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巴蜀之围（四）
第二日，葛常焘命麾下金戎司庞都统迎战。
江面上，已是石炮连天，不同的是，这次是大罕那里用攻城器具朝楼船攻击。
不止如此，岸边一排弓弩手朝着楼船射箭。
机弩射程远，一时不察，楼船上竟有人被射中落了水。
而后，岸边轻舟和皮囊子全速朝着楼船驶来，船上兵士手中同样握着弓箭，还有，火！
“嗖！”带着火的箭矢射中帆蓬，船帆立即燃烧，船员训练有素集结将士灭火，一面朝着水面攻击。
庞都统皱眉看着风浪中的轻舟很是不解，照理说，轻舟不敌风浪，可今日这些轻舟却是稳得很，除了被石炮击中的，到现在一艘也没在风浪中沉没。
“让钩船出去！”庞都统下令道。
阔出在岸边欣喜看着，有的轻舟竟然已是越过楼船，朝着对岸而去，下令其余轻舟继续跟上。
此时，楼船后驶出一支船队，船型比起轻舟稍高稍大一些，却能乘风飞扬，往来如飞，朝着轻舟冲撞过去。
船上兵士待离得近了，突然朝轻舟甩出大钩，钩子钩住轻舟船舷，使劲一拽，轻舟随之倾覆，大罕士兵遂即落水。
远处轻舟上的弓箭手见此，箭矢瞄准了这些大船，再次射向船帆和握着长钩的兵士。
而此时，楼船左右两翼再次出现船队，其形如泥鳅，船尖裹上铁皮，快速撞上轻舟船身，“哗啦”，轻舟翻在水中，江面连个泡泡都没有。
两边战船打得激烈，楼船炮石和岸边攻城器互相抛飞着巨石，江面呼声阵阵，散落着的木板漂得到处都是。
直到日暮，阔出才下令回撤，看着对面防守如此严密，大宁又有不少各种功用的大船小船，底下将士不禁生出了退意。
“再调兵来，本王就不信打不下这嘉陵江，”阔出气道：“巴蜀兵力就这么多，还要分兵守住三关，这里就一个金戎司罢了，去找，从大兴降将中找对水战有经验的，定要给本王打过去！”
江对岸，葛常焘看到将士拖到岸上的一艘轻舟，方才明白他们做了何手脚，才让轻舟在江涛中稳固不翻。
掀开船板，下面赫然就是夯实的泥土沙石，便是这沙石稳固了船身，可是也拖慢了轻舟速度，不然哪里也让大过轻舟的钩船这么容易就钩住了轻舟船舷。
所谓有利有弊，不过如此。
而此时的百里璟和苏不知他们，已是到了兴元府城下，看着城外大罕留守的千人不禁疑惑，绕到城池南面，站在城墙下大剌剌的露了脸。
“小剑圣，小剑圣来了！”喊声惊动了张玠，忙在城头看了一眼，确定真是百里璟，大呼开城门。
三人从南城门进入兴元府，就见张玠和葛江二人大步迎来，“小剑圣，”张玠脚下一顿，忙整了整衣冠恭敬下拜，“末将，参见临安王！”
百里璟尴尬得看了暗笑的苏不知一眼，踏步上前虚扶了一把，这里头解释起来太过曲折，还是先担着这个名头再说。
“张将军，不是说大罕围攻兴元府，怎么外面就剩了千来人？”百里璟问道。
“殿下不知？”张玠一边把人往府衙带去一边说道：“咱们这里布防严密，阔出损失良多，留了这么些人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百里璟又问。
“听闻过了阳平关，准备渡江入蜀。”张玠回道。
“渡江？他们哪来的勇气？”百里璟轻笑，此时已经走到府衙门口，刚要抬脚走近却愣在原地，坐在府衙堂中，摇着扇子悠哉喝着茶的，不是北顾又是谁？
“小九，好久不见呐！”北顾笑着起身，面容仍然和煦，语气中露出久违重逢的惊喜，仿佛他们最后一面没有争吵也没有动手，还是兄弟似的。
百里璟冷笑一声，“可不是如你意了，一封封信催命一样得催。”
“小九，”北顾无视旁人惊疑模样，笑着走上前来长身作揖，“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罪，若是你还不消气，我给你跪下！”说着一撩衣袍，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跪到一半抬头看了看百里璟，见他好整以暇得抱臂看着他，“跪呀，怎么不跪，如今我可是临安王呐，你怎么见到王爷不跪？”
张玠和葛江许是看出了二人关系不一般，自觉的先行进入了堂中，低头说着话，可是眼睛时不时得往这瞟一瞟，好奇心可是重的很。
“哈，哈哈，小九你真是，”北顾站直身子笑了几声，看向百里璟身后板着脸的苏不知，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封来，“来来来，这个收下，恭喜苏姑娘和小九喜结连理，我这个做兄长的别的不多，这里五千两就作为恭贺之用了。”
苏不知伸手接过，打开红封，果然是一张孔方钱庄的会子票，五千两白银，红封中硬邦邦的似是还有一个物件，苏不知倒在手心，“玉佩？”
“呐，这个是平安扣，”北顾说道：“我来这之前专程跑了一趟净空寺，找净慈大师开了光念了咒的，听闻你们生了个女儿，这就当作送给侄女的见面礼了。”
玉佩成色极好，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份心意，找了净慈大师开光，保佑囡囡一生一世的平安，苏不知眼眶红了红，出来许久，也不知囡囡怎么样了。
“算你有心！”百里璟看着苏不知把东西收起，又见北顾掏出一个信封来，“又是什么？”
“我知道我这次做的不厚道，”北顾叹了口气，“你们一出门，我就吩咐棉里镇的人每十日进趟山，把她们事无巨细的写来，喏，这便是第一封信。”
苏不知忙伸手接过，字迹是柳月的，详细说了囡囡每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囡囡很乖，不哭不闹，知道爹娘是去做大英雄，好好吃饭，也乖乖睡觉，努力长身体呢。昨日囡囡喊了声娘，虽然有点糊涂，但我听得真切，不是对我喊的，是在梦里喊的，许是梦到你了，不知，为了囡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对了，同承茂说一声，他媳妇儿有了，没什么不适，等他回来就当爹了，出门在外不要莽撞。”
“囡囡没喊爹吗？怎么能不先喊爹呢？”百里璟凑在一旁，看到眼泪滴在信纸上，字迹晕染开来，故意不满道。
苏不知脸上还有泪滴，也被他这样子气笑了，把信纸折起，对北顾道了声谢。
“放心，月姨他们会好好照顾囡囡，我们只要把自己照顾好了就行，别哭了，让人笑话！”百里璟旁若无人得捧着苏不知的脸蛋，指腹轻轻擦去泪水，眼角却瞥见吴承茂呆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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