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子病入膏肓了
等到了包厢，发现只有洛云栩的位子，而自己只能站着之后，程越就后悔撺掇他们世子来这一趟了。
洛云栩好笑的让他走，“另外找间房吃饭，走的时候我去喊你。”
程越摇头，“爷，我跟着您。”
别的世子身后都跟着一堆随从伺候，他们世子就他一个，要是他再走了，就一个都没了，不得被其他世子们笑话啊。
虽然没人敢笑话他们世子，要是敢的话，也会被世子怼回去。
但程越还是坚持留下。
洛云栩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行，那你就站着，等会爷饿了，也没地方吃饭。”
嗯？程越不理解。
“其他世子不是请您吃饭来的吗？”
“是啊，那你看看他们有哪个是来吃饭的。”
程越依言扫过去，一、二…五，算上他们世子，一共六个，都到齐了。
洛云栩独坐一边，长手长腿伸展着，也没给别人留地方挨着他，其他五位世子缩在一半边，显的有些可怜，但这会儿正凑在一起小声咬着耳朵，表情恶狠，看着美味佳肴就像在看仇人，确实不像是来吃饭的。
“那我等会陪您一起吃。”
“三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请弟弟们来就是吃饭的，咱们兄弟六个也很多年没见了。”
洛云栩：“第一次见，是很多年没见了，另外，本世子是家中老大。”
洛明志：“……”懂不懂客套。
“是，洛世子身份尊贵。”他们都是王世子，但只有洛云栩是洛世子。
洛云栩毫不心虚的接受了，这话说的没错。
其他四位世子对视一眼，纷纷选择喝茶，洛云栩可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的爹都是先皇儿子，先皇在位时不立太子，谁没想过夺嫡，先皇临驾崩之前才急匆匆把除皇上和镇北王之外的所有皇子都封了王送去了封地，如今可是当今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洛云栩的爹那可是镇北王，镇守西北多年军功赫赫，而且还是皇上的亲弟弟，他们怎么比得起。
“可咱们都是王世子，这‘推恩令’一下，可不管你是哪个王世子。”
洛明志向其他人使眼色，一群蠢货，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独善其身，等推恩令真的实行了，王世子，呵，可就连京城稍微富贵些的世家子都比不上了。
他们刚才嘀咕了那么久，自然是想拖洛云栩这个地位最高的下水，只要他们联合起来，管它什么推恩令推仇令，通通都别想实行。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洛阳羽也跟着劝说，他虽是嫡长子，但父王一生浪迹花丛，光儿子就有十多个。
而且他父王本就不受先皇宠爱，分封时得到的地盘又小又穷。
按照祖制，兖州以后就该是他一个人的地盘，山高皇帝远，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但现在皇上要实行什么推恩令，把整个兖州按照嫡庶长幼分给父王所有的儿子，那他还有什么？
半个村子吗？
不可能！
“是啊，皇上不顾念我们就算了，可对你也……”
洛云栩把玩着酒杯，好笑的看着洛阳羽，“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是想说，沧州那么大的地盘，我得分给我父王不知道在哪的私生子？”
他不屑的嗤笑，一群没脑子的，皇上做梦都想削藩，为此特意用万寿节当理由把他们这些世子都困在京城，之后才去传圣旨，为的就是万无一失，怎么可能他们随便闹上一闹就撤回推恩令。
而且，还在这么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地盘上肆意谈论朝政公然对皇上表示不满，是真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给他们尊敬的父王写封信，让他们别想不开拥兵自重，好让自己能活着回去，以后还能安稳富贵后半辈子。
洛云栩叹了一口气，“看在血脉关系上，本世子提醒你们一句。”
五人面露喜色，“你说，我们肯定听你的。”
“皇上实行推恩令的同时，还实行了另一条政策，科举、武举都不再限制宗室子弟不能参加了。”
“这算什么？让我们亲自下场去跟那些人抢一个七品小官？”洛阳羽根本就不能想象，他可是皇室子弟。
呵，七品小官？
在他们西北，七品小官也是战场上厮杀拼出来的，没杀过几百个敌军得过战功，也是不可能当上的。
“那你们就老实当你们的世子爷。”
“洛云栩！”
洛明志拦住要冲上去的洛阳羽，“喝酒。”
洛云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们镇北王府会实行推恩令，反正镇北王府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对他没什么影响，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
“吱呀。”
洛云栩耳朵一动，看向程越。
程越指了指窗户，做了个推的动作，意思是外面有人故意开的。
状元楼，怪不得。
“这屋子里太闷了，程越，开窗透透气。”
随着窗户大开，楼下的声音模糊传了进来。
洛阳羽皱眉，“说的什么？这么聒噪。”
洛明志看了他一眼，“推恩令。”
“什么？”洛阳羽凑到窗边，索性把整个窗户都打开。
李沽特意提高的声音清晰的从楼下传上来。“近年来西北战事频繁，这几年又干旱、洪灾、地动不断，百姓日子难过，为了赈灾，国库不丰，多亏了陆大人提出的‘推恩令’，为圣上解忧，忠君之心一片赤诚，可谓天地可鉴。”
每句话说的都是事实，但彼此之间毫无关联，这番话说的是漏洞百出。
陆清宁思索了片刻，看着高士詹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她恍然大悟。
这件事陆清宁前世也是在太子被废、高家彻底倒台之后，在她父亲一次深夜醉酒后哭诉出来才知道的。
群臣都以为推恩令是她父亲陆伯钦最先提出来的，甚至一开始她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高丞相高冀，也就是高士詹的祖父，私下里找到陆伯钦询问这件事，陆伯钦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圣上闲聊了几句话就突然解决了削藩难题。
