处理？他们可好，住着高楼大厦开着空调，我们要在这里被太阳晒。还有季常，凭什么总要跟在他后面捡东西吃？就凭他们一家是先住进沈家的人吗？”
“行了，别抱怨了，你要有小姑的脑子，你也可以指使别人。”
苏半青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佣人会达成一致，原来都是一家亲。
她被丢在了地板上，后背撞到了一根骨头形状的东西，硌得她一疼，接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白真真的声音已经响起，“死人——”
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还是被这惨烈的场面吓到。苏半青杀人不见血，只是因为夜晚幽深气氛的烘托，才让她害怕。可是这具尸体身上却布满了暗红色的鲜血，对眼睛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强。
纵然白真真是只鬼，此刻脑袋都有些发晕。
一个大汉拉开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刺啦的一声，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嗑起了瓜子，另一个则紧紧盯着苏半青。
“这娘儿们还挺好看，不如先让老子爽一下。”
“季常碰过的女人你也要？”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我亲眼看到季常进了她房间，动静还挺大。”
“艹，又让他捷足先登了。不过，这脸蛋儿、这身材，不亏。”
白真真愤恨交加，气性上来直接隔空扇了这人一巴掌，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房间。
“艹，你打我？”那大汉想也不想，拎起同伴的衣领就想以牙还牙。
“你发什么疯？我打你干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俩，不是你难不成是鬼？”
此话一落，两人的背后阵阵发凉。这里没有别人，但是有死人。有死人，就可能有鬼。
“别吓我，青天白日的，就算有鬼，也不敢出来乱窜。”同伴信誓旦旦。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
“是你？”同伴惊悚地询问。
“……跑！”大汉用行动回答他到底是谁。
两人跑到门口被白真真拦了下来。她站在门框处，愤怒使得她怨气上涨，凡人肉眼不可视出的身影竟渐渐显出形状。
“鬼……”亲眼看见虚空中显形的白真真，两个大汉顿时被吓得僵在原地，四肢怎么也拔不动，脑子里想着快逃，然而脚上寸步难行，连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只听得见粗哑的呼吸声。
白真真的手倏地变长，无师自通地穿入两人的心脏，五指合拢，两人痛苦了一瞬，就躺在了地上。
“白真真！”苏半青见她意志糊涂，连忙拿出手机，调出手机铃声——清心音。
好在白真真被怨气蚕食不深，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了？”白真真迷茫地看着苏半青。
“杀了鬼。”
“他们？”白真真不可置信。
“你杀的……咦，好臭。”这两人竟然被吓尿了。
“我、我？”白真真颤着嘴唇，有些崩溃，她竟然杀了人？
“都说了这里的人早就死了，你杀的是厉鬼造出来的幻境，顶多算一只鬼，就当自己砍了一棵柴。再说，他们作恶多端，你这是在为民除害，是英雄，不要有心理负担。”苏半青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到桌前。
白真真明显不能接受，默默蹲在墙角，放空发呆。
苏半青让她自己消化，她需要白真真，很需要，所以白真真必须坚强起来。她拿起桌上的纸，挑了挑眉，“这是想让我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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