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离开（二）
蒹葭垂下头，不再作声。
她当然是想夫君有出息，可是却要用性命搏来，她也觉得没意思，若是人没了，还要出息做什么。
在山中生活多年，她反而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种种菜、做做饭，衣服破了补一补，首饰戴着还妨碍做事。
承茂一心扑在阵法上，这里也没别的女子能去勾搭他，如同平凡的夫妻一般生活，蒹葭觉得这可能才是幸福。
承茂到了云书那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说，然后满含期待问道：“师父，我可以一起去吗？”
云书早就料到百里璟定然按捺不住，皇甫凝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他们真要走啊，囡囡多可怜啊！”
云书摸了摸皇甫凝头顶，“没事，又不是都走了。”
说完看了一眼吴承茂，起身回到书房，不过片刻又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拿去，若是遇到问题，打开看看。”
吴承茂接过，顺手就要翻开，云书一手按在上面，“遇到问题再打开，我允你出门，你便是要相信自己所学，不可再依赖我，若真有应付不了之事，再看也不迟。”
“师兄，你——”皇甫凝指着书册，疑惑不解得看向云书。
云书抬手打断皇甫凝话语，朝吴承茂说道：“这便回去吧，明日不用来拜别，为师等你归来！”
吴承茂哪里看不出这本书册的重要性，塞入衣襟内妥帖守好，而后跪下扎扎实实磕了三个头，“徒儿谢师父教导，徒儿不会给师父丢脸！”
云书“嗯”了一声，拉着皇甫凝的手回了屋内，“师兄，阵图，你怎么能给出去呢？若是他丢了可怎么办？”
“丢了便丢了，师兄还能画！”云书看着鼓着嘴巴的皇甫凝，“师妹这么小气，承茂也算是你师侄，师侄出门历练，就什么也不给？”
“师兄，那是阵图诶，”皇甫凝扭身坐下，“之前就丢了一张，人死了都没还回来，如今又送出去一张，就还剩三张啦！”
“画出来，便是要给人用的，再说，那一张在大宁手上，没见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次承茂也是为了大宁百姓，再说，东西放在我们手上，也用不着，难不成还有大军攻到我们这儿来不成！”云书好好同皇甫凝解释道。
“可是，”皇甫凝叹了口气，“师兄呕心气血才能画一张阵图，就这么简单被拿走了，凝儿不开心。”
“凝儿这是心疼师兄？”云书半蹲在皇甫凝身前，拉过她的手问道：“凝儿也大了，师兄去求师父，将凝儿嫁与师兄，如何？”
皇甫凝小嘴一撅，腮边红似飞霞，扭过头轻声说道：“师父说凝儿还小呢！”
“哎，师父偏心，”云书故作忧愁，“师父把师妹当做女儿，把师兄当成登徒子一样防着，师兄伤心得很！”
“是嘛！既然如此，那就再等几年成亲吧！”阴山老人负着手从后面转出，瞪了一眼云书道：“为师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师父，”云书一改外人前温文尔雅的样子，走到阴山老人苦着脸说道：“百里璟都做爹了，我比他还大着一两岁，您总不能老不放人啊！”
阴山老人“哼”了一声，他怎会不知云书说的有道理，可是凝儿这丫头，确实还小嘛。
“凝儿，你师兄要娶你，你怎么说？”阴山老人问向站在云书身旁的皇甫凝。
“但凭师父做主！”皇甫凝瞄了一眼云书，柔声说道。
“你这丫头！”阴山老人看着自己宠爱的小徒弟一副害羞模样，无可奈何得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要嫁便嫁吧！”
“多谢师父成全！”云书高兴得歪头看了看兀自笑着的皇甫凝，心中终于畅快起来，他等这一日，可是等了好些年，师父总算松了口。
“可惜，百里公子和苏姐姐要走了！”皇甫凝愁道。
“那还不简单，要不，等他们回来你们再成亲？”刚要走出去的阴山老人突然回头说道。
“不用了师父，百里兄同苏姑娘善解人意，当是不会介意。”
阴山老人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臭小子外面装的什么一样，谁都以为是个谦谦君子，哪里知道是个专会坑师父的坏小子，凝儿还小的时候就盯上了，去哪里都带着，不让外人有接近的机会，终于被他得逞，以后人家是小俩口，自己可真就是个孤家寡人了！
阴山老人停步看了看天空，夜幕低垂，一颗颗星辰逐一点亮，在他眼中，这些星辰不停在变幻，时而闪耀，时而黯淡。
手指不停掐算，一颗流星迅疾从天幕上一闪而过，阴山老人“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右手颤抖竟无法掐诀。
云书和皇甫凝听到动静忙走出屋子，“师父，你怎么了？”
“无事。”阴山老人看了看自己右手，眉目间闪过不安神色。
云书心中一动，似是想开口问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将阴山老人扶回室内。
“为师要闭关，你们二人的婚事自己商议，无事，就不要来了！”说完，阴山老人怜爱得看了看皇甫凝，同云书说道：“你既要娶凝儿，今后必然得对她一心一意，不可让人欺负了去，可能做到？”
“师父，我去叫百里璟来，让他给你看一看。”阴山老人许久不曾受伤，刚居然吐了血，如今又像是交代遗言，云书不禁更是担忧起来。
“别让他再分心了，师父自己调养便好，师父问你呢，你可能答应？”
“是，徒儿答应，一生一世对凝儿好，师父放心！”
“师父。。。”皇甫凝听着二人话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师父您好好调养，凝儿，凝儿等您出来主持凝儿和师兄的婚事。”
“傻丫头！”阴山老人按动机关，暗门打开，“世间一切都有定数，不累于外物，不累于耳目，不累于造次颠沛，鸢飞鱼跃，其机在我，心如泰山，不摇不动，方能得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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