原来推恩令最早是由高士詹提出来的，满怀抱负的青年兴冲冲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自己最尊敬的祖父，得到认可之后更是喜极而泣。
但他祖父说，兹事体大不能随意走漏风声，祖父会亲自入宫向圣上禀明。
青年等啊等，好不容易等祖父回到家，只得到了一句“稍后再议”。
但是，就在第二天早朝之上，皇上当众夸赞陆伯钦陆大人提出的推恩令，前吏部尚书致仕，陆伯钦当堂被提拔为吏部尚书。
本来是可以名垂千古的政绩，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安在了别人头上，无论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
但这么做的人是皇上，所以高士詹、高家只能选择默认。
李沽显然从皇上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也奉命用此事刺激高士詹，最好再引得他“醉酒后”不满。
高中榜眼，不光不感念圣上恩德，还出言不逊。
这个榜眼也就可以光明正大收回去了，高士詹自此仕途无望，皇上也不用背负任何骂名。
如此一来，状元楼的新主子就显而易见了。
以李沽的才名，他本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再次挑拨陆家和高家的关系之后功成身退，但他偏偏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旁人听不出来只当他酒后拍马屁胡言乱语，但高士詹听得懂，大哥也不是骄纵之人，挑拨自然就不会成功。
这位李大人或者也不是不能拉拢。
就在陆清然开口之时，楼上有人出声了。
“说得好，陆大人真是经世之才。”
“没错。”
陆清宁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也看见了她的洛云栩。
六位王世子都在，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无论是高家还是他们陆家，与诸位王爷之间都从未有过联系。
陆清宁觉得有些头疼。
注意到他们世子的目光，程越也凑上前去看，“哎？爷，这不是陆家的小丫头吗？”
“是啊，追爷都追到这来了，宁愿躲在屏风后面，也要等在这见本世子一面，哼。”
程越：世子您怎么来京城一趟，这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本来很容易的一个话题，王世子们一插嘴，陆清然这话就没法接了，只能装傻。
“下官替父亲谢过诸位世子。”
“没来京城以前，本世子就听说过陆大人。”
洛阳羽趴在栏杆上，瞪着陆清然，“当年陆大人只身出使羌族，巧舌如簧，成功说服羌族不助戎族出兵，如此威名，谁人不知。”
“世子谬赞，父亲曾不止一次与下官提起，若没有圣上的支持与信任，没有我大周万千将士为后盾，当年父亲万万不敢孤身一人深入大漠。”
“是嘛，本世子怎么听说是羌族的公主对陆大人一见钟情，以死相逼阻止了羌族出兵，公主可是至今未嫁深情不悔。嘻嘻，本世子做个好人，替羌族公主问一句，陆大人当真狠得下心，不与公主再续前缘？”
“听说小陆大人常年在外求学，这件事恐怕不太清楚，还是回家问问陆大人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洛阳羽和陆清然。
洛云栩嫌弃的走远了几步，似乎是不相信这么没脑子的人竟然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就连洛明志都是一脸“这也是可以说的吗”的表情。
当年戎族大举进攻，大周军力尚且微弱，才派当时距离最近的陆伯钦出使羌族防止羌族和戎族一起出兵。
当时大周可是付出了很多粮食布匹才换来羌族安居一方，如陆清然所说，确实不是陆伯钦一人的功劳。
但近些年羌族又开始不老实，试图重新进犯，且又有和戎族联手的可能。
陆伯钦和那什么羌族公主的事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且不过是传闻，而你竟然在天子脚下站在敌族公主的角度，直言诬蔑一个盛宠正隆的天子近臣可能叛国。
这种傻子都不能说出来的话，洛阳羽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来且不后悔的。
陆清宁忍不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大哥常年不在家，但我陆清宁在，我父亲与母亲少年夫妻，多年来鹣鲽情深，在京中一直被传为佳话。世子所言之事不过道听途说，一字不可信。”
“我父亲多年来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对圣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怎么会与他族之人有所牵连。”
陆清心也跟了出来，“我家小妹所言甚是，天子脚下，还望世子慎言。”
洛阳羽接连被怼，脸色变得不好看，但他自认不跟女子一般计较，“我不过玩笑几句，何必当真。”
陆清宁继续怼他，“能令人展颜的才是玩笑，世子此番，还是少说的好。”
反正推恩令明面上就是她爹提出来的，仇已经结下了，况且推恩令一下，除了镇北王世子，剩下的世子也只是个虚名。
她猜不透皇上如此安排的用意，但陆家与诸世子结仇总归是无过。
洛阳羽气的拂袖而去。
程越悄悄跟洛云栩说话，“看不出来这陆二姑娘还挺凶的。”
“你说她是不是在家里不受宠？”
程越：“嗯？”
洛世子皱着眉头把陆清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都说京城的姑娘看着就富贵的高人一等，但你看她的穿着打扮，却如此穷…清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